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两刻,通传府兵回到原位,二人同入郡守府。
大厅点着几盏油灯,大小姐披着狐氅等候。
二人入厅礼过,分坐左右。
何暮弦吩咐人上茶,然后问道:“周兄这么晚来,有急事吧。”
“嗯……您的五师哥快到了。”周舸开门见山。
沈桓愣了一下:“此话当真?你可知何大小姐的……”
“温晏,左国师府的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何暮弦起初不太相信,消息要不是真的,周舸也不会晚上来。
“还有什么消息?”
“我还打听到温晏很不赞成余平年的所作所为,如此,大小姐止擂有望。”
此话好像一颗定心丸又好像一副安心散,何暮弦怎么听怎么悦耳,怎么听怎么顺意。
她了解周舸,此人和沈桓一样,绝不会拿大事开玩笑。
“消息几成真?”
“十有八九。不过……”
“不过什么?”
“周家酒楼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我认为决不能让他们先见温少爷。”
“在理,还有吗?”
“没了,也不会再有消息了。”
何暮弦呆愣一阵:“细作殉职了吗……还请周兄好生安葬。”
沈桓想到了什么:“酒楼里的……”
“沈兄,我本事有限,接温少爷就靠你了。”说完不在他言,告别大小姐,转身离开郡守府。
寥寥数语,恰入冬日暖风。留在厅里的两人,连夜商量如何先一步接到温晏。
第二天上午,黄钦撒出所有亲信,让这些人乔装改扮,盘桓各个咽喉要道。同时,何暮弦写下三封书信、分出三支大令,一送阳南邑;二送葛邑;三送徐邑。
书信内容如大致相同,令三邑邑守加强巡视,不管五师哥从哪来,即刻通知。
郡守府有调动,敏捷的青虎发觉异样。随后,其他人也发觉异常。酒楼内,群贼瞬间讨论开。
难道六师妹知道五师弟要来?他如此作想。
简单想一下,不太可能,许文远死了,一切都了,除非死人开口说话。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兴许酒楼出了内奸。
看看余平年带的人,又看看自己带的人,都不至于;四鬼死了兄弟,也不至于;周掌柜手下的伙计吃酒楼的饭,更家不敢;扫视一圈,看不出什么。
正琢磨着,门口一声:“有客到啊。”
抬头看,门前站着一个八尺大汉,大汉后面跟着几个喽啰,喽啰退后,大汉上前。
齐响看见紧跑几步:“郝大师,您终于来了?快请。”
青虎看见眉开眼笑:“老朋友,多久没见了,想死我了。”
郝运丧着脸往里走,若按本意,他不想参与,更不想进北辞郡,到此全是无奈之举。
那日救下陆英,然后回家拿私房钱,原地打算回草桥镇过安生日子,没想到媳妇被一个姓洪的强占。
花钱和知情的打听,得知事情经过。
郝运真想打死他,奈何人单势孤。
暂且忍气吞声,离开草桥镇。
几天后,好巧不巧遇见齐寨主派来的人。他给的地图是错的,结果错有错着,意外遇到。如此一来有了人手,可以放开胆子干。
先在外面找个山洞藏身,然后找个贫家女引诱姓洪的。
女孩本来不想干,可郝运打保票说有惊无险,并承诺事成给她五个银币,女孩这才答应;然后教给她怎么说、教给她怎么做。
果不其然,色迷心智的洪沟坎只见女孩一次,便敢单独私会。
二人月下秘谈时,郝运带人一拥而上,群起攻之。
解决完姓洪的,他再无处可去,故而同意重返北辞郡,最重要的一点,人家找上门,不去实在不合适。
青虎见到他又搂又抱,亲密非常。
“各位,我隆重地向大伙介绍一人,这位红胡子大汉,就是我平时跟你们提的郝运郝大师,此人武艺不是一流,脑筋转速却是一流,上次失败,完全因为没人出谋划策,这次不同,大师到了,我们如虎添翼。”
齐响和隆鸣听他的名都听腻了,其余三鬼也有耳闻,几人端上一杯酒来到他的面前:“郝大师,请!”
郝运没拨面前,满饮一杯。
夏玥比较怀疑:“三哥,他就是郝运?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别小看人。”
“我不信,眼下就有急事,让他想想主意。”
“人家刚来……水没喝一杯,饭没吃一口,怎么好意思呢?”
郝运心说,来这就没打算好。
“青爷,什么事?直说吧。”
“不急不急,先吃东西,贤弟,给郝大师摆酒。”
旁边的余平年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着意思办。
郝运说道:“还是先说事吧,要不不踏实。”
“大师仗义!我就说了。眼下有这么个事,咱们和北刺郡的何家都在等一个重要人物,可人家人多,得的消息快,咱们就这点人,怎么和人家比?”
“听明白了,找人?”
“对。”
“这人两边都认识?”
“都认识。”
“谁那边比较近?”
“咱们这啊,看见没有,站着的余平年是他的义弟。”
“人要是找到,去哪?”
“他们找到带去郡守府,咱们找到带到酒楼。”
“那还找什么?”
众人不解其意,面面相觑一阵。青虎说的:“请大师明言。”
“谁找到人不都得进暮阳邑吗?不都得走大路吗?跟府兵比查找范围怎么行?只要在郡守府和酒楼这块安下探子,人来能不先见兄弟?”
齐响瞬间理解:“大师,您的意思是捡馅饼?”
“不叫捡馅饼。他们拼人手,咱们拼面子。”
“高,太高了!”
青虎也觉得主意不错:“大师风采不减当年,诸位怎么样?郝大师刚来就给咱们解决一个难题,你们说怎么办?”
“敬酒。”
“对,敬酒,给大师敬酒。”群贼嚷嚷着。
夏玥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别看这货块头大,心还挺细。主动端来一杯酒,面敬郝大师。
余平年琢磨着,大师主意是不错,就是又把自己放进去了。
如果先让哥哥见自己,少不了一顿臭骂,少不了一顿毒打,真到那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