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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厅众人都被玉奴惊地目瞪口呆。晏骁抬了两次腿也没把这丢人的玩意甩掉,气的直瞪眼,倒是手上的劲力不知不觉松了。
林絮不动声色的抽出袖子,轻移莲步到祖母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玉奴平日就话多,今下满腹的牢骚被他倒豆子似地一通说下来,竟然不打一个磕绊一气儿地说完了,流利得不得了。
晏骁无奈地道:“谁敢不要你……”
“倒是个活泼的孩子,”林老夫人得晏骁安慰又看到活泼的玉奴心中的哀凄倒是去了大半。
“骁儿,既然你家人寻你,你便随他回去吧。”
“那怎么行!”晏骁笑嘻嘻地看着林絮,“絮儿去哪,我便去哪。”
玉奴立马接口:“公子去哪,玉奴便去哪!”
“玉奴,你是要做本公子的第一侍从,还是要做我的跟屁虫。”
晏骁目光严厉,盯着玉奴。
玉奴纠结地扯着袖口的布料,神情苦恼:“玉奴想做公子的好侍从。”
“那便要令行禁止,本公子指东你便不能往西。”晏骁立马道。
玉奴有些垂头丧气:“是。”
“乖玉奴,”晏骁笑眯眯地摸着玉奴的头,“现下便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公子快讲。”
玉奴目光一亮,立马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
晏骁笑着看向林絮:
“林姑娘在京中的弟弟生了顽疾,你将此言告诉管家,管家自会将一切打理妥当。”
“公子近日有何行程?见过管家后我想跟在公子身边。”
玉奴小声咕哝着,偷偷看着公子。
“本公子自然是,回京!”
晏骁说着目光与林老夫人对上,微一晗首。
玉奴一惊,抬头看着自家公子,一双澄净的双眸里满是疑惑。他复又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看向林絮,眼中又有些释然。
“那玉奴便下去安排。”
悦吟上前几步引着玉奴离开了。
不过数息之后又闻步履匆匆,悦吟伸着手又请了一人进来。
悦吟与来人一前一后而行,前者漫步轻移,后者步若流星,一轻盈一捷迅。来者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陆某见过老夫人。”
林絮与晏骁对来人一揖:“见过大师兄。”
来人是宜山居士座下首徒,姓陆单名一个退字,他的文采在宜州也是赫赫有名。
平时陆师兄与师傅形影不离一同隐居在山林草庐,师傅耳顺之年依然精神奕奕显然离不开大师兄的悉心照料。
“贤侄请坐。”
林老夫人笑着说:“老妇与宜山居士书信,诉说孙儿回京之事,未想倒劳贤侄奔波累步了。”
“阿絮归京师傅甚为不舍,本想明日渡口相送奈何腿脚不便,只好书牍代人。”
陆退说着掏出两封信。
晏骁凑近要抢:“师兄怎么是两封书信,是不是也有我的。”
陆退左手拍掉那不安分的爪子,右手将信藏在身后,戏谑地睨着晏骁说:
“师傅说,且看师弟这回是不是只跟屁虫,若是,便赐你一信,若不是便将信带回去,烧酒喝。”
“大师兄莫要胡说八道,师傅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老糊涂了,又怎么会把纸当了柴火,又怎么会不知纸与材孰贵孰贱,”晏骁边胡说八道着,边轻拽陆退的右手,慢慢拿过那两封信。
“况且师兄是我们几个师兄弟里最孝顺的了,师傅想烧酒喝师兄怎么可能短了师傅的柴火……”
远远瞧着两封信几乎一模一样,拿在手里却一眼就能看见一封上面写着“爱徒林氏”,一封写着“孽障晏骁”,晏骁眼神顿时幽怨起来。
林絮见晏骁胡闹拿眼瞪他,伸手:“给我!”
树叶忽然沙沙作响一阵清风拂过,晏骁鼻子动了动,将“爱徒林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嗅了嗅“孽障晏骁”。
林絮发现递信的“狗子”晏骁看着自己的模样,突然十分神似晏府对门哪家的哀怨小媳妇。
林絮接了信,晏骁还不放手,哀怨小媳妇一般不依不饶地道:
“师傅这样偏心你,单给你的信熏香,絮儿这回你非带上我不可。”
林絮心想这人真是不讲道理,师傅偏心与她何干?又懒得与他掰扯,胡乱点了个头扯过信函。
信纸有香,但那香却是清新淡雅、微不可闻的,并没有晏骁吹嘘的那般。
林絮开信时长睫微颤,她想起的师父草庐前那一片开得葳蕤的兰花,开得宁静,开得淡泊。
信纸翻开,蓦然是一句诗: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阿骁,”林絮扭头。
“师傅与你说了什么?”
晏骁低着头看着那一纸白宣,默默无言。
宣上赫然也是一句诗: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