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拂看着严安宁远去的背影,内心忐忑不安。
严氏一 党意图谋反,一方面,他要阻止严安宁,不让她扰乱朝廷,引起战争;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不住严安宁。他试图说服严安宁,可是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不可能。
“晓拂,你要振作,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只有自己足够强大。”
“要想让自己强大,你必须获得天子的圣宠。”
“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必须博得皇上欢心。”
纪晓拂想起严安宁的话,没错,自己现在太弱小了,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他之所以投靠杨炎,不也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吗?
“如果我能获得天子的宠信,我就可以为百姓说话,同时也可以对付那些扰乱朝廷的奸臣逆党。”纪晓拂心里暗想。
想到这里,纪晓拂不再去想严安宁的事情,他把儿女私情先放在一边,一心只想着如何引起皇上关注,赢得他的信赖。
纪晓拂知道,皇上举办重要典礼、仪式、祭祀等,要由礼部来安排,而纪晓拂现在就在礼部任职,他所在的国子监便隶属于礼部。可是现在,礼部众人各司其职,并没有举办典礼的迹象。
纪晓拂和礼部尚书相处还算不错,于是拜访了他,暗中打探“诗歌大赛”的事情,可是令他吃惊的是,尚书大人竟然一无所知。
不过,纪晓拂想到严安宁的姑姑严贵妃是皇上的宠妃,由于她的关系,严氏一族甚得宠爱,因此严安宁提前得知此事也不足为奇。
纪晓拂想到这里,也不再去打探,只是抓紧学习,为“诗歌大赛”做准备。
没过多久,皇上为严贵妃举办生日宴,宫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为博取严贵妃欢心,皇上特意下令,凡京城九品以上官员皆要进宫为贵妃娘娘祝寿。同时,对于在国学监读书的监生以及各界名流,只要愿意,都可以进宫朝贺。
一时间,天下名士赶往京城,大家都想趁此机会,一睹天子圣颜。
严贵妃的生日终于到了,这日清晨,京城大小官员以及来自各地的风雅之士早早地进入了皇宫,为贵妃娘娘祝寿,场面震撼至极。
严贵妃宠冠后宫,如今皇上为了她,竟然下旨让天下人来给她拜寿。想到这里,纪晓拂不禁打了个寒颤。
纪晓拂想着心里的事,忽然听见太监的吆喝声,皇上和严贵妃已经到了。
纪晓拂远远望去,严贵妃化着精致的妆,穿着艳丽的衣服,在人群中,灿若玫瑰。
众人给皇上和贵妃磕头、献礼,一系列典礼结束后,皇上命太监开席,万民同乐。
席间,皇上忽然命令在座所有人为贵妃娘娘作诗,并且还要评选出最佳的作品,限时一炷香。
“难道这就是严安宁所说的‘诗歌大赛’?”,纪晓拂暗暗揣测。
纪晓拂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各界名流、风 流雅士进宫朝拜,竟然是为了给严贵妃写赞美诗。
正当纪晓拂疑惑时,花荣悄悄告诉他,皇上宠信严贵妃,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为她写了很多情诗,无奈自己才学不够,写来写去都不满意,于是想出让众人为她写诗法子,然后评选出最佳作品,献给贵妃,博她一笑。
纪晓拂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贵为天子,不为天下臣民考虑,不关心百姓疾苦,如此大张旗鼓举办仪式,竟然是为了博得严贵妃一笑。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如此吧?”纪晓拂暗暗感叹。
不过,他立即想起严安宁的话。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博得皇上欢心。
皇上没有提前下令,而是临时让众人即兴赋诗,或许也有试探各位才学的目的吧!
想到这里,纪晓拂决定一展才学。
今日在座的有京城百官以及各界名流,要想夺冠也没有那么容易。
纪晓拂拿起笔,万千的思绪,萦绕在他的心中。他想起了凝霜,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纪晓拂抬头看了看严贵妃,她穿着华美的霓裳羽衣,在人群中娇艳欲滴,美艳夺目。
纪晓拂拿起手中的笔,飞快地落到纸上,只见“刷刷”几下,如行云流水,一幅美人图便跃然纸上。
画中美人雍容华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如梦如幻,如烟如仙。画中美人眼神明亮,双目含情,仿佛在沉思。
“她在想什么呢?”
看那深情的目光,应该是在思念她的心上人吧?
不过,正如纪晓拂画的严安宁的画像一样,画中之人脸蛋是严贵妃的、衣服是严贵妃的、各种钗饰也是严贵妃的,但她的气韵却是凝霜的。
作画时,纪晓拂的脑海里闪现出凝霜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纯净美好、她的无奈离开,万千的思绪终于爆发,纪晓拂为她写了一首名为《初见》的情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奈年少不惜缘?
夜下长吟空对月,倩影相随入梦难。
碧水河畔巧言笑,执手誓约永缠绵。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纪晓拂生平第一首情诗,写作时纪晓拂满脑子都是凝霜,纪晓拂想起了和凝霜的初见。
她白衣飘飘的,轻纱掩面,纯净得像天上的仙子,不带一丝凡尘气息。当面纱滑落那一刻,纪晓拂惊呆了,对她一见钟情。
从此以后,纪晓拂毫无保留,把最美好的爱情给了她。
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生命里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后来,纪晓拂无意间伤了她的心,她离开了。
凝霜走后,纪晓拂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他总是很晚才回家,不仅仅是因为政务繁忙,更是因为他害怕回去。
因为,只要一回到家,纪晓拂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凝霜……
夜幕来临,他常常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月长吟,孤独的月光照耀着他。
凝霜走了,他的心也空了……
凝霜的房间,他至今还保留着,保留着她住时的模样。
每次走到那里,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她的模样,白衣飘飘,清丽脱俗,是那么的美丽、缥缈,仙气十足,若隐若现,可望而不可及。
多少次在梦中,他看到了她,却怎么也抓不着。
纪晓拂想着凝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常常去草原踏青,去溪边玩耍,那里碧水长流,芳草青青,樱花漫天,恍若世外桃源。
他们在园里相拥,在溪边打闹,那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与影子。
在那里,他拉着她的手,对她发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而今,斯人已去,只留下无尽的思念与回忆……
纪晓拂把这首诗作为美人图的配诗,诗、画融为一体,感人至深。纪晓拂的作品上交后,众人惊叹。
不管是他巧夺天工的画艺,还是他哀美绝伦的情诗,都让人震撼。
诗中那种刻骨相思、缠绵悱恻的爱情让人感叹,画中人那深情的目光,哀怨的表情让人似乎看到了一对男女炙热的爱情故事。
现场许多人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个柔软的地方,永远惦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吧!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纪晓拂的诗歌得到赞赏,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让人哑然失音,拍案叫绝。
严贵妃看到这幅诗画,爱不释手。
画中女子的气韵明显和她不符,可女人总是爱美的,她总会喜欢自己美美的形象,哪怕那不是本来的自己。
又或许,她是被那首诗给打动了吧,当她读完诗时,双手有些颤抖,眼中饱含泪水,不过她极力忍住了,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假装咳嗽,低下头,隐藏自己的失态。
当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皇上。严贵妃的泪珠被皇上捕捉到,皇上深情地看着她,给她拭干了泪。
“爱妃,可否为朕一舞?”皇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