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册的时候,学校分了文理班,那会儿,黄翩繁和姜鲜衣的关系就开始好起来。
到高二,不少小道流言,都传二人是情侣,在谈恋爱。
文一班班主任当然着急,私下找过二人,得到的回复当然是没有。
不过老班不放心,作为中年秃顶的数学老师,他充分地,给大家展示了,他当年那满头绵密秀发,到底是怎么秃的。
彻夜未眠,第二日就给班上座位来了次大调动,把本是同桌的二人,分得老远。
回办公室还跟人调侃:“我就是王母娘娘,给这俩孩子划了道银河,哼!”
数学老师,韦子晋,闲暇时间爱玩联盟游戏,人送外号‘歪鲁斯’。
这次的座位调换,没能叫黄姜二人分开不说,居然还意外壮大了他们的队伍。
从前是黄姜二人行,现在变成了四人行。
姜鲜衣和同桌年笑笑成了出入并行的好闺蜜。
寡言少语的郁星河,也被黄翩繁拉着,吊在三人不远处,像是要融进去,又像是还没真正融进去。
这变化,叫老师们措手不及。
尤其是老班韦子晋,生怕在自己一手策划下,成就两对早恋。
但奇怪的是,这四人凑一块儿,还真没少年少女那种情丝歧念。
无数次听到他们高谈阔论,内容都离不开学习。
为此,这八卦一顿沉寂,再没被人提起。
直到今天,徐西洲看到四人扎堆,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回话的当然是黄翩繁,不过他嘴里一向没句实话,说什么都要夸张夸大。
他说:“老师,你不知道,小爷我实在太有魅力了,拦不住这群不要脸的非要往我身上凑……”
“黄翩繁你要死!”没等黄翩繁把话说完,姜鲜衣先喊着要捶爆他的狗头。
两个孩子关系确实很好,打闹也不太在意周遭人的眼光。
大概实在太熟,看见二人打闹,郁星河和年笑笑都站在历史老师身旁,面上带着窃窃地偷笑,就像在看两只野猫抢地盘一样,慵懒,可爱,调笑。
“救命啊!老虎要打武松啦!”黄翩繁抱着头东躲西窜,甚至试图往历史老师身后躲。
附近看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多。
孩子不要脸,徐西洲作为老师,还是要脸的。
“好了好了……”徐西洲劝架,“姜鲜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发话,姜鲜衣本是文静性子,也就安静下来。
黄翩繁就是欠揍德行,见有老师撑腰,又躲历史老师身后,朝姜鲜衣做鬼脸:“略略略……”
“无聊!”姜鲜衣直翻白眼。
喘喘气,平复下情绪,姜鲜衣简单把事情说了说。
原来姜鲜衣的家境也不算太差,高一时候,父母也找了辅导机构给她补课。
但那个辅导机构的老师质量实在太差,全是些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兼职,知识储备倒算不上贫乏,可教学经验就差得太多了。
对于高中生来说,只谈知识储备,学校的教师已经完全足够。
之所以要额外补课,还不是因为,学校里老师,那是面向全体学生授课,教学模式单一,只能学生适应老师,不能由老师来迁就学生。
所以这对校外辅导机构老师的教法,要求就特别高。
姜鲜衣本来去补英语,谁知越补,成绩还越往后退。
父母有了意见,跟辅导机构闹得很不愉快,一气之下,退了所有钱款,准备另觅辅导机构。
也是凑巧,黄翩繁居然跟姜鲜衣住一个小区。
一个周末,姜鲜衣在小区跟母亲打羽毛球,正好撞见黄翩繁补完课,坐父亲电动车后面回家。
也就那么巧,电动车停靠的地方,就在姜鲜衣家楼下雨棚位置。
“嘿!黄翩繁!”
毕竟同班同学,关系只要不太差,见面招呼一声还是要有的。
两家家长就此熟识,姜鲜衣也就去了黄翩繁在的辅导机构。
一对一补习,费用太高,二人便合计,补不同科目,然后上完课,再找半小时把内容对一遍,相当于出一半的钱,一半时间,收获双倍内容。
都是高中孩子了,家长也都比较尊重孩子自己想法,对姜黄二人来往,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住得近,两方家长对彼此,以及彼此孩子,都有一定了解和清晰认知。
到高二,哪怕分了座位,也丝毫没影响到二人友谊。
毕竟二人友谊,主要是在校外建立,就是分不到一个班,影响也不大。
至于年笑笑被拉入这个以学习为主的二人小队,完全是个意外。
年笑笑家境没有姜黄二人那样好,就是个普通工人家庭。
父亲进厂,朝八晚六,还经常加班,十几年来赚的钱,连这座城市差一点地段的房子首付都够呛。
母亲在超市当导购员,两班倒,盘点学习那是常有的事情,工资少得可怜,干了七八年,一个月还只能拿两千块,勉强支撑一家人的日常开支。
在这样家庭,最大的支出,就是年笑笑上私立高中的学费了。
一学期就要花费一万多,父母好几个月工资加起来,还很吃力,抵不上。
但孩子就一个,读书再不争气,也不能去读职高啊。
这是年笑笑父母真实想法,一个普普通通女孩子,又没一技之长,又没好的家庭出身,要真去了职高,那就彻底毁了。
大学是梦开始的地方。
职高,是梦被埋葬,是梦结束的地方。
年笑笑本身,就跟大部分孩子一样,懵懵懂懂,随波逐流。
不是不知道父母艰辛,但知道,也无能为力,偶尔还会抱怨两句,怎么富人家那么多,偏偏不能多他们家一个。
不是不知道自己该求上进,努力学习,考上市一中二中,用低廉学费,上公立好学校,但知道又怎么样呢?两天立誓好好打鱼,而后连着晒三天鱼网。
哪怕被安排坐在学习好的姜鲜衣身边,年笑笑也没丝毫改变。
上课该睡觉睡觉,下课该玩闹玩闹。
有些心路,是条独木桥,只能自己走,换了谁来,都是替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