㚘神出巡,绕场两圈。
一圈赐福,一圈祈愿。
赐福,就是㚘神赐予信徒幸福。
㚘神的信众是竹子,而竹子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自然是成宋!
要想成宋,先得从脱个开始。
㚘神赐福,也叫㚘神洒金钱,洒的就是脱个金钱。
脱个金钱,是在㚘神庙里开光的金钱,蕴含着㚘神的法力,能够帮助个竹们早日脱个,找到对个。
祈愿,就是向㚘神许愿,祈求帮助实现。
祈愿,与许愿池类似。
写下自已的愿望,若能投入祈愿筒中,便能实现。
祈愿筒,就是挂在兔神伊小腹之下的竹筒。
祈愿需要祈愿金钱。
将愿望写在细细长长的小布条上,再系在铜钱上,就成了祈愿金钱。
祈愿筒挂在㚘神伊的身上,㚘神伊战在高高的轿台上,要想投中,并不容易。
绝大多数金钱,并不会落入祈愿筒中,而是打在㚘神伊的身上,然后弹出。
这也是章辑提醒左顽雀的原因。
仇虽不好报,但借此机会砸他几把铜钱泄愤还是可以的。
“我去拿笔和条……!”
李二娃转身要来了一杆枣心笔和一把小布条。
枣心笔和小布条都是㚘神庙免费提供的,随处都可以找到。
虽然是为了砸人,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被人发现了会被打的。
“先生,你帮我写几个心愿吧?”
左顽雀陪着笑脸请求姬缘道。
“你要写什么心愿?”
姬缘伸手接过左顽雀递来的枣心笔。
“就写保佑左安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吧!”
一语提及,左顽雀与李二娃㚘俩的眼框又红了。只不过,这次是因为伤心。
左安天生绝脉,已经成了㚘俩的一块心病。
砸人其实只是小事,这求神的机会却不可放过。
此时求神,一旦投中,那可是灵验至极。
“全写一样吗?”
姬缘提笔,刷刷几下就写好了一条。
“全写一样的!”
左顽雀点了点头。
“留几条给你们俩吧……!”
随后,左顽雀又补了一句。
“哈哈,那可不行!”
一旁章辑插话道。
“我们这身手,要投那个,那是百发百中,跟作弊差不了多少!”
“那也可以写啊。我们可以帮你投的……!”
“咦,好像也对哦。别人投进去的也算吗?”
“算,当然算!别人都能投进去,那说明是天意啊!”
“这样啊,那找根笔给我,我也来写!”
李二娃转身,又向周围的人要了一根枣心笔。
“求㚘神保佑我火术大成!”
章辑边写边念。
“嘿,小子,人家㚘神管的是㚘事或者宋事,谁管你法术练成什么样了?”
一旁的姬缘听得笑了起来。
“小先生,您应该写求㚘神赐给我一个如意郎君……!”
李二娃也笑了。
“我还年轻,一心练功,要那个做什么……!”
章辑不以为意。
“师叔,您要许什么愿,我帮你写吧?”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
“不用,我自已不会写啊,还用得着你?”
姬缘拒绝道。
“可是,可是,我想知道您的心愿啊!”
“我的心愿啊……,那你就帮我写求㚘神保佑姬缘向米志侠求㚘成功……!”
“啊,师叔,不是吧。人家米师叔可是门虫州第一美男唉,是大天鹅……!”
“大天鹅怎么啦,配不上我这只老鹰吗?”
“不是啊……!”
“不是什么?你还写不写了,不写我自己写……!”
“我写,我写……!”
章辑低头,奋笔疾书,口中却还在小声的念叨着:
“眼睛那么大,舌头那么长,还老鹰呢,明明是只哇哇……!”
㚘神出巡,先祈愿,后赐福。
等他们写好祈愿金钱,出巡的队伍也来到了面前。
只见八名壮汉扛着一个长长的轿台,轿台上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
这名大汉,正是王老五。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身材面貌却是极好。
只见他手持一束竹叶,叉腿而立。
阳光照耀着他赤裸的肌肤,闪烁出白玉般的光泽。
没有了衣裳的遮挡,他的黄牛肩、盔甲胸、双排腹、公狗腰、猛虎背、蝴蝶臀,赤兔腿,全然显示在所有在场人的眼中。
阳光照耀着他英俊的面容,神色虽然有点迷茫与惊慌,却掩饰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一股凶猛气息,这更添加了他的男性魅力。
他,简直就是竹子们梦想的㚘神化身。
轿台所过之外,人人兴奋,几乎不要命地朝着他抛洒许愿金钱。
金钱如雨,大多打在他的身上,然后被他饱满而结实的肌肉弹落,掉在轿台上。
轿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金钱掉落之后,就不再滚动。
这也是虽然上面只有一个人,却需要八名壮汉的原因。
金钱如雨落下,轿台上迅速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只有极少极个别的许愿金钱能够落入祈愿筒中。
祈愿筒本就不大,只有茶杯粗细。人又站在不断运动着的轿台上,想要投中,却是极难。
左顽雀准备好了一大把许愿金钱,一个一个地,恶狠狠地照着王老五的私处扔去。
他的准头显然不够,扔了好些个,却没有一个能进。
眼看着出巡的队伍就要从面前走过,左顽雀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就在这时,在他旁边的李二娃大手一挥,一大把许愿金钱脱手而出。
左顽雀紧张地盯着,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阳光之下,左顽雀看见那一大把许愿金钱,全砸在王老五的胸腹之间,随后纷纷向下弹落。
“哇,进了!”
姬缘与章辑几乎同时欢呼起来。
“真的吗,是我们的进了吗?”
左顽雀激动了起来。
虽然刚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可是半空中的金钱实在是太多,影响了他的视线。
他并没有看清。
“我投进了,我投进了!阿㚘,我们宋安安有救了……!”
李二娃激动地抱起了左顽雀。
“啊,太好了,安安有救了……!”
左顽雀喜极而泣。
姬缘与章辑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笑容。
其实,㚘神虽然在保佑竹子㚘缘方面很灵,但他不是观音,救苦救难却是难说。
“恭喜恭喜!”
出巡队伍已过,他们也与周围的人们一起向着左顽雀㚘俩道喜。
“不好意思,没把两位先生的愿望投中……!”
当兴奋过后,几人走出落荷塘的时候,李二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姬缘与章辑两人的许愿金钱都是经他的手投出,他看得清楚,投中的只是求左安平安的许愿金钱。
“没关系的,我也得了一枚‘脱个金钱’……!”
姬缘笑了笑。
㚘神赐福,会向着场内的竹子们漫天抛洒脱个金钱,随竹子们接取,争夺。
姬缘即没争夺,也没伸手,但却有一枚脱个金钱,神奇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脱个金钱,得者脱个,却也是㚘神的一般心意。
“飞仙大戏快开始了……!”
李二娃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
“两位先生要不要一起去看?”
“当然,我们可是看场的,保护飞仙大戏顺利巡演是我们的责任……!”
章辑回答道。
“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吧?”
“没问题,走吧!”
四人跟着人流,开始向着㚘神庙的正门走去。
飞仙大戏,原创于昙城九指山㚘神庙。
它并非无源之水,而是由虬城肩膀戏与羊城飘色揉合而成。
肩膀戏,顾名思义,就是在肩膀上表演的戏剧。它以壮汉为底,小孩为角,肩膀为台。
小孩为角,负责演与唱,生、旦、净、末、丑,应有尽有。
壮汉垫底,称之为马,负责左右移动,上下起伏,变换台位,灵活多变。
角马相合,小孩演什么角色,大人就走什么台步,或跑或跳,或大步或碎步。上下默契,浑然一体。配合着音乐旁白,他们可以一起演绎各种精彩故事,宜古宜今,宜悲宜喜。
飘色是一种巡游表演,主角也是小孩。不同的是,飘色的表演固定在色台之上,既不方便变换姿势,更不能灵活移动。
相比肩膀戏,飘色有其优点也有其缺点。
它的缺点是,人物固定不能跑跳,在故事表演上有很大的缺陷。
它的优点一是立得高,能让更远的人看到。二是设计巧妙,人物如同凌空而立,神奇异常。
两种表演,各有优劣。
两种表演,常常在㚘神庙会上同台。
于是,有人突发奇想,想将二者融合一体,优势互补。
这个设想得到了九指山㚘神庙会的大力支持,他们出大钱,下大力,请大家,合力而为。
终于,在一堆专业奇才的群策群力之下,飞仙大戏初具雏形。而后,又经多年的发展改良,变得越来越让人惊艳。
飞仙之戏,集两家之长而无两家之短。它即演又唱,即歌还舞,更是凌空而立,非常神奇。
它即有戏剧之美,又有魔术之奇。它即让人惊艳,又让人惊奇。
它保留了肩膀戏的灵活,基本单位仍是由两人构成。大汉为马,在下。小孩为角,在上。与肩膀戏不同的是,角不再直接立于马上,而是悬空而立,中间由“看不见”的色梗连接。
色梗是飘色的精华,也是飞仙的关键。
正是因为色梗通过种种巧妙的障眼法隐去,才让人产生了表演者是凭空飞行的错觉。
因此,看飞仙大戏,并不仅是在看与听,还在找与思。
找,就是找出色梗的存在。
思,就是找出色梗的构造。
飞仙大戏是神奇的,但先声夺人的往往是它的美。它的角色之美,它的服饰之美。
黄帝纪元三零一二年二月二十九,过午未时,㚘神广场之上,万众瞩目的飞仙大戏终于开场。
它先声夺人,以九雷连爆之姿,夺人耳目。
“嘭嘭嘭……!”九响连环,连环九响,九朵白日焰火带着九道青烟冲天而起。
今日的九指山神庙,本就香火无数,处处青烟飘渺,再加上焰火残烟,更是云烟滚滚,如在仙界。
烟火散去,飞仙们也悄然浮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