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但沐锦也能感受到他无辜的目光。
思来想去，沐锦还是决定把这个人留在身边。
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的人，沐锦觉得这种情况还是让他对自己明牌比较安全。
“我叫沐锦，刚到九十九区的新人。”沐锦朝男人伸出了手，“你如果无处可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好。”
暂时压下心里的疑虑，沐锦打算先找个过夜的住处。
九十九区到处可见废弃的钟楼和破败的高大建筑，但依旧有很多人露宿街头。
倒不是说建筑都有主，而是很多建筑的楼梯已经坏的不成样子，除了一楼，根本没办法去更高的地方住宿。
太阳刚落山，冷飕飕的西北风就刮了起来，在房顶露宿明显不可行。
沐锦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还算牢固的五层。
这个五层以下的楼梯全部倒塌，二层三层之间的楼板损坏，一楼的流浪汉上不来。
沐锦把屋子里的垃圾通通收进背包，然后拆了破旧的木制家具，临时做了两张床和桌椅板凳，摆在屋子里，再加固一下门窗。
在夜色彻底笼罩九十九区之前，沐锦轻松收拾好了这处临时居所。
原路返回，把房顶上的男人带下来，从窗户塞进临时居所。
就算是在屋子里，九十九区的夜晚也能冻的人直哆嗦。
街道上，流浪汉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拎着收集来的可燃物，点燃取暖。
不过这点低温还奈何不了筑基期的沐锦，往毛皮做成的被褥里一钻，足以让她踏踏实实的过一晚。
不过她没事，不代表别人也没问题。半夜时分，沐锦被几声响亮的喷嚏吵醒了。
看着蜷缩在大床上的男人，沐锦无语的捏了捏鼻子。
有系统都检测不出的能力，却弱到会着凉，这个盅到底是什么人？
沐锦认命的从包里掏出做木工剩下的边角料，丢进清理了烟道的壁炉里，点燃。
温暖的火光穿透黑暗，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
牙齿打颤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熟睡的呼吸声。
沐锦走到窗边，掀开厚厚的窗帘，向外望去。
整座城市死了一般的寂静，耳边只有木柴被烧断的噼啪声和夜风的呼啸。
契约戒指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回信了，沐锦有些担心，大狐狸他情况如何。
“沐。”男人带着浓重的鼻音，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抱歉。”
盅摇摇头，他是被明亮的火光弄醒的。
沐锦取出两个杯子，把壁炉上的水壶拿了下来：“既然醒了，就过来喝点热水。”
想了一下，沐锦又取出一颗丹药，当着男人的面捏碎，丢进他的水杯里，再倒上温热的水。
盅下了床，乖巧的蜷缩在椅子上，接过杯子，吹了吹热气，毫不犹豫的开始喝。
听话的像只大号萨摩耶。
背包里绝大多数丹药都被封印了，只有部分低品或者普通人的跌打损伤、头痛脑热的普通药丸被网开一面。
这丹药也就是沐锦仓鼠属性爆发的时候，随手扔进去的。没经过小花的特殊改良，虽然效果不错，但味道真的是不敢恭维。
盅明显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听话的全都喝光了。
沐锦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漱漱口。然后取出了百里师兄曾经塞给她的甜瓜，切好后递给了盅。
当然，大部分有品级的灵植也被封印了，沐锦能用的只有这些果蔬。不过比之前在仙门大比最开始的时候，只能吃系统出品的苹果要好得多。
盅什么也不会多问，而且来者不拒。清甜多汁的水果，让他开心的眯起了眼。
沐锦看他吃的香甜，也跟着吃了两块，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担忧。
“吃饱了就去洗洗手，那边有水，记得掺点热的。这里有帕子，擦干净了再去睡。”
盅点点头。
“还有，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先睡。醒了之后不要乱跑，如果我不在，你就再吃颗药丸，然后把黑面包和甜瓜吃了。”
说着，沐锦又拿出一个药瓶和一个甜瓜，放在桌子上。
“那边的两个水缸，红的那个是用的水，另一个是喝的水，别搞混了。”
“你……要去哪？”盅没去看沐锦的安排，反而伸手抓住了沐锦的袖子，“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沐锦是要去贵族宅邸和流浪汉嘴里那个奇怪的工厂去看看，带着这么大的一个人，不方便。
“你是……要去找试验品吗？”盅没松手，“我可以……做你的试验品。”
“我又不是魔女，找什么试验品。”沐锦翻了个白眼，又拿出一些当做木柴的边角料放在脚下，“你就暂时老实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交代好一切，沐锦便从窗户离开了住所。
盅望着沐锦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我……很有用的。”
沐锦翻窗而出，根据之前的信息，一路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根本不冒烟，连根烟囱都没有。而且一靠近这里，沐锦就有种难言的暴躁情绪。
沐锦趁着夜色悄咪咪的从通气窗潜入。不知道是因为资源紧缺，还是过于自信，这里居然连个魔法防御装置都没有，让沐锦轻松的在通风管道里活动。
就算在夜里，这个工厂依旧热闹。走廊里人来人往，虽然面色蜡黄，但要比街上的流浪汉好得多。
沐锦跟着工人的脚步，来到了这个工厂的车间。
车间里是一排排的桌椅，没有大型机械，也看不到工厂的产品。
不用更衣不用清洁，也没有工作服，工人们进入车间，随意选个座位坐下来，面前的桌子就会升起一颗水晶球。
沐锦强压着想要打碎水晶球的冲动，从通风口的缝隙里看工人的操作。
工人们把手放在水晶球上，不停的抚摸揉搓。没一会，水晶球里就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石头。
一块金色石头可以换五个黑面包，或者五桶水，这对于九十九区的人来说，是个好买卖。沐锦在这里还看到了之前因为抢夺他人扭蛋，而被流放下来的学生。
不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真要是这么简单，为什么还会有吃不上饭的流浪汉？这个工厂招人的条件是什么？金色石头又是什么？
沐锦偷偷从厕所的通风口进入车间，也选了一个座位坐下。
水晶球升起，沐锦忍着打碎它的冲动，对着水晶球一顿狂搓。
毫无反应。
沐锦搓了一会，无奈放弃。一边摸鱼，一边观察起其他人。
她发现，也不是所有人搓石头的速度都一样，而且搓出的石头越多，下一颗搓出石头的时间越长，直到水晶球再也不会亮起，工人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座位，拿着记录了他们搓出的石头数量的牌子，去找上级换取物资。
很明显，工人们在搓水晶球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失去了。而且新来的学生，要比工厂老人搓石头的速度更快，数量更多。
想起这个世界的特性，沐锦心里一动，打开了系统视角，同时手动添加了这个世界专属的临时属性——气运值。
之前系统发布支线任务时，提到了这个气运值，但沐锦当时急着扭蛋，便忽略了这一点。
果然，系统视角下，所有的工人状态一览无余。普通人没有蓝条，但在搓石头的过程中，血条也并没有减少的迹象。
唯一出现变化的，只有气运值。
气运值有上限，工厂里多数人的气运值，在没干活之前都是50/50。新人的气运值上限更高，大概有70左右。
每块石头搓出来，这些人就会降低十点气运值。等到气运值小于10的时候，就再也搓不出来石头了。
虽然气运值会缓慢恢复，但在工厂做的越久，气运值就上限越低。
沐锦看到了一个气运值上限为9的男人，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搓出来石头了。
这个男人对着水晶球搓了好久，见水晶球始终毫无反应，突然崩溃大哭。
很快，一个魔法师带着两个强壮的保安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把男人拽了起来，撵出了工厂。
沐锦看了一眼保安和魔法师的数据，气运值都是三位数，远高于普通工人。
原来，这里是一座气运工厂吗？
沐锦离开座位，又回到通风口，四处寻找金色石头的下落。
一块块石头随着经过特殊处理的管道运输。终于，在工厂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的地下，沐锦找到了堆放金色石头的仓库，还有大量账单。
时间有限，沐锦拿了几块气运石，又让系统记录了办公室里的账单，然后随着通风口回到了车间。
四下无人，沐锦偷偷用大石头压在座位上，然后撬走了眼前的水晶球。
这些东西她要回去研究一下，不过水晶球被系统认定为污染物，无法收入背包，沐锦只好用布包裹好，带着这些东西从通风管道离开。
没过一会，一个魔法师突然回到了办公室。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办公室，又看了看地下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气运石，魔法师松了口气。
估计是这个工厂的魔法阵年久失修，所以错误报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