虽仅巳末时分,初夏的太阳亦甚火辣,将众人炙烤得大汗淋漓。
“今年的气候,真是异常呀!不过才四月中旬,天气竟然如此炎热!……记得前辈们讲过,气候异常的年头,必是一个灾难年!以如今的江湖情势看来,的确如此!老前辈们之言,果真不假呀!”玉掌门一马当先,口里唠叨着。
紧跟在他身后的黛石等几名武当弟子忙附和他。
“看,那边有座山林!去歇歇吧!”一名武当弟子遥指前头,兴奋地叫道。
炙热难熬的一行人闻言均精神一振,循着他的指尖望去,果见前头里许开外有一座蓊蓊郁郁的山岗。
因一路行来,可供大队人马遮阴的林子着实甚少,所以此时他们的心情,便不啻于沙漠之中骤见绿洲一般。
于是众人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便驰至那山岗下的林子之中,于林荫里纷纷下马。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这林子非但不小,林边尚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不仅使这里更为阴凉惬意,还平添了几分生气。
于是大伙儿相继牵马下到溪中,人与牲口均是一阵痛饮。待得饮饱之后,便浇起溪水,酣畅淋漓地洗着汗尘混合的头和脸。还有几名顽皮之徒,嘻嘻哈哈的打起了水仗。
众人洗毕闹够之后,纷纷将马儿牵到溪畔的草地之上,任它们在那边啃噬青草,然后回至林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一边填饱肚子,一边休息。
“给你!”
桑青虹见身旁的东方震一阵狼吞虎咽,一口气便吃下了一整块煎饼,便将自己的煎饼撕下半块来,笑吟吟地递给他。
“呃……不用啦,你自己吃吧!”众人均半日未食,甚为饥饿,东方震知她亦不列外,所以哪还好意思要她的,便推辞道:“我已经吃饱啦!……我吃东西向来就是这副德性,让你见笑啦!”
“拿着!没吃过的!”桑青虹佯嗔,强塞给他。“我吃不了那么多!”
东方震无奈,只好接了过来。这一次,他倒开始装起斯文来了,轻轻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
桑青虹见状,抿嘴而笑。
东方震知她笑自己在装,索性英雄本色,三五口便又吃掉了那半块煎饼,潇洒的拍拍手上的残渣。
桑青虹吃吃笑道:“这才像你!……恶死鬼投得胎。”
东方震摇首道:“不对。”
桑青虹妙目流转:“那是什么?”
东方震假装一本正经的道:“天蓬元帅。”
桑青虹闻言,咯咯娇笑。
东方震待她笑够了,盯着她手中那半块煎饼,道:“你怎么还不吃?莫不是还想留给我?”
“想得美!”桑青虹眉目含情得瞪了他一眼,便开始秀气地吃起来。
东方震心头一动,笑嘻嘻地凑嘴在她耳旁,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即便是你吃过的,我也会吃的!”
桑青虹白了他一眼,正待反唇相讥,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杏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理他。
东方震见她那副娇羞之态美艳不可方物,心下一荡,便想凑到她脸颊上吻上一口。偷眼看看周围,人实在是太多;再想想自己乃名门正派的堂堂弟子,大庭广众之下,如何可以做出此等轻薄之举?于是便心有不甘的忍住了。
“唏律律!——”
溪畔忽然有马惊嘶,群马四散逃窜。
不知何时,有四名汉子潜入草地的马群之中,夺了四匹马,便往山岗后的官道之上疾驰而去。
“快去将惊跑的马找回来!我去追那贼子!”话声中,黄影一闪,玉掌门已然飞跃出数丈开外,向盗马贼们逃逸的方向飞奔而去。
好在众人的轻功均甚不错,而那些受惊而逃的马儿,跑出不远之后又均相继停了下来,所以过不多时,那些马均被寻了回来。
玉掌门长袖飘飘,几个起落便出了山林,沿官道疾步而追,见那四名盗贼仅在二三十丈开外,便提气大喝道:“大胆贼子!速速留下马来,便饶了你们!否则,休怪道爷心狠手辣!”
那四名盗马贼充耳不闻,反而挥鞭狠狠得抽打在马臀之上。马儿吃痛,跑得更急。
玉掌门大怒,展开昆仑绝技“踏雪无痕”的轻功身法,身形直如风驰电掣一般。可那四名盗贼骑术均颇为精湛,追出一二里地之后,非但没能追上,反而愈来愈远。
正沮丧间,忽闻身后马蹄声疾,玉掌门回首一望,但见东方震正纵马飞驰而来,左手还牵着一匹马,边跑边叫道:“师傅,快上马!”
玉掌门大喜,凌空倒跃两丈,稳稳落于马背之上。
师徒二人鞭落如雨,奋力追赶。
众人在林中直等了差不多烙十来个烧饼的工夫,仍不见玉掌门师徒夺马而回,心下渐渐焦躁起来。
贺晓川急得团团转,对秦朗道:“师兄,师傅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吧?要不,我看看去!”
秦朗自然亦甚焦急,想了想道:“咱们一起去罢!”
桑青虹心下亦甚挂念东方震,见二人上了马,忙扬手道:“等等我,我也去!”
“师妹,有他们去就够啦,你就别去啦!”钟智灵忙阻止她。
桑青虹并不理会,翻身上马,跟在贺、秦二人身后,纵马奔向山岗之后的官道。
钟智灵放心不下,忙嘱咐黛石道人:“黛石兄,你们在此看好马儿,不要走开!我也看看去!”一边说,一边上了马,忙忙得追了上去。
玉掌门师徒快马加鞭,又追出三四里地之后,终于距最后那名贼子仅一二十丈了,心下暗喜,料想不出一里,当能追上。
眼前又是一座颇为不小的山林,满眼苍翠。那四名贼子冲至林边,忽然舍了官道,纵马往林中钻去。
师徒俩见状,忙衔尾追入,循蹄迹追踪了一阵子,忽见被盗去的那四匹马儿已被栓在几棵树下,正不安地绕树转来转去,“哈哧”“哈哧”的喘着粗气。而那四名盗贼,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玉掌门师徒见了马,先是一喜;紧接着均感此事甚为蹊跷,忙手按剑柄游目四顾。但见树影婆娑,空山寂寂,惟闻马儿粗重的喘息声和喷嚏之声。
师徒二人对望一眼,神情凝重得下了马,拔剑在手,小心翼翼地挨身过去。
“哼!”
蓦然,一阴森森的冷哼之声自身后传来。
二人大吃一惊,回首望去,但见有四人正自隐身的草木丛中缓缓走出,截断退路。
待得看清楚他们的面目之后,师徒二人均双眼发直,背心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