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那么,是时候展示一下你的诚意了。”
正值清晨,一夜未眠的冰玄独自来到了墓碑。
兴许是心愿已了的原因,墓碑里的空间开始涣散,梦则诚见到冰玄,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右手伸出,只见梦幻般的光彩在掌心流转,变化成一串赤红羽链。
这是…冰玄接过羽链,眼中流露出许些忧伤。这串羽链,是炎凰母亲的留给炎凰的生辰礼物,炎凰一直带在手腕上视若珍宝的贴身之物,如今却真实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原来如此,看着梦则成虚幻了几分的身影,冰玄眉头微微皱起:“通过燃烧记忆获取短暂的重缝,这就是你的办法。”
“有舍才有得,况且,你和她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通过这串羽链维系的吧。还有,你说错了,燃烧记忆是作为能量延伸连接你与她之间命运的纽带,这段记忆会暂时封存在你的意识深处,并不会消失。只要你们两人相遇,这段记忆便会重新显现。”梦则诚语重心长的道。
冰玄嘴角一抽:“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
“这么说吧,人的记忆是一种能量,存在于人的意识中,平常只有自己能感受到。梦神一族有着将他人记忆具现化的能力,不仅限于事物。燃烧某段具现化的记忆物,可以将记忆丝线的形式延伸出,连结到另一人身上。当然,连结对象必须对该记忆物有着相同的记忆,才能产生共鸣,让两人的梦境重合。当然,这重合的梦境多以连结对象的梦境为主。”一通长篇大论,让梦则诚只觉口干舌燥。
冰玄大致明白了梦则诚的意思,若是两个人在一块,他们梦神族的人随便谁扯跟线就能将两人的梦境连在一块。
他的情况就有些过分了,两人之间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而是隔着一个界面。估莫着梦则诚具现化出这手链都搭上了半条命呢,可这玩意也烧不了多久,那梦境存在的时间估计也没多久。
唉,其实我对那座冰山的印象也很深刻的…
“这货的眼神…不会是想让我把那座冰山具现化出来吧。”梦则诚感受到冰玄那异样的眼神,吐血的冲动都有了。
冰玄收起羽链,随即提起了指引石的事:“前辈同是心愿使者,想必收集了不少愿力,可不能浪费了。”
言下之意就是指梦则诚都已经死了,这些愿力留着也用不了,还不如给他充进度。
“这个…恐怕你来晚了。”闻言,梦则诚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会再看冰玄,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年前的那个魔头。
冰玄皱眉道:“这么说,前辈的愿力早就被人抢走了。”
“不错,你的想法跟一年前的那个魔头一样,想靠着抢夺同行收集的愿力提早完成进度,得到心语星匙。”
被点破意图,冰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三界都要炸了,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所以说,越省事越好。”
“这可不是天运之主的作风,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会以为是他呢。”
“你就是这么断定我不是他?”
“天运之主的印记是独一无二的,更何况,与他相比,你简直弱的不像话。”
“前辈这话未免太伤人了,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我也不赶时间。”
“只怕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将这无忧村打造成世外桃源,是我最后的任务。十年前,冥鸦不知何缘故苏醒了,刘其雄也不知被谁点化成了黑暗使者。冥鸦来袭的太过突然,我还没能想明白这一切,就已经被杀死了。死后,我托梦给无忧,让她为我修建了这座坟墓。之后,我想托梦让她来这,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直到九年后,我没等到无忧,却等来了那个魔头。那个魔头抢走了我毕生收集的愿力,他散发的气息,和十年前隐藏在暗处的那道气息一模一样。”
啥?冰玄听傻了,这已经不是离谱能够形容的了。照梦则诚这说法,他十年前死的,一年前愿力被抢,而这设计他身亡的人和抢愿力的人是同一个。
这不扯吗,中间足足隔了九年,这九年时间那魔头干啥去了,怎么不在他死的那会就抢走他的愿力?
冰玄呆滞的神情让梦则诚十分无奈:“唉,就说你不会相信吧。”
“那个魔头叫什么名字,他日我若遇上,一定杀了这厮给前辈报仇。”
“算了吧,你赢不了他的。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甚至连他长什么模样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称自己为,灾厄的梦魇。你说说,就冲这名号,不是魔头是什么。”
灾厄的梦魇?冰玄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知为何,提到这个名号,他就浑身难受。
“话说,你真的是天运之主吗?”
“你为什么要用上这种质疑的口吻?”
“没什么,你不应该这么弱的。”
“那我得多强才算是天运之主。”
“你的话,从出生那刻起的修为就应处于世界顶端才对,万物同源肯定是有的。”
“告辞。”冰玄翻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
梦则诚开口叫住了他:“有些话从我口中说出去,并不合适。毕竟你知道,我也曾是心愿使者。告诫你一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千万…小心。”
…
从坟墓中离开后,冰玄莫名显得心事重重,那些话从梦则诚口中说出来,可信度确实不高。同为心愿使者,巴不得对手早死早超生才是,温馨提示什么的完全是天方夜谭。
什么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啥的,冰玄可不吃这一套。死前还不忘拉人下水的,冰玄可没少见。诶,真搞脑子,不过他倒没吓唬我,确实让什么东西盯上了啊。
殇王就不用说了,殒山剑影一脉的敌意简直莫名其妙,还有那诡异的面具,看不出任何来路,也不见法则波动的痕迹,这种实力未免太过恐怖了吧。
冰玄想想就觉得头大,直到碰见了前来寻他的穷奇,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向脑后。
“看样子,已经完事了啊。”穷奇打量着冰玄手腕上的羽链,喃喃道。
冰玄无语:“你能正常点说话吗?”
“一大清早就被隔壁那个女人吵醒了,不过也是,毕竟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无忧和刘夫人正忙着给刘子义、刘其雄办身后事,我们要过去吗?”穷奇眼巴巴的看着冰玄。
冰玄何尝看不出穷奇的算盘,眼下任务虽然结束了,但下一个任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冰玄犹豫了下,想到他和刘子义也算相识一场,送他一程也是应该的事,随即点摸了摸下巴:“看刘夫人的意思吧。”
“现在基本上是无忧在操办,她是不会有意见的啦。”穷奇舔了舔爪子。
冰玄翻了个白眼:“就一顿饭,你可给我悠着点。”
“不是一顿,是两顿哦。你还不知道呢,这村里唯一的大夫死了,今早有人在村东头的树林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奇怪的是,尸体确实是华大夫本人无疑,怪就怪在,尸体没有脸。”穷奇漫不经心的道,就好像在叙说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倒不是穷奇冷血,而是几十万年的奔波,它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当然,也因为凶兽的本质,对常人的死,内心根本毫无波动。
“没有脸吗…”冰玄喃喃自语,他的侧重点也就只有这一个。
…
三天后,冰玄和穷奇告别了辛无忧,踏上了新的旅程。
辛无忧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没有了冥鸦的诅咒,无忧忖或许能够重现往昔的活力,辛无忧内心期盼着。在众人的提议下,她接过了村长之位。
辛无忧目前和刘夫人居住在一块,对于眼前这个经历了丧子丧夫双重打击的妇女,辛无忧再提不起半分恨意。
冰玄前脚刚走,无忧村后脚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体型高大槐梧,身着黑色斗篷,头戴斗笠,黑色的面纱遮掩,看不清面容,俨然一副剑容打扮。
他叫剑问天,剑影一族的最后血脉,追逐父亲的足迹奔波了数十年。直到十天前,他感觉到父亲的气息再度出现,在血脉的指引下来到此处。也就是,辛无忧的家。
“这气息竟然是!凌!影!诀!”剑问天双目通红,言语中透着无尽的杀意。
正巧回来收拾东西的辛无忧看到陌生人闯入,不禁吓了一跳。本着冥鸦离开,辛无忧便取下了门上的符咒,连同法阵一起解除了。怎耐刚解除不过半天,便是碰到了这样举止怪异的人。
伸出手指摸着地板不说,还放在鼻子边闻,似乎还很陶醉入迷,然后就疯了,一个箭步飞速闪身离开。完全无视了呆立在门口,已经被他怪异行径惊掉下巴的辛无忧。
辛无忧回过神来后,便是立马将符贴回原处,重新激活了法阵。然后便是见一个黑影急速朝他奔来,正是折返回来的剑问天。
砰,剑问天冲来的速度有多快,被法阵弹飞的速度就有多快。
这么一撞,整个骨架都要散了,剑问天吃痛,捂头脑袋痛呼:“好痛。”
“你是…”
“你不用知道,你直管告诉我,他去哪了?”辛无忧刚开口,便被剑问天强行打断了。心念一动,自身的影子便是变化成一个站立的人影。
虽然只有一个轮廓,辛无忧仍是一眼便看见,人影就是冰玄的样子。正要回答,眼珠一转,指着另一端道:“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他们?剑问天不疑有他,抱拳道谢,便是闪身离开。
辛无忧抿唇轻笑,就让这个疯子冻死在极北之地好了,冰玄,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