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深信不疑,真的,小鬼。”他语气说得真诚,我却只能信他一半。
刺客的话,是真信不过。
“你也要对我深信不疑……”他强调,“我绝对不会对那马倌感兴趣。”
他的话,你反着听就对了。
我的马倌,他是要定了。
“很好,明天我就去马场潜伏,有本事你就来。”我把他手从袖子上拍落,准备疾行。
不过跨出一步,身形顿轻。
我皱眉,低头看,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我佩剑解落了。
该死!
“安德鲁苏……”我告诫的话还没说出口,不过堪堪转身,他已经离得我老远开去。
“小鬼,我真没这个意思,为了让你相信我,这把宝剑,就先寄存在我这里吧……”他这样说,面上表情,十分赤诚,“去马场的事情,我会帮你的,真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无聊,想找点乐子而已。”
他说完,抱着我的佩剑,两三下跳上学院周边的树,消失在深夜里。
我还得赶回图书馆归还卷宗,在大胡子酒醒过来之前。
完全没工夫去追他。
他当然很清醒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偷了我的佩剑离开。
看来他是非卷入我任务目标不可。
如果不是那伽规则不允许刺客互相暗杀,以安德鲁苏得罪人的方式,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你好,这边需要一个法律顾问身份。”我乔装后,走进位于帝都利德街道的西蒙教堂,递上那伽信物,请求教堂,将莱顿公爵府上遗产处理问题,全权代理给我。
接见我的,是个红头发。
那火焰般的颜色,不知是哪片土地上孕育的奇葩。
“你好,我觉得,你更需要一个马倌身份,不是吗?”红头发似笑非笑。
虽说我改了面貌,但那伽信物可以自证身份,他能知道我领的任务,这不算太奇怪。
毕竟,西蒙教堂,就是那伽下属机构,为刺客服务。
没错,虽然我知道安德鲁苏盯上了马倌,但马倌和女仆不太一样。
后者可以在一个深夜,无缘无故死在街头,无人问津。
但前者不行。
尤其这个马倌,祖籍还是来自蒙拖。
如果安德鲁苏还是像杀艾瑞尔一样,毫无顾忌,那他一定会被帝国官方通缉。
我知道,莉莉娅,此时你很迷惑,但这种事情,我很难用言语给你解释清楚。
通俗易懂的说,那伽会为刺客善后,但这个善后,是有一定范围限制的。
譬如说莱顿公爵的死,假设是那伽刺客干的,那帝国就无法为你善后。
涉及到国与国的问题,帝国需要给蒙拖一个,表面上能看得过去的交代。
除非,安德鲁苏能让马倌死得人不知,鬼不觉。
但很明显,想做到这样,连我也没本事。
尤其那马倌,很有可能还是个隐藏于帝国内部的间谍。
若间谍是真,他肯定不会毫无防备死去。
所以我归还卷轴后,还是决定先去莱顿公爵府上一探究竟。
埋下的伏笔该被用上。
索尔郡的法律顾问朱利安,就要登场了。
如果这个红头发不从中作梗的话。
“下次吧,下次,我会是个马倌,现在,我得去当个法律顾问。”我礼貌辞谢,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吧……”红头发给我手写出授权书,再盖上,属于帝国的官印,递给我。
我伸手去拿。
他突然抽回,把授权书扬到一边去。
我不解,抬头看他。
他笑着对我说:“朱利安先生,记得,说话要带上索尔郡的口音哦。”
我笑了,从他手中,抽走授权书,转身走,把话留给他:“谢谢提醒,但我认为,两天时间,朱利安应该学会了帝都口音。”
“对了!”即将出门,我转头问他,“安德鲁苏来过吗?”
“无可奉告。”红头发回答滴水不漏。
我点点头,道:“好吧,换个说法,这两天,有短腿兽来,试图成为一名马倌吗?”
大概是觉得短腿兽这个称呼过于形象,红头发被我逗笑,他笑完,反问我:“朱利安先生,你觉得,一个半米高的侏儒,有资格做马倌吗?”
“我觉得,没有。”笑着回复他,我心情不错,走出了西蒙教堂。
利德街道算是帝都最干净的地方了,这里地广人稀,路过喷泉广场,都很难看见行人。
今天的风也喧嚣,鸟也喧嚣。
我抬头,一大堆鸽子飞过,有羽毛随风落下,像是有人死去的征兆。
当天夜里,我回到图书馆的时候,格鲁导师非常沉痛告诉我,白日那个时间,森门罗学者去世了。
“帝国的天空,一颗璀璨星星陨落。”
格鲁导师如此悲痛感叹。
“不是的,老师,应该是,帝国的天空,一颗璀璨星星,冉冉升起,他会在天上见证帝国的强大,最终称霸这个世界。”
我极力用言语安慰他。
那位的手法,一向完美。
森门罗老师突发心梗离世,就连法医,也没查验出有任何不对。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样厉害的刺客。
但我也不太希望这一天到来。
莉莉娅,森门罗这样对帝国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真的可以只因为莫名其妙的怀疑,就悄无声息去世吗?
刺客终结他的生命,有人还以历史真相吗?
还是说,历史从来不需要真相?
但我需要啊。
我所杀之人,必要问心无愧。
刀下,不能任何一人惨死。
有了授权书,进入公爵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
虽然看门卫兵百般不解。
“我托人问过了,索尔郡,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朱利安的法律顾问!”
“你到底是怎么通过教会拿到授权书的?你这个卑鄙者,即便拿到通行证,你仍是个卑鄙者,你到底有何意图?”
他的同伴,并不执着。
看到帝国的印章,便给我打开了坚不可摧的铁门,并安排侍女,引我去见莱顿夫人。
“嘿!老兄……”我边往府邸里走,边回头对那个卫兵道,“你曾经说过,如果你真的冤枉了我,再次见面,你得给我下跪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