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南禺?”玉远安皱了皱眉,这乖女儿总是给他意外。
“先和您备个案嘛,让您有个心理准备。”玉丽筝说,“南禺遭遇倒春寒,现在雪灾很严重,而舅舅和楚王都在南禺……”
玉尚书眉头皱得更深了。
前几日,南禺使团最新讯报传回朝廷:当地雪灾频仍,使团成员大都生了冻疮,有几个还冻坏了脚趾。
这些玉丽筝也知道的,她有漕运情报。
看看走近院门,玉尚书停住脚步,欲言又止:“筝儿……”
玉丽筝也驻步,仰头看父亲:“父亲,既然他们不惜通过戕害我,要将两位殿下踩下去,我偏要去扶一把!”
玉尚书不知说什么好。长女的成熟老练远超同龄女孩,越来越让做父亲的放心,因此玉尚书很少对女儿的决定提出异议。
也是,玉丽筝长期跟随外祖父母在边城生活,父女俩接触不多,玉远安一直以为女儿天性聪颖,被庶妹戕害之后更是异禀爆发,从来不疑有他。
玉府的其他人亦如此,倒省了玉丽筝解释的麻烦。
幕后人物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戕害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这让玉尚书痛恨至极:“筝儿,你既有了决断,为父支持你,可备足防寒防冻的物资?”
玉丽筝说:“父亲放心,女儿前去南禺,首先对付的就是冰冻。”
“好筝儿,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讲!”
及笄礼后第二日一大早,两件事传遍半个京城。
第一件,福宁县主及笄礼出了点事故,京禁卫从玉府押走多人。
第二件,京禁卫连夜围堵浙西织造丘府,捉拿了丘员外嫡次女的奶娘丘嬷嬷,并请邱二小姐到京禁卫接受讯问。
中午,黄副都尉亲自前来玉府,面见玉尚书和福宁县主,汇报审讯情况。
昨夜过堂,丘嬷嬷招认:典菊会上福宁县主诬陷丘家二小姐,致使二小姐得罪了吕小姐。后来,吕小姐找到二小姐兴师问罪。二小姐先被县主冤枉,后被好友责骂,成日以泪洗面,她作为奶娘心疼极了,就自作主张找人在县主及笄礼上投毒。
“这丘嬷嬷一口咬定,都是自己操作,丘雨桐毫不知情。”黄副都尉说。
对此结果,玉丽筝毫不意外。
玉远安说:“难道刑部和京禁卫任由一个疯婆子乱咬,没有丝毫办法?”
他不相信,人人都说京禁卫大牢是人间地狱,连哑巴都能审到开口说话。
黄副都尉叹了一口气,说:“总领有话在先,不能用刑,避免屈打成招。”
又说:“不过,今日凌晨,由刑部扈侍郎做主,我提前将丘嬷嬷和葵蒲、葵槿过堂。三人一对质,经不住审讯,很快招认。丘雨桐因旧怨,指使奶娘买通歹徒,绑架玉府丫鬟的家人,胁迫玉府两个丫鬟在及笄礼上投毒。提供痒痒粉、泻药的药店店主也指认,正是丘嬷嬷前来买药。”
玉远安父女不由对黄副都尉高看两眼。
黄副都尉又叹了一口气,说:“卑职觉得此案仍有疑点,正欲深挖,总领来到,卑职不能做主,总领三下两除二按积怨投毒结了案,将案犯全部投入大牢。”
父女听得,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判断,却又被黄副都尉接下来的话所惊:“接着麻烦来了,丘雨桐惊吓过度,在大牢里得了失心疯。丘府得知,老的少的来京禁卫门前闹……”
玉丽筝一听气极:“呵呵,恶人先告状,在我及笄礼上投毒,倒有理了!”
又对黄副都尉说:“难为扈侍郎和您了,大恩不言谢,我们会铭记两位大人的恩情!”
黄副都尉摆摆手,说:“抱歉,职责分内只能做到这些了。卑职虽与尚书大人——”
他向玉尚书拱拱手,说:“卑职与尚书大人,与楚王来往不多,然平素一向敬重大人,对楚王亦是隔空远慕。昨日福宁县主的聪睿大气,卑职更是钦佩!”
这副都尉姓黄,名鸿飞,出身平常人家,能做到京禁卫副都尉,可见实力不虚。
在几位皇子当中,黄鸿飞确实钦慕楚王,曾经帮过楚王小忙,因此赵树找他来玉府做现场证人。
昨日,玉大小姐一眼看出刺客是千斧门杀手,又流利说出刺客姓名年龄籍贯,黄鸿飞未见过如此才干非凡的女子,再想到她有漕运情报网,更希望打好关系。
于是,很诚恳地说:“卑职虽不才,但是愿为尚书大人和县主力所能及,请二位吩咐!”
玉尚书说:“京禁卫总领插手,黄副都尉也是难为。”
玉丽筝左手在桌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沉思了好一会,方说:“对于刺杀伯府老夫人一事,敢问黄副都尉怎么看?”
黄鸿飞说:“卑职认为,丘府应该是不知情!”
玉丽筝点点头,说:“丘府出身商户,丘员外夫妇处事极为谨慎,不会轻易冒险,且丘府不可能请得动千斧门。”
所以投毒一事应为丘雨桐个人所为,但是她有没有被怂恿或胁迫,因其疯癫,无从得知。
而刺杀正宾则另有他人,是另一条线。
据黄鸿飞所讲,雷震天承认是千斧门派出的杀手,接受掌门人命令前来刺杀及笄礼正宾,其他则一概不知。
对手好狡猾,这样一来,除非抓到千斧门掌门人,否则无从得知幕后雇主为谁。
想抓到千斧门掌门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黄鸿飞告辞时,玉丽筝再次致谢,并说:“副都尉放心,明日丘府不会再来京禁卫闹事。”
黄鸿飞知道她在减少自己的压力,不由更加钦佩和庆幸。
玉丽筝转身就去召集赵树和娄飞婵。
第二日清晨,浙西织造丘府大夫人醒来,指着床头惊叫一声,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丘员外转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带着一张练字纸,深深插入床横。
匕首是自家的,就在床头柜里。
练字纸也是自家的,在小儿子房间里。
而两个房间,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没有一点外人进来的痕迹;房门外有值夜丫鬟和府丁,还有府兵四处巡逻,都禀报说未见到异常情况。
丘员外恐惧之极,不敢对外声张。
也不敢再让人去京禁卫门前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