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与之后的半个月里，华音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纵使想见，我们也顶多相互点头示意。而真正的交集，爆发在那一天，那天，主管的办公室传出东西砸在地上的轰响与激烈的争吵，我拿着文件，只是等着，不敢进去。猛然，门打开了，是华音，她头发凌乱，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依旧冷淡地擦身而过。“小叶，你来了，进来吧。”主管捡起地上散乱的文件，尴尬地笑笑喊着我。
等我再从办公室出来，华音的位子已经清干净了。
“她人呢？”我假装不在意地问一旁的凌达，“贱呗。”琳达连头也不转地看着电脑回答我。人是个爱猜测的动物，从那时起，我的脑子一团乱麻，猜测着这个女人与主管的关系。打完文案的最后一个字，我闭上电脑，环顾四周，留下的人很少，黑夜包裹这个狭小的盒子，我收好自己的东西，便匆匆离开。
冬天的深夜，雪从光秃的枝桠上不断滑落，鹅黄的灯晕中，我裹紧自己的风衣，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想着今早的那场冲突，甚至从心底里愧骂自己的无动于衷。
“她还好嘛？”，“她在哪里？”我在心里不断反复地问着自己，华音早晨的那撇眼神，仿佛一柄利勺，一寸一寸地挖掘着我的心灵。冬夜里，一个孤独的身影走过，一滩雪花落着。
回到了家中，我摘下围巾，泡了一杯咖啡，想着和远方的梅再分享，不如说是倾诉我内心的现在都疑惑与孤独。正当我在雪白的信纸落上：
亲爱的梅
手一旁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的是华音，现在12.:10分，她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我该不该接？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
“叶昭，我好冷。”
“你在哪？”
“算了，你不要来，我不想见你。你干嘛，我没醉，你才醉了，走开——”
电话那头传开服务员劝慰的嘈杂声音，“告诉他，我没醉。”华音把手机递给了这个服务员，“先生，她醉了，如果你是她的朋友，请快把她接走吧。地点在蔚蓝酒吧。”“哼哼，手机给我，叶昭，听见了吧，我没醉，没醉。”我不知什么原因，其实我和华音并没有这么熟悉，她的安危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我还是去了。没有原因。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华音伏在吧台上，她的脸被酒精渲染得通红，头发散乱在桌上，像一朵绽放的蓝色妖姬。当我的手撩过她的头发，她颤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叶昭，你来啦！”她笑着突然抱住了我，“你醉了，我送你回家。”“不嘛，我还没醉，陪我再喝一杯，就一杯，好嘛？”怀里的她扬起了头，乌漆的长发遮盖双颊，只有那双兽一般的眼，深邃地空无一物。望着她，我没有拒绝，只因这种感觉，熟悉却又陌生，只回了一句：“好，我陪你。”
“亨利，一杯玛格丽特给这个先生。”她望着我，望着我的脸在灯光下不断得变色、混沌，痴痴地笑着。
”你笑什么？”我借过酒，问她。
“不知道，就是好笑，我看不透。”
“看透什么？”
“你呀，早上的你，自私懦弱，现在为何对我这么好？”华音把手指沾了一点酒，含在嘴里，回答了我。
那一刻，我开始怀疑她到底有没有醉，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灌了一口酒，保持着缄默。
“不想说也没关系，以后再告诉我。”她笑了笑对我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喝酒嘛？”
“为什么？”“因为累了，痛了。凭什么这些流言蜚语就该让我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我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我不甘心。你懂嘛？”
“当然可以。”这句话我几乎脱口而出，因为我也曾这样愤懑过，但我却没有她身上的这份勇气
“谢谢。””她微笑着对我说，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06
五色的灯光像是有色的面纱，遮在我们的脸上，任凭红色面颊火热地烧，无色酒精麻痹神经大脑，欲 望的潮水覆盖理智的天空，我们迷失在黑色的丛林。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然后红颊与耳朵，“你怎么脸红了？”
“我也醉了。”
“真的？”说话间她把头缓缓向我移近，她的黑发披落在我的双肩，双眸像是欲水，将我轻轻沉溺，她的双唇覆盖我的唇峰，一刹那我想推开她，可欲火焚灭了理智的枷锁与梅的光环，一旦错误，便覆水难收。我托住她的头，轻揉她的头发，沁着她的香味，狠吻她的嘴唇，仿佛黑夜里的两只兽，了无牵挂，为爱焚身。
我把华音带回了家，头发的霜雪被体温所融化，我抵压着她在进门的墙上，贪婪地从她的身上找寻相似的寂寞与空白。她是一朵有毒植株上绽放的鲜艳花朵，炙热甜蜜的吻将我吞没。
突然她咬了我的嘴唇一口，划破了皮，甜腻的血液混在浊水之中，
“叶昭，爱上我，很危险。”她推开我，盯着我的眼，血染红她的唇瓣，可她却仍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知道。”我沉浸于她的深沉眼眸里，将她再次推倒 。
黑夜是床潮水般的被子，盖住欲 望的萌芽，在隐秘里狂乱地生长，华音的头发很软，搭在我的肩上、脸上。红色的高跟鞋从她的脚趾滑落，咯噔落地，她的双足绕在了我的腰上，口唇却暗自用力。她是带刺的玫瑰，也是令人窒息的蟒蛇。
抱着她在客厅踱步，夜色无言，融雪自销，这是个没有光的折叠空间，寒冷忘怀，只有两个人相互取暖，乘势狂欢。她突然挣脱了下来，白净的双足点地，双目紧紧地抓着我，她涂花了唇上的口红，敞开了外衫，将我推倒，卧在沙发里。
“告诉我，叶昭，你爱我。”
“我……”当我想开口时，一旁茶几上的笔却突然落地，这一声打断猛然让我想起了，那张在寒夜里干枯的未完的信，而上面写着我爱的人，可现在，我却在她的名氏，她的照片，她的家里，与另一个女人交融骂俏。理性的花火焚灭了我的幻想与欲 望，因为我答应过梅，我会等着她，会为她而纯洁。
想到这儿，我撇开了脸，不再回答华音的问题，也不再迎接她的唇。客厅的纸花被细缝渗入的风悄悄揉碎，夜色乘虚而入，我们无言，各自清醒，她从我的身上褪去。
“叶昭，你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她边和我说，边系上衣衫上的扣子，她理了理头发，就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有水吗？”
“有的。”我慌忙间站起，绕过茶几，打开了灯，电流一瞬间充溢了每寸电缆，光充盈了每一个角落，一切光明大开。
等我将水从厨房端来时，华音正在看梅的相片。“她就是你爱的那个人嘛？她真好看，我喜欢她。”她的睫毛在光里轻扫着尘埃，嘴角挂着微笑。
“是的，我爱着她。”我把水递给她，她笑了笑，什么都没多说，接了过去，抿了一口。
“水是凉的。”她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就这样笑着拿着杯子，用指尖勾着红色高跟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