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逃离原生
二人在大马路上吵完架后,陶希孤寡的走上青旅,闷着脑袋改了一天小说。一直到了晚上便把泽骏叫到天台。陶希一屁股坐在空调风机上说,以后不要在给蓝琪推荐文学书籍了,她不喜欢看。泽骏点了点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让她了解了解我。陶希一手搭在泽骏肩膀上说:
“相比于蓝琪,我们都是幸福的,我不知道的是她的家,既然比我们更为复杂。”
泽骏叹了口气说,所以说,我是在无病呻吟吗?陶希喝了口酒说,今天的话你听到了吗?
泽骏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我所传达的一切在她那里既然会是那样,这一切都怪我。陶希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家,在热闹的温馨下,变为了争吵的玻璃杯的破碎,砰砰!
陶希打开了啤酒,递给了泽骏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和蓝琪都无法真正的体会那种感觉,因为我们不一样,但就在我们坐在沙滩上时,你还记得吗?我们喜欢的东西差不多,想去新疆,想去大理,向往摩托,就连讨厌的人也一样,心里都有一首遥远的诗,都在坚持别人似乎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并且坚毅顽强。最主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不是很幸福的原生家庭。在沙滩上喝下啤酒时,我就在感觉这或许是缘分吧。
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但我们作为朋友都在努力去感受,因为我知道那种感受,而蓝琪泽更为强烈。她选择遗忘,我选择站在上面,所以我可能会被击垮,但我一定会彻底摆脱掉它的。
泽骏默默笑了笑说,摆脱不掉的,我们无法摆脱掉我们的原生。
陶希把啤酒一饮而尽说,忘记她说的话。泽骏点了点头。
陶希顾虑了会再次问道,你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抓她肩膀?
泽骏说,尾巴。
陶希表示不懂,泽骏说是她肩膀上爬上了一只小壁虎,我伸手抓到后,她便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在我张开手时,小壁虎已经跑掉了,在我手里就只留下一条尾巴,但我不曾想过伤害它,它为什么就断掉尾巴了呢?它很敏感,以为我要攻击它,会夺走它的生命。
陶希看着泽骏难过的模样说,蓝琪发火了吗?泽骏沉默了会说,她误会是正常的,谁要我是那个家庭背景出生的,她恰好也反感着我这一点。
陶希把易拉罐用力的踩在了地上说,不!蓝琪恐惧的是她的相亲对象,她以为你会是他,所以说不是军人也不是家庭,更不是壁虎而是那个人。
泽骏摇了摇头,不,她就是在害怕我,从书店到路上,在到她肩膀上的壁虎,只是那只遗留在我手里的壁虎尾巴,成为了引线,所以她终于把她不满的一切全部怒吼出来,她推开了我,问我想干什么,问我内心是不是藏着另外一个人格……
当时我才真正知道,不是因为壁虎,因为尾巴,就是因为我自己,我在让她讨厌。
陶希安慰道,那是恐惧,更是我们摆脱不了的情绪,但只有你自己跟她说清楚,这些事情才能化解。我希望你会像那一天在沙滩上提到的一样,有问题就一杯酒破罐子破摔直接说出来。不要拖拉,不要逃避。因为那会成为我们一辈子挂念的东西,伤疤是忘不了的,只会愈合,但刺痛的记忆会一直停留在脑海,我希望你能和她坦白。
泽骏将啤酒一饮而尽,再次回到了青旅,回到房间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陶希就从冰箱拿出了马鹏前天从海上钓回来的海鱼,他拿出三条给直接炖了,想着给蓝琪道歉下。十分钟后青旅阵阵飘香,香味一下刺激到了马鹏,好香啊!结果他一来到厨房,就看见陶希在煮自己的鱼,马鹏无语道,你煮了几条啊。
陶希拿着一个勺子处在嘴边尝了一口,望向马鹏说,真鲜啊!
马鹏再次生气道,谁要你煮的,我还准备带给我妈吃的!
陶希说,哪里都有鱼卖啦,我全都给你煮了,马鹏听到刚拿在手里的盘子就掉在了地上,立马发怒道,你个畜生!然后就只管一手拉着陶希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陶希说,你有病啊!钓了那么多条鱼我煮你两条怎么了!怎么老是这么抠啊!
马鹏瞬间就把陶希甩在地上,陶希立马揪住马朋友的头发骂道,我真该给你全都煮了!全吃掉!马鹏涨红着脸颊,用力按住地上的陶希说:
“你知不知道!小时候家里穷得要死,一包方便饭要一家三口分!别人家都有空调就我们家没有。”
陶希怒吼道,空调?小时候谁家里有空调啊!顺手一拐直接把马鹏按在了地上,坐在了他的肚子上。这时从房间里出来,背着背包的泽骏走到客厅后,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地上的两人说:
“我走了啊。”
地上的陶希马鹏立马停手,一同疑问,就走?怎么走得这么莫名其妙啊?真走啊?随后灶台上咕咚咕咚的汤汁溢了出来。
马鹏立马推开陶希,冲进厨房。陶希说,那我送你吧。泽骏点了点头。在下楼后,陶希一人送别着泽骏,彻底看着他顶着朦胧的细雨,逃离了这个地方,向着其它城市而去了。
陶希回到青旅后,在经过蓝琪房间时,意外从门缝发现,已经看不见她摆在外面的考编资料和她常穿的外套,棒球帽了。他愣在原地,直到马鹏急冲冲的闯进房间,收拾起自己的衣服。
陶希看着他说,你这是干嘛?马鹏说,机票大减价了,今天的下午的比后天的便宜了十五块,所以我改签了,马鹏笑呵呵的说,等下送我啊。
陶希一脸认真的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就有空调了,而且还是两台,吹得我腿脚发麻,要不是你那天提起,我都不知道是那种感觉啊,自己回去吧,我睡了。
马鹏一句无情就提着行李箱去到客厅,就找大亮退房了。下了旅馆后,心里在乎的,还是刚才陶希说的那句话,我从小家里就有空调了,而且还是两台,吹得我腿脚发麻。
他站在马路上,情绪上头的拦下一辆滴滴,把行李箱放了进去说,打表!师傅摇头过来,打表打表,你倒是说你要去哪里啊。
马鹏说,你知道两条空调对着吹那种感觉吗?会腿脚发麻吗?司机傻愣看着马鹏,点了点头或许会吧。
马鹏又问,你小时候家里有空调吗?司机傻愣的看着马鹏没有回答。马鹏再问,去机场多少钱。司机忽然醒悟过来说60。马鹏回复说,开下后备箱,我放下行李。
司机一脸懵逼道,你刚才不是放了吗?只见马鹏快速打开车门,下到汽车,从后背箱拿出了行李,司机在车内听着咚咚咚声逐渐远去,回头一看马鹏既然去到了旁边的公交车站坐上了公交车。
司机在车上看得一脸傻眼,立马跑下了车说:“喂,我打表啊。啊!你干嘛呢!打表了啊!”
直到公交车彻底远去,司机才放下后备箱门说:
“谁TM小时候家里就有空调啊!还两个空调,神经病啊!”
司机恼火的上车,行驶一段路程后,立马就看见了戴着棒球帽提着行李箱的蓝琪,滴滴停下,蓝琪放好了行李箱说,去机场。
蓝琪上来后,司机转过头来说,我打表了啊,今天遇到一个神经病,你知道吗?他既然问我两个空调对着吹会不会腿脚发麻?还问我,我家小时候有没有空调,小兄弟,你家小时候有空调吗?
蓝琪摇了摇头,司机一敲方向盘说,对的嘛!你说那是不是一个神经病,谁家小时候有空调。
“你这是来海南旅游的吗?现在回去上学吗?”
蓝琪不想再回他的话,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在青旅内,陶希心情郁闷的一睡到了凌晨四点就醒了,他无聊的翻了翻手机,看见了江月独自一人在万宁发出的朋友圈照片,上面显示时间,半夜两点,陶希默默的点了个赞,以为是发给她女朋友看的。
其实江月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女朋友发照片了,昨天她的女友还给他发来了分手信息。江月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心灰意冷,即使打过去无数电话,她也不接。江月开始埋怨,狂按着手机,对着默默坚守的女孩说出了刺疼人心的言语——
我去到哪里
都会故意落下你的照片。
是因为无法想通的心灵,
原谅我,把你彻底抛弃,彻底忘记。
另一边收到信息的父亲默默的按下手机回复——该删的都删掉。
江月看到信息后,就独自一人行进在万宁的黑夜里,他拿起相机拍下了天空的闪电,缥缈的细雨,大地的黑暗,还有远方一手拿着照片在病床上抽泣不停的女孩。
陶希在手机上看着眼前的照片,忽然就陷入到一种悲凉。他从床上起来,穿上外套,去到了凌晨四点的海边。他像过去蓝琪一样挖好沙坑,放进去啤酒,泽骏在旁边开着啤酒盖,江月,马鹏,莫尼娜,米黑还在面前,直到他一口气喝完,看见周围又只剩下自己。
他烦躁的推着沙子,想把记忆埋进沙坑,又无奈的躺下,腿脚用力瞪了几脚,把沙滩上的啤酒全埋在了里面。少年们都走了,现在就只剩下他和沙滩。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变为了沙子,变为了那首诗中的傻子。他躺在沙滩上,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黄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