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弈罢首局,各自饮茶稍歇。
王浩然趁机嘱咐戴良:“我看张清这三年棋风巨变,绝对不可用往日之法应对。下局由其执先手,他如果采取猛攻战法,切不可与其硬刚,当以柔功克之!”戴良点头应允。
一碗茶下肚,两人的第二局交锋正式开始。
本局该由张清执先手,直接架上了当头炮,果然与三年前的习惯大相径庭。
戴良谨记王浩然的嘱咐,平稳应对,遂没有走斗炮局,而是应以屏风马,几回合后,双方形成了中炮横车对屏风马两头蛇的阵型。
巴吉人:“张清这家伙竟然把陈兄的招法给学了去,这是要走中炮盘头马啊!”戴良此时心中也已有数,先前与陈笙对局时,他没少遇到这种局面。
果不其然,张清毫不犹豫地连进两步中兵,然后跳马盘头,戴良心早有准备,中路补士然后进巡河炮守护中卒,手段与上一局略同。
张清深谙此阵,兑三路兵将马运到相肩的位置,此称为“相肩马”,进可攻,退可守。对于马来说,乃是一个绝佳的位置,戴良不敢忽视,用炮牢牢顶住。
张清这时不敢贸然马踩中卒,否则被黑方炮击底象则此局危险,遂进车然后平士角炮,封索黑方右车贴将而出的路线,戴良则飞象然后中卒渡河。
弈到此局面,戴良甚是满意,中卒虎视眈眈,同时也可封锁张清一路车的出路,因为有马三进二打车的手段,张清如果车六平七压马,黑方也有炮二进三对攻的手段。
张清这时却地盯着棋盘,陷入了长考,足足饮过三杯茶后,已过了半个时辰,张清这才挥手走了一个车九平八,强行出车。
此步一出,竟出乎戴良意料之外,他仔细斟酌,则发现红方有车四平二塞住的手段。即便如此,那也没有大碍,他依旧选择马三进二打车,张清果然车六平八塞住,戴良顺势炮二平三一闪。
就在戴良的炮刚刚落入棋盘的瞬间,张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出一步车八进五,弃车砍马!
此步一出,众人皆为之一惊。
吴淞亭:“好棋!张老前辈棋风果然凶猛,不愧是中炮大王!”
巴吉人:“什么?你说谁是中炮大王?这乃是陈笙兄的尊号!”
吴淞亭:“陈笙我不识得,我只知张老先生在湖北这三年,最爱用中炮,棋坛皆称其为中炮大王。”
戴良见到此步,也是陷入了深深的长考之中,张清此步弃车的目的也不难看出,就是要将七路马跃上来,抢占先机。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戴良平炮打车已是必然之招,张清果断马三进四,虎视眈眈。
面对张清马三进四的严厉手段,要想防守,无外乎两种手段,一是车八进一守住,而是炮三退一守住。
戴良此时面露焦急之色,心中拿不定主意,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车八进一。
谢侠逊在一旁小声对林弈仙说道:“此步不妥!应退炮来守更好一些!”
林弈仙:“我亦认为如此,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步早已在张清的计算之内,他毫不犹豫,马四退五踩掉中卒。
王浩然此时在一旁焦急如焚:“解粮官,此步甚是重要,千万不要走错啊!”
戴良仔细审局,如果车一平四出贴将车,张清有可能马五进六再度打车,遂没有这样选择,而是走了一个马七进六。
王浩然看到此步,长叹一口气:“此步乃是臭棋,解粮官危险了!”
张毓英:“王前辈认为此步应该如何走为好?”
王浩然:“当车一平四出车为佳!”
张毓英:“如果红方马五进六打车呢?”
王浩然:“那样就以车砍马,弃还一车,则双方依旧均势也!”
面对戴良的马七进六,张清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直接走了马五进四。
王浩然依旧焦急不止,低声道:“张清这是设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解粮官兄弟,你可莫要中招啊!”
张毓英:“王前辈,依在下之间,张清下一步欲马四进六成杀,戴前辈下一步可走马六进四一挡,您认为如何?”
王浩然:“马六进四亦是败势,张清可挂角一将,然后车八平六,解粮官依旧难挡!”
戴良思考许久,终于拿定主意,走了一步车一平四。
王浩然深叹一口:“解粮官兄弟啊,你终归还是掉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果然,张清这时长舒一口气,走出一个炮六进六,献炮虎口!
“好棋!”吴淞亭大喊一声,与那僧人相视一笑,似乎已经取得了胜利。
张毓英大吃一惊:“王前辈,此步怎解?”
王浩然:“唉!张清胜局已定!如果戴良车四进一吃炮,张清则车八进三叫将,戴良只能车四退一垫车,张清马四进六即成绝杀矣!如果不车炮,张清下一步要炮六平二打车,戴良的车还不能跑,否则张清马四进三杀棋!”
张毓英:“原来如此!此局甚是玄妙!”
张清看到此步,知大势已去,遂推枰认负:“张清,这局是我输了,想不到这三年来,你的棋风竟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经过两局的厮杀,张清疲态尽显,他费力的站起身,想要施礼,却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吴淞亭赶忙过来搀扶:“你老就不要这么拘礼了,快坐下喝口水!”
戴良愁眉苦脸地离开座位,众人纷纷出口安慰。
戴良:“诸位放心,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输给了张清,着实让我心里不太痛快,你们且得为我复仇!”
“解粮官兄弟,你放下好了,接下来看巴爷的!”巴吉人一拍胸脯,坐到了弈棋的位置上,“张清,接下来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吴淞亭:“不可!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张老前辈身体不好,不可连战,我们不妨明日再弈!”
巴吉人:“那怎么行!通宵夜战乃是每年如此的规矩,哪能轻易更改!”
吴淞亭:“规矩都是人定的!你忍心让一位病人与你一起熬夜吗?”
张清无力的 伸出手来:“不碍事!我可以坚持!”说罢,又深深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