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颗小白果直线飞来,打在葵蒲左眼眼角,痛得她脚步趔趄,眼泪直流。
飞雪一脚将葵蒲踹翻在地,又将她的头往下一压。
葵蒲弓背低头跪着,静候了一会,却未闻大小姐出声,心下疑惑,却又不敢抬头看。
从角度看,刚才的白果是大小姐打来无疑了。左眼刺痛难忍,眼泪也流个不停,葵蒲想伸手擦擦眼泪,无奈双手被反缚,抽不出来。
玉丽筝拿起茶杯,慢慢品茶,品完了又续上一杯。
她瞥一眼葵蒲,心内极度厌恶,此等卖主求荣的贱奴,还真没耐心问话。
葵蒲弓背低头跪了好一阵,只听到茶杯落在桌上的声音,等不到问话,越发心虚,身子也摇晃起来。
看到贱女双腿开始打颤,玉丽筝才沉声开口:“薛葵蒲,自幼丧父,母亲糊火柴盒为生,有个妹妹叫薛椿麻,在浙西织造丘府二小姐院里当丫鬟……”
“啊!”葵蒲犹如被雷电击中,惊恐地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什么都知道!
玉丽筝捏起一颗白果,不再说话,
葵蒲跪前两步,不住磕头:“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及笄礼前半个月,回家探望母亲,半路被一个人截住了。
原来是丘府二小姐身边的丘嬷嬷,平时见过的。
丘嬷嬷要她做两件事:第一,明日骗葵槿回一趟家;第二,想办法在及笄礼那日,将泻药下到玉大小姐和正宾吃喝的食物里。
“敢不听话,就把你妹妹发卖到青楼去,三天两头给你母亲下泻药!”丘嬷嬷恶狠狠地威胁道。
葵蒲又气又怕,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葵蒲交代到这里,玉丽筝往门口使个眼色。
律角走进来,将一个黄皮纸包丢到葵蒲面前:“从你房间搜出来的,睁狗眼看看,是不是这包?”
葵蒲仔细看了几眼,说:“是,正是。早上我一直带在身边,却没有机会使出去。后来,见不到葵槿人影,疑心她出了事,不敢再用,就、就拿回房里藏起来。”
刚刚藏好,就被抓了起来。
玉丽筝见再问不出什么,就转过头,恭恭敬敬地说:“有请扈大人、黄副都尉!”
只见旁边一直敞开的侧门走出来两位大人。
玉丽筝说:“这两位是刑部扈大人和京禁卫的黄副都尉,薛葵蒲,你到京禁卫老老实实交代罪行,或许还能保家人平安无虞。”
葵蒲再次五雷轰顶,被京禁卫卫兵拖了出去。
玉丽筝请两位大人落座,上茶,然后命赵树将黑衣人押进来。
京禁卫黄副都尉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朗朗乾坤,大庭广众,竟敢持剑刺杀伯府夫人、及笄礼正宾,还不从快招来!”
黑衣人俯首跪着,并不应答。
刑部扈侍郎也喝道:“大胆狂徒,受何人指使刺杀朝廷诰命?”
黑衣人仍不言语。
玉丽筝嗤笑一声:“刚才还扭扭捏捏,娇滴滴说自己是秋香,现在不敢开口了,莫非是个阉奴?”
黄副都尉马上下令:“来人,察看嫌犯裤裆,验明正身是否阉奴!”
两个京禁卫卫兵走进来,撩开黑衣人外衣,就要扒他的亵裤。
黑衣人有点慌了,两手推开卫兵,跪直身子说:“假冒秋香的不是我!我们两人平时做些打家劫舍的活,昨日有线人领雇主上门,出二百两白银,叫我们如此这般来刺杀正宾……”
刑部扈侍郎追问:“线人为谁?雇主为谁?”
黑衣人说:“我们这条道,收钱办事,其他不该问的一概不问,所以竟不知。”
“那线人怎样联系你?”扈侍郎继续问。
黑衣人回答也爽快:“我和同伴住在土地庙里,线人有事就到那里找我,我俩收了钱便办事,完事了不再联系。线人多在夜里前来,戴笠遮面,从未见过其真面目的。”
线索断了。黄副都尉和扈侍郎面面相觑。
“呵,编得真好听!”忽然,玉丽筝挺身而起,快速出剑。
“嘶”的一声,剑刃挑开黑衣人左臂衣衫。
黄副都尉几步上前,一扭黑衣人胳膊,翻出其手肘内侧。
只见掌长肌处,纹有一个小小的斧头图案,旁边一个“玖”字。
“千斧门?” 副都尉说。
玉丽筝稳稳站在黑衣人面前,说:“千斧门第九号人物,雷震天,男,三十一岁,户籍袁州宜乡,父母俱在,下有弟妹……”
这时赵树进来禀报:“县主,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招供,他俩是千斧门……”
“知道了!”玉丽筝向赵树摆摆手,旋身走回桌旁坐下,“雷震天,你应该知道,自己主动交代,和被人揭发,是不同的概念!”
雷震天打了个激灵,立即俯首磕头:“小民雷震天,服罪愿招!”
玉丽筝起身,分别向扈侍郎和副都尉做了个揖:“有劳两位大人,将嫌犯押回府衙审问,叨扰了!”
扈侍郎、黄副都尉也起身作揖:“多谢福宁县主协助破案!”
说完命卫兵押黑衣人出去。
且说玉远安送走宴会客人,就听人报:“大小姐有事,请老爷到祠堂东院厢房去。”
他急匆匆赶到祠堂,就见几个京禁卫卫兵押一个黑衣人,并府中两个丫头,从侧门往外走。又见刑部扈侍郎和京禁卫一个副都尉,背着手跟在后面。
玉远安回过两位的礼,赶忙问:“这是?”
扈侍郎说:“玉大人有个好女儿!可喜可贺!”
黄副都尉说:“玉大人,详情贵千金会告诉您,我得赶快回去开堂审案,告辞了!”拱拱手走了。
及笄礼前一个多月,玉丽筝就开始了防备工作。
让三妹玉丽瑶也参与进来,在历练中更快更强地成长。
毕竟,及笄礼后应该又要长时间外出了,玉府家事要靠丽瑶撑起半壁江山。
玉丽瑶不辱使命,对玉府管事、府兵、府丁、丫鬟、小厮逐一调查,拟定一份嫌疑人名单,由长姐派人盯梢这些嫌疑人。
葵蒲排在名单的首位,她有个妹妹在丘雨桐身边当丫鬟。
葵槿也在名单里,她曾经是刘姨娘院里的丫鬟,刘姨娘母女被流放后,她免不了被其他院子的丫鬟笑话几句,待遇也大不如前。
待到有一日,两人对上话,玉丽瑶就知道担心的事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