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
“话说那讣告还是老大亲自截下来的呢，怎么？他怕你家人听闻你的死讯会受不了？”
五哥又嘀咕起了那讣告的事，他的话确实有点多了，甚至在我看来他说的都是些废话。
“我家里早就没人了，送到了也没人收，就连老房子恐怕都已经不在了。我想老大截了讣告只是为了少走一些路而已。”我依旧在打哈哈，当然这次我说的前半句是真的，自从我离开后，我家里确实就没人了，至于老大截讣告是不是为了少走路完全就是我瞎咧咧的。
“嘿，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五哥的话让我一愣，紧接着就又听他说：“我就说嘛，老大一直很懒的，从不出坟冢。为了一个讣告跑那么远，怎么可能受那罪呢？果然还是直接截了来的快！唉～老喽，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还是年轻人脑子灵光啊！”
好吧，他愿意怎么想就随他去吧。五哥的表现跟平时很不一样，一来他平时是没什么话的，二来他平时要正经得多了，至少不像这般神经质的样子。或许出了坟冢，没了那种压抑他便是这般表现吧。好在之前他给我的印象还算不错，不然我真得怀疑他是不是靠谱了。让我跟一个不靠谱的人打配合那还不如单打独斗呢，省得被拖后腿。
“那老鸹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你说那群守卫之人此时是不是已经忙碌起来了？”
其实对于老头儿的死有没有被人发现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了单纯地扯开话题，五哥的无厘头实在是让我无所适从。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他能够恢复平时的“高冷”，安心赶路。眼看夜色就要退去，我们也该寻找新的黑暗隐藏了，再说五哥的速度已经拖了我的后腿了。
“这个时候若还发现不了那岂不是还不如一只鸟了？我想此时一些消息应该已经在向王城飞奔了！”五哥后半句话明显严肃了很多，这让我很是欣慰。
“如果他真是兵部高层，那么他的死必定有些影响，恐怕不会被轻易掀过。”不自觉地我也在考虑这场死亡的影响了，毕竟是我导致了这场死亡。不过，作为“仇人”，老大终究是会安排这场死亡的。
“当然不会轻易掀过，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会以畏罪自杀之名盖棺定论？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哦？”
“我主导的最后都是自杀！”
“好吧！”五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想来他依靠自己的毒药手段完成了不少“自杀”，这手段的确堪称一绝。不过却也不是无懈可击，毕竟是药终有残留，那就是线索与隐患。
念及此处我不禁有些担心，便道：“万一有人查验，发现了那迷烟，那岂不是……”
没待我说完五哥便出言打断了我的怀疑：“肯定会有人查验，但也必定无人发现那迷烟，当那老头儿咽气的时候就注定没人能发现了！”
五哥对自己的手段那是相当的自信，或许也是经过无数次检验了吧，自然，我又无言以对了。
“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五哥的话有些阴沉，想来任何人对自己的怀疑都会冷眼相待吧，何况是五哥这样医药精湛又颇为自负之人呢？
“怎么会呢？是我多虑了！”我有些悻悻，当然我心里始终不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你就不该有这样的顾虑，别忘了是谁把你治好的，连黑白无常都没能从我手里把你的魂带走，寻常凡人岂能了解我的手段？”
五哥又在吹嘘自己高明的医术了，当然他说的也不算是吹嘘，因为那就是事实。我的确是他救回来的，别人可以怀疑他，但我不应该，或许这也是他言语阴冷的原因了吧。
“五哥的医术自是无人能及，是我冒失了！”我赶紧“赔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得罪一个老前辈都是不明智的，何况人家于我还有救命之恩。
“哈哈，不怪你，不怪你，你来的时间还短。”五哥又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再次好了起来，便继续道：“你知道自己加入我们多久了吗？”
“这个？”我想了想，对于这个时间我一直把握得不太准确，之前苏醒的时候就曾想过，但始终理不清，便回答说：“我记得受伤之时正值桃花初开，如此算来已有三季了。”
“三季？哪有那么久？”对于我的回答五哥似乎有些不屑，“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别以为进了坟冢就算是‘鬼’了！”
“今天算是第一天？嗯，讲究！”
他们的讲究不仅多，还很奇怪，有些东西我也得适应适应，不过好在不复杂。
“所以为了庆祝你的加入，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五哥的表态不禁让我有些好奇，这群“厉鬼”能准备什么礼物。
“说来听听！”
尽管一直以来我对所谓的礼物并不感兴趣，也没收到过所谓的礼物，不过五哥他们准备的礼物倒是让我颇感好奇，不知这群“讲究”人为我准备了什么稀罕物。
“礼物就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
又是那首诗，我就说五哥吟诗可不是出于什么心有所感，在我的印象里他可没那才华，甚至连声音都撑不起诗的格律，不过他那老鸹般的声线和这首诗阴森的意境倒是蛮搭的。
“送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我轻咦。
“呵呵，怎么样，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五哥轻笑一声，话音又陡然转冷，道：“还好你把握住了，而且表现得很出色，否则，这礼物可就要失之交臂了。”
“哦？这次不行，没下次了吗？”我有些好奇，也隐隐地发觉五哥话里有话。
“当然没有，我们准备的礼物其实有两个！”
“两个？”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但又不好过分警觉便笑道：“莫非一个是月黑风高夜，一个是杀人正当时？”
“对，前面的是给你准备的，送你一个机会。后面的是给阎王爷准备的，若是失败就送他一个差役！”
“如果我失败了，你会杀了我？”
我心里生出一丝寒意，不过声色却是没变，哪怕此时五哥的声音颇为阴森我也还有几分调笑。
“是的，不然这么点小事儿还不需要我亲自出马。”
就算五哥不解释我此时也能想明白的，起初接到老大的安排时我还有些疑惑为什么需要五哥和我一起呢，这种事情我一个人便能轻松搞定的。本来我觉得是老大担心我刚来不熟悉，便特意让五哥做教练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想得太好了，五哥不过是准备刺向我背后的剑。
想来也是，坟冢里的“厉鬼”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旦进去，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就只能去给阎王爷当差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这礼物不错，我很喜欢！”我望向夜空，又调笑地说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应景，比前面的更恰当。此番再品才能领略其中的味道。五哥之才让人佩服！”
“呵呵，又拍马屁了。”五哥的笑声里始终夹杂着几分诡异，相较而言我此时似乎更愿意听那老鸹的啼叫。
收起那笑声，五哥又说道：“不过你拍错了，其实这诗本身怎么样我才不在乎呢，反正又不是我写的，哈哈……”
“哦？”我假假地轻咦，心里已经猜到这么个结果了。只是尽管对这作诗之人不太感兴趣还是要象征性地问上一句“那这作诗之人是谁呢”？以示对五哥用意的走心。
“老六写的，他倒是有些才情。”
“老六？”
对于老六我是没什么印象的，从我醒来时就没见过他，当然我也没有兴趣去打听。有时倒是会听他们提到“老六又去哪里杀了什么高手云云”，估摸着这老六身手了得，武艺超群，否则也不会一直只身独闯，做一匹孤影独狼。
“原来他还是文武双全。”听了五哥的话对于老六我倒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暗道他应该有卓越之才。同时心里也生起一些嘀咕，似乎坟冢里的“厉鬼”都有过人之处，其他人我暂时还不太了解，就以我身边的五哥而言，他那医药手段足以傲世世间了，不然也不可能造就那么多自杀事件。
念及此处我不禁怀疑起了自己，不知为何会被他们看中，“有幸”入了坟冢。正如五哥所言，我什么水平自己还是清楚的，行军打仗倒还凑合，其他长处嘛？莫非隐蔽身形的手段得了他们的赏识？只是我觉得在军队里学的东西到了这江湖世界多半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的，或许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十，但是对阵江湖高手怕就不是一回事儿了。起码我觉得自己就不是老六的对手。
琢磨了一会儿我也就放弃了，厉鬼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揣度的，管他呢，反正自己现在也是鬼了，按老大的要求干些鬼事就行了。
“老六给这首诗取了个名字，叫《夜刑》，我们很喜欢，后来我们也就自称‘夜刑’了，因为这就是我们最真实的写照，用你的话说叫应景。”
说完，五哥还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厉鬼’这名字太俗了，早就该改了。”
“夜行？”我稍稍地自语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琢磨了一下这首诗，道：“是哪个“行”？”
“‘行刑’的行。”五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两个行都可以，不同的行对应不同的景与境，自己品吧！”
“的确是妙！”这次我真不是打哈哈，也不是拍马屁，是真心觉得此字甚妙。结合诗意，前两句为“行”，后两句则为“刑”，果然是对应不同的景与境。
“夜行，夜刑。应景，应境。我喜欢！”
“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老七……”
“嗯？”听到五哥又叫我，估摸着他可能是想交代什么东西了。
“欢迎成为夜刑！”
“呵呵，哪个行？”
“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