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绝不这样了。”仍没什么睡意的颜倾诚想到。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自己面色苍白。颜倾诚慵懒地爬起身来,打开灯光,让自己重回清晰世界。等待着他去做的,仍然是日复一日的日常琐事、不得不处理的公事和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未来规划。
虽然没有入眠,但好歹躺了一夜。颜倾诚纵身重新从床上爬起,赤身裸体地走进洗澡间。
像往常一样,他让莲蓬头里的热水肆无忌惮地喷洒在自己的肩膀上,希望这清晨的露水,能够一并带走彻夜的疲惫。
清晨的釜山仿佛和他一样尚未清醒,街道上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汽车和行人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而颜倾诚也没想好此行的目的,只是随着生活的惯性,为了出来而出来地站在了这个和自己此刻的状态蛮和谐的环境中。
时间不知不觉很快过去,十点多了。“去教会做个礼拜?”这时,坐在公园长凳仍然沉浸在安逸中,但韩文报纸读得头疼的颜倾诚的脑海中忽然想道。
韩国是个宗教发达的国家,很像美国。同时,令颜倾诚感到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在美国那样的科技如此发达的国度,信仰有神论的宗教思想,仍然能做到与国家的发展并驾齐驱。
教堂门口站着几名熟识的教徒,在欢迎陆续到来的教友和像颜倾诚这样虽不算信徒,但对圣经亦怀有好感及兴趣的凡间友人,在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颜倾诚步入教堂正堂,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这时,教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副牧师的带领下唱着圣歌,颜倾诚则边跟着调子溜,边等待一会儿牧师的布道。
圣歌吟唱结束之后,牧师慢慢走出来,站在讲台前。颜倾诚则在网上找了一部可以在线阅读的中文圣经,结合着韩文圣经在牧师的带领下慢慢研读。
耶和华说:“你们所献的许多祭物与我何益呢?公绵羊的燔祭和肥畜的脂油,我已经够了。公牛的血,羊羔的血,公山羊的血,我都不喜悦。”
中文便已很晦涩,况且是韩文。但他仍然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直到半小时之后,他忽然觉得一阵不可抵抗的困意席卷而来,趴了一会儿却没有效果,于是,趁牧师闭目祈祷的间隙,猫腰溜了出去。
一觉醒来,是恐怖的晚上六点。这可怎么办呢?颜倾诚挠挠头发,心中不禁油然而生出一丝无可救药的颓废感。可事已至此,也只好平静面对。
拉开窗帘,业已华灯初上。头发乱七八糟的他像是早起一般,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
片刻之后,颜倾诚头发湿漉漉地靠在床头,一边休息,一边思索如何度过这剩余不多的周末。
其实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整理下杂乱无章的房间,洗洗衣服,备备课,学学外语,或者和久未联系的老友打个招呼。
但这一切在懒面前,均被视而不见,大把的时间也被甘愿浪费于中,纵使日后需要面对无尽的追悔莫及。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启动起来,穿好衣服,走下楼去,发动汽车,哪怕出去兜一兜风。
汽车徐徐行驶在夜晚釜山的马路上,夜色撩人,自己却如同困兽一般,只得沿着宿命的路线继续向前。最终,他将车停在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以一个至少少了半壁江山的一家之主形象,在生活的迫使下,走向那一片片玲琅满目的活命必需品。
开着车驶回住所的他,感到一点枯燥和寂寞,虽然自己今晚算是满载而归。
“准备如何?”卧床的他撩了周紫含。
“倒计时,就要回到北京了。”周紫含很快回复。
“这会儿在干嘛?”颜倾诚问。
“坐着。”
“干坐着?”颜倾诚说。
“看书。”周紫含说。
“谁的?”
“福楼拜的《情感教育》。”周紫含详细讲出,“你也有读过?”
“读过。略知一二。幻灭式成长嘛,越早越好。”
“看题目进来的,本想获得指引,找到希望,可曾想越看越悲伤。”
“别着急下结论。”
“嗯,今儿看了个电影。”周紫含回撩。
“一个人去了影院?”
“那还怎么办。”
“我也差不多。”
“你颜教授这么大格局还能如我一般?”
“那可不的确是。”颜倾诚说,“说实话,还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中。”
“我也还有所期待来着。”
“但话说回来,单身也自有乐趣,现在倒是可以无法无天,想约谁均可,一周换一个。”颜倾诚平静表示,一边将周紫含的备注改为“1号”。
“那是你,我可没那么大魅力。”周紫含重复了颜倾诚的操作。
“我也不行呀。”
“为什么?”
“因为我既有钱,长得又帅。”
“所以?”
“眼光太高。”
“所以眼中只有前任呀?”周紫含一语中的。
“所以这样对新的约会对象不公平。”
“算你厚道。”
“这恐怕是应该做的。”
“可好人多磨难, 坏人无恶果。”周紫含抱怨似地说。
“君子施恩不图报,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颜倾诚认真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