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下三分,呈品字形布局,下面的是南方两国:大楚国和盛秦,上面的是北方境地,严格来说北方境地并不是一个国家。大楚、盛秦与北方境地的接壤处,是一望无际的雪域深林。
在大楚和盛秦边境的某处,一条大河滚滚直下,大河两岸此时正集结着相当数量的大军,东边是盛秦的军队,西边是大楚军队。
双方从十月僵持到现在十一月,由于渡江大桥早已损坏,现在谁也无法安全渡河,但谁也不率先撤退。
一开始两边阵营互相挑衅,用传统的问候语,亲切问候对方或者对方的十八代祖宗,虽然距离甚远,河流声轰鸣,无法听清楚对方的具体问候内容,不过根据双方的互相了解,也能明白对方的好意。
继而互相射箭挑衅,连续一段时间,盛秦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都是射出几捆箭,收回几十捆,慢慢大楚发现盛秦这帮人不仅没道德还没底线,连战场上的箭都要骗,于是互相射箭这个保留节目,也取消了。
再后来是互相卖弄姿势羞辱对方,大致情形就是古代版本的斗街舞,虎背熊腰粗手笨脚的大汉扭动着笨拙的身躯,确实让对方忍无可忍,奈何双方都无法渡河决战。
最后,双方都厌倦了,每天该干嘛干嘛,都懒得理对方。
一天傍晚。
盛秦阵营里,中间坐的是一身白锦缎袍,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的盛秦公子无逸,无逸是盛秦二公子,在盛秦的众多公子当中,除了太子无咎以外,无逸是最为得宠的公子。
坐在无逸两侧的是谋士武将,在谋士坐列最后坐着的是一位与无逸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名叫秦风,神情淡定从容,与世无争,在一众的谋士里面显得与众不同。
无逸:“两军僵持已一月有余,或战或退,各位怎么看?”
血气方刚的的一帮武将主张战,甚至提起对面恶心的舞蹈时,一个个不共戴天。
然而这边深谋远虑的谋士们,摆摆羽扇表示不敢苟同,他们认为这些只是肤浅的攻心计,主战反而掉进对方的陷阱。
文武两边又展开了日常的辩论赛,事实证明,武将只要不能动刀,辩论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赢这帮文人。
秦风悠闲的摆弄着从大楚收集来的羽箭,仿佛这场辩论赛与他无关。
无逸平静的看着这两帮人争论。过一会,厌倦了,手一挥:“行了,我自有考虑,都别吵,散了。”
众人都散去,秦风才不紧不慢的准备出去,却被无逸叫住:“你慢着!”
秦风:“公子,有何吩咐?”
无逸似乎面有怒色的说:“你从大楚那边骗了几车的箭,也不能当做胜利品回去交差。父王命我出战,至今毫无战功,战也不是,退也不是。你一点看法也没有?”
秦风从小被盛秦智叟南山公收为关门弟子,公子无逸少时去南山公师门旁听,于是两人从小结识,舞象之年以后,南山公推荐秦风去跟随无逸。
秦风:“或战,或退。这本是一个死局,相国李卿当初力荐皇上让公子带兵出战,就已经设好这个死局。”
相国李卿是太子无咎的师傅,无逸当然明白这一切。
秦风接着说:“如今冷冬将至,北方边境的情报说,雪线已经南下,逐渐靠近我们北方边境前方的警戒线,对于双方而言,在寒冬开战都是不明智,胜利撤退才是上策。”
雪线这个词,让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会心头一紧,即使是盛秦公子听了也神情凝重。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雪,而是因为北方境地里面黑暗而强大的力量,会沿着雪线南下。即使百年来,每年雪线都没有越过边境警戒线,但每当提起雪线,谁都会本能地紧张,无论是大楚还是盛秦。
无逸:“何为胜利撤退?”
秦风:“双方无法对战,但长期僵持,无非是觉得先撤退的一方,会被视为怂,后撤退的一方会被视为胜利。至少精神上是胜利。”
无逸沉思一下:“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大楚先撤退?”
秦风:“想必大楚也知道雪线南移,留给双方的时间不多。我们不妨给大楚修书一封,就说冷冬将至,赶紧决战,要么我们退后三里,让他们渡河上岸来,要么他们退后三里,我们渡河过去和他们会战。全凭大楚来选择。”
无逸一怔,明白秦风的意思后,微微一笑:“不愧是你,可你怎么确定大楚会选择后退?”
秦风说:“大楚主将子玉,深谙兵法且多疑,兵半渡可击,他们必不会冒险渡河,所以会选择后退,等我们渡河。”
无逸说:“此计虽妙,可是毫无战功,回去也无法向父王交代。”
秦风说:“我刚才所说的死局,不是说大楚,而是帝国里面,这场征战,无论是胜还是败,对于公子而言,都是不利。如果胜了大楚,功高盖主,压了太子,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如果兵败,恐怕相国会趁机谗言。”
无逸点点头。
秦风:“所以胜利撤退,不功不过才是可取的方法。”
无逸:“为什么此前你不提撤退?”
秦风:“对峙时间太短不行,现在寒风起,正是时候,人心刚刚好,回去太早或者太迟都不合适。再说了,没事时候远离朝廷,看看粗汉跳舞也挺好。”
一脸威严的无逸哈哈大笑。
第二天,大楚这边收到盛秦的战书。
大楚主将子玉,身材魁梧浓眉粗眼,盯着战书说:“盛秦下了战书,时间紧迫,我们是渡河还是退后三里,诸位怎么看?”
大楚文武将领一致认为:如果渡河必中埋伏,不如退后等盛秦渡河。
子玉点点头:“兵法云,兵半渡可击,况且盛秦狡诈多端,我们渡河实在不明智,不如退后,掌握主动权。”
然后回书一封:约定时间,撤退三里,等盛秦渡河,一决胜负。
公子无逸拿着大楚的回信宣读:“众将士听着,大楚那边来信,冬天将至,他们罢兵回家了,日后再战。”
众人隐约看见对岸大楚阵营果然陆陆续续往后撤了。
秦风说:“大楚已经撤退,况且北方边境消息说,雪线开始南移,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公子无逸:“既然如此,我们也收兵。”
盛秦阵营一阵欢呼。
话分两头说,大楚这边撤退三里,等了好久没见盛秦渡河,再看,盛秦的影子也没了。
子玉一脸迷惑:“人影也不见了?”
大楚谋士贾旭:“会不会又是盛秦的诡计?听说这次盛秦的主帅是二公子无逸,无逸的身边有一位年轻谋士,屡出奇招,不可轻敌。”
子玉沉思一下:“不管什么诡计,既然敌方无心恋战,我们也回吧,北方情报说雪线南移,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在北面。撤吧”
两边收兵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