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不瞒姑娘和少侠,王某生近半百,却几乎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道中度过,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累死,我却无能为力,可悲的是,我竟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只知道挖了无数个地道,叫什么’罗网计划’。”
二人听罢不禁唏嘘,楚凝春问道:“大叔可知在哪里挖地道?”
那人张口说道:“就在——”
“噗~”一声,他话未说完便狂喷一口血来,胸前已透出一支箭矢,身后的窗纱被箭破了一个洞,这下突如其来,燕子羲防不胜防,惊得楚凝春急拉住燕子羲。
燕子羲大怒,想要追出去,但又怕有人伤了楚凝春,当下,只得护着她回客栈去了,待她从刚刚发生的事中平静下来后,他鬼使神差地悄悄守在她门前。楚凝春一阵暖意袭上心头,说不出的欢喜。
翌日,众人押着俞横三人准备前往军帝城,见街道上一阵喧嚣,燕子羲等人看时,那地上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但衣衫华丽,实在很不相称,遍体鳞伤,似乎是死了,燕子羲认得清清楚楚,这不是他昨夜换了衣衫的乞丐吗?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这乞丐合该作死,惹谁不行,非要惹祈家公子,敢扒人衣服。”
“低贱下民死了好,省得碍眼,污了这琼楼雅市。”
“对!军帝城畿怎么能有这些污臭不堪的人存在。”
“……”
众人正气愤地骂得起劲,丝毫不觉得那是一条命。
许平忠许平义二人早已看不惯这些麻木不仁的人,大声喝骂着。
燕子羲推开人群,慢慢走了进去,看着地上的华服乞丐,久久说不出话来,心中无数扣问:
“穷人不该活么?”
“我做错了什么?”
“是我害死了你么?”
“我不该这样吗?”
“为什么?”
“祈家公子?”
……
燕子羲对刀宗等人说道:“刀伯伯,我有事要处理,就不与你们同去军帝城了。”
刀宗看看地上的乞丐,便知他要做什么,于是对他说道:“万事小心!”
许平忠许平义道:“子羲贤侄,拜托你了,把事儿办得漂亮点!”
燕子羲看着他们点点头,说道:“二位叔叔放心!”接着又走到华纵身旁,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来,对华纵说道:“华叔,我师父临走前让我将这个交予你。”
华纵看看他,“天震会留什么给我?”他伸手接了过去,正要打开时,燕子羲按道:“华叔,师父说这只属于你一人,不便在众目睽睽下示人。”
华纵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多谢贤侄!咱们就走了。”说罢,将俞横三人押进一辆囚车中,几人上了马,沿着笔直大道向军帝城绝尘而去。
燕子羲又回到乞丐身旁,耳边兀自响起围观之人的骂声,燕子羲大怒,大吼一声“闭嘴!”。众人一激灵,立刻沉默,只半刻后,又有人还待指着他说三道四。
忽然,羲皇大刀“咣!”一声,砍入地下尺许,击得砂石蹦飞,吓得一群看客纷纷逃走。
他走至那华服乞丐的身旁,蹲了下去,抱起乞丐就走。一转身,又见楚凝春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心中莫名一阵感动,柔声道:“春儿,你还没走?”
楚凝春只不住地点头。
燕子羲怪道:“春儿,你不能和我在这儿,我要做的事儿很危险,会连累你的。”
楚凝春笑道:“不!有你保护我,我才不怕,我要和你在一起!”这几句话发自肺腑,说得情真意切,燕子羲又是一阵感动,对她笑笑,抱起乞丐向城郊走去。
燕子羲抱着乞丐一口气走城郊,寻一荒凉处,羲皇刀光一阵闪现后,地上已砍出一个幕坑,然后二人将那乞丐葬下。
燕子羲破开一木,竖木为碑,刻上“无名氏之墓”五个字。
突然,他的双膝一屈,跪倒在乞丐墓前,面色沉重无比。楚凝春先是有些惊讶,而后也有所理解了。
“阁下生无姓名,便以无名氏下葬,阁下之死实因我之过!”燕子羲对那墓中人说道,“可恨那群人毫无怜悯之心。今日我燕子羲在你墓前发誓,我要除尽一切邪恶!还穷苦人尊严!还正道一个公平!”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因一时逞能,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没想到竟是孩童作为,害死了人,心中愧疚无比。
楚凝春拍拍他,他转头对她说道:“春儿,我做错了么?”
楚凝春道:“子羲,你没做错,我相信你!”
燕子羲感动地叫一声:“春儿!”
二人葬下无名乞丐后,又朝城中走去,探寻那“祁家公子”的住所。
这种富家浪荡子弟的臭名满世界都闻名,只消一问便知,这“祁家公子”住在荣华街富贵巷中最高最大最富丽堂皇的“祁家别院”。一路问去,才知这一条巷子专为“祁家公子”打造,吃喝玩乐嫖赌戏游样样齐全,真个神仙府第,逍遥日子。
燕子羲与楚凝春沿着荣华街一路找去,终于见着了富贵巷,正要进去时,门前一排带刀家奴趾高气扬,伸手挡道,其中一人吼一声:“嘿!那谁!哪里来的穷酸小子,快快滚开!省得老子费神来撵!”那神态甚是傲慢。
“哟!这位姑娘可是人间仙子,咱家公子可是万般欢迎的,可否愿意进去享受享受荣华富贵啊!哈哈哈!”一个翘嘴唇的说道。
正说着,旁边奔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道:“我愿意我愿意!”一边说一边往门里挤。
那些家奴瞟一眼那两个女子后,立时火冒起来:“去你娘的!谁要你了?我说了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货色也要往我家公子屋里拱。”说罢推得那两人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两人碰了一鼻子灰,走了,待去得远处时,瞪着四只恶毒的眼睛,指手画脚怯生生地咒骂几句后灰溜溜的躲进拐角处走了。
完了那些家奴一阵不怀好意的望着楚凝春贼笑。
燕子羲虎视几个家奴一眼,杀气冷得他们立时闭上了嘴,但又想着:“我祁家一奴才都比你贵十倍,何必怕你?”遂昂首挺胸地甚是有些狗仗人势。
楚凝春问那几个家奴:“你们公子当真欢迎我吗?”
话未说完,几人色眯眯忙来献殷勤,“但凡姑娘这般仙子,咱家公子可是求之不得,岂有不欢迎之理?”那口水都快滴到地上去了,真个一窝子同款货色。
楚凝春又道:“你……不通报通报?”
其中黑黢黢一人赶紧接道:“不必通报!不必通报!以姑娘之美,可谓天下无双,如若我等去通报了,待公子见了姑娘定要打死小奴不可,你可知为何?”
楚凝春讥笑:“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家奴一脸世故:“只因在下怠慢姑娘。”
楚凝春瞪一眼:“你们家公子是来者不拒吗?”
“哪里哪里!只因未遇到姑娘此等绝色。”
“小奴敢包,待公子见了姑娘,绝对满意!”
楚凝春藏着极其厌恶的心情说道:“真想我进去,那我有个条件。”
家奴赶忙说道:“姑娘快说!快说!”
燕子羲赶紧喊到:“春儿,你……”
楚凝春温柔地看看他,笑一笑,恰如和熙春风,接着对那些家奴说道:“我要他跟我进去!”说罢指指燕子羲。
那些家奴高眼抬到了头顶上,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燕子羲,内心里“这小子倒还真比我们那纨绔公子像个人样。”但嘴上说道:“穷鬼怎么能进去,这可是富贵之人的地方,去去去!”
楚凝春道:“好吧!那我一人去!”
燕子羲大惊,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那些家奴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怕时机错过,高兴得急急让开道路。
燕子羲一把拉过楚凝春,拽着就走。
那些家奴急得跟猴似的,提刀围住二人。威胁道:“现在想走可由不得你们了?”
燕子羲道:“怎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明抢?如此飞扬跋扈,没有王法吗?”
“哟嗬!王法!?嘿嘿嘿,王法!臭小子居然给我说王法!哈哈哈!”那个翘嘴唇的家奴对其他人说道。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说道:“王法,你要笑死老子?”
“王法是什么东西?你倒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燕子羲不等他再讲,“啪!”一拳打去,打得他晕头转向,早不知东西南北,其他人气势汹汹围了上来,燕子羲血气方刚,早就手痒难耐,“啪啪啪!”几下轻松打翻在地,只听几声哎哟怪叫。
燕子羲对楚凝春道:“待晚上再来!此时硬闯未免引人注目。”说罢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