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九水城拜访师兄
书名:宁做鸳鸯不羡仙 作者:大鲲 本章字数:5026字 发布时间:2022-05-26

一路上气氛微妙,董青丝的性子是最不能安静的,她实在憋得受不了了,便拉着风月夕道:“风妹妹,我们一起去瞧瞧卢师兄好吗?”

风月夕一脸疑惑,不知道卢师兄是谁,杨念道:“也是该顺道去看看师兄,想必他也很想我们。”

风月夕柔声问道:“卢师兄?是谁啊?”

啸天道:“就是那个下了山跟人家姑娘好上了的那个道士,那小子眼力挺好,还能看出少主是妖族!”

风月夕这才想起来卢子俊和慧儿,还有他们一起修缮的女娲庙:“好啊,我也想看看我们修缮的女娲庙现在可好。”

此时最开心的,便是子流苏了,一想到又可以跟风月夕相处这么久,喜悦之情溢于脸上。董青丝看了一眼子流苏又看了一眼杨念,心中很是失落,她很清楚,如果遇到危险,师兄必然拼了性命保她周全,可是除去同门情义,师兄对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喜欢,她却一点底都没有!

来到九水城,大家径直就去找了卢子俊。卢子俊听说杨念他们来了,亲自出门迎接,只是这一次,他穿着儒袍,头戴方巾,已经是一副商人打扮。

杨念笑道:“师兄果真是还俗了!”

卢子俊笑道:“虽已还俗,然每日早课诵经不曾荒废,见到你们都好好的,愚兄很是欣慰。”

“可不是,夫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大家寻声看去,原来是慧儿抱着一婴儿缓缓走来!

卢子俊赶忙过去搀扶着慧儿责怪道:“不是让你在房里歇息吗,怎么还跑过来,小心门口风大!”

慧儿娇笑道:“你娘子又不是纸扎的人儿,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啊!”

说完朝大家微微欠身,算是行礼了,杨念赶紧作揖回礼。

董青丝盯着那个小婴儿,欣喜道:“卢师兄,这是你的孩子?”

卢子俊略带羞涩笑道:“此乃我跟慧儿的千金,小名叫宣儿!”

董青丝坏笑道:“是萱草的萱呢还是我大宣夜派的宣呢?”

卢子俊笑道:“自然是我们大宣夜的宣,我自幼孤儿,承蒙掌门收养教导,如今虽已还俗,但宣夜对我的恩情此生难忘!”

慧儿道:“夫君同门情深,尽可请入客厅喝茶叙旧,哪有把客人堵在门口的!”

卢子俊一拍脑袋道:“哎哟,娘子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快快请进!”

董青丝笑道:“卢师兄,你可别跟我们这么客气,我可不习惯!”

说完便想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却被杨念一把扯住道:“劳烦师兄引路!”

卢子俊把大家带入厅堂,茶水糕点招待,这段时间,大家不是吃祝余草就是吃烧饼,实在是对美食渴望已久,董青丝和啸天那是抓起糕点就吃,杨念使劲朝她使眼色,她却看都懒得看杨念一眼。

卢子俊见她吃了不少便劝道:“师妹,你可得留着点肚子,待会好吃饭啊!”

董青丝听到“饭”字,一仰头道:“卢师兄,你知道我多久没吃过饭了吗?我自己都记不清啦!”

卢子俊笑道:“那便在我们这住上一段时间,我们家新请了一位厨师,素菜做得特别好,现在我们全家都一起吃素!”

董青丝一听,马上就看向杨念,杨念苦笑道:“我们出来已经一年有余,若再不回去,只怕师傅担心得厉害!”

卢子俊叹气道:“如今南北对立,书信往来不便,否则还可以书信一封以报平安。”

正谈笑着,一位下人跑过来说老爷请大家吃饭,大家均是感到惊喜,随着卢子俊赴席。这一席山珍美味着实让他们大开眼界,只看见虫菇盈碗、松露满盘,还有很多菜品他们见也没见过。老爷和夫人招呼大家坐下开吃,杨念和董青丝看这些菜也分不清荤素,实在不好下筷,卢子俊看他们窘迫模样就跟当初自己一样,笑道:“师弟师妹莫要担忧,这桌佳肴全是素菜,尽管吃便是。”

杨念看着一盘酱汁烧肉道:“师兄,你可别哄我,师弟虽然没吃过肉,可这一块块褐色的怎么看都不像素菜!”

卢子俊夹起一片放在他碗里道:“这个菜,你定是吃过,不信你尝尝。”

杨念犹犹豫豫不敢下筷子,董青丝却从他碗中夹起就塞入口中,咀嚼了几口惊喜道:“咦,是杏鲍菇!”

董青丝再一看,发现大家一个个盯着她,均是面露惊讶。其实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后,礼法日渐严苛,即便民间用餐大多都是分餐而食,南北朝五胡入华,北方游牧民族的合餐制极大地影响中原,不少人也开始接受合餐制,尤其以北朝为多。虽然南北朝风气大为开放,但母子夫妻之外,一女子公然去夹男子碗里的食物吃,实在是大失礼节。

其实董青丝与杨念从小青梅竹马,一个果子两人都你一口我一口,如此行径对他们而言也属平常,虽然长大后师傅也有责备过他们,但一来念情真人本就是性情中人,向来不拘小节,二来两人从小被她养大,早已视若儿女,在她眼中,兄妹之间亲密也无大过,既然执戒宫主不追究,其他弟子也不敢多言。

卢子俊见气氛尴尬,忙笑着解释道:“我这师弟师妹情如至亲,岳父岳母勿怪!”

老爷抚须笑道:“我与你岳母从小青梅竹马,亦是如同二位一样亲密无间,这份感情颇为珍贵,二位当进则进啊!”

杨念脸一红,拱手道:“老爷说笑了,是我等失礼,还请恕罪!”

老爷一挥手道:“唉,男女之情本是天性,我这小婿不也寻得良缘?这有何不可,岂能为了修行,废了人伦!”

杨念不愿再深究这个话题,便拱手道:“在下受教了!”

老爷也不再讨论这个,却又盯着风月夕和啸天看,风月夕疑惑道:“为什么一直看我啊?”

老爷抚须笑道:“姑娘莫怪,只因我听女儿女婿说过你们是妖族,我实在是好奇,人和妖竟然可以如此和平融洽地坐在一起吃饭!”

风月夕道:“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

老爷又问道:“老夫听说妖可以不吃不喝,可是真的?”

风月夕道:“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

啸天却道:“少主是大妖,不知饥饿,我们这种小妖,虽然饿不死,但不吃东西,还是饿得慌!我说你们怎么都吃素啊,我看你们也是大富人家,怎么请客吃饭连肉都舍不得?”

老爷哈哈笑道:“非是老夫小气,只是家门经历了一劫,多亏小婿及时相救,老夫决定以后全家吃素,以积德行!”

啸天叹气道:“唉,可惜了,肉才是真好吃!”

董青丝冲着啸天道:“你说得对,我听人说,狗肉是最好吃的!”

啸天吃过董青丝的亏,对她一直颇为忌惮,虽知她只是吓唬自己,仍是不敢吭声。这顿饭却是杨念、董青丝、子流苏人生中吃过最丰盛的一顿,连风月夕都觉得好吃,竟然破天荒吃了两碗,杨念他们更是吃得站起来都困难,卢子俊见他们吃得太撑,便要带他们出门散步,慧儿也坚持同行,卢子俊无法,只好为她披上一件风衣,搀扶着她一同出门。

路上的人并不多,街道两旁的房屋稀稀疏疏透着烛光,董青丝对卢子俊说道:“师兄,你知道江南有一座极乐城吗,那里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非常热闹!”

卢子俊摇摇头道:“我听说过极乐宫,倒不知道有极乐城,你们若是想热闹,我带你们去夜市看看。”

董青丝一听有夜市,性质高涨,囔囔着要去,卢子俊摇头苦笑道:“你这好动的性子,哪像个修道之人啊!”

董青丝嘟着嘴道:“我本来也不喜欢修道,我也不打算成仙。”

大家说说笑笑,前方远远传来嘈杂之声,几个拐弯,一片灯火映红了一条长街,长街两旁店铺依然开门揽客,路边的摊贩也时不时吆喝几声。董青丝指着前方一栋最高的楼惊奇道:“那栋最高最亮的楼好漂亮,是这里最好的饭店吗?”

卢子俊脸一红,忙说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要去看它!”

董青丝听他一说,愈发好奇道:“什么不是好地方?为什么不是好地方?”

杨念仔细瞧了瞧,想起了当初临水县误入妓院的事,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他附在董青丝耳畔低声道:“那是淫秽之地!”

董青丝登时脸就红了,她仔细一看,果然见到窗口处有女子身着暴露。风月夕是妖族,听力极好,她问道:“杨念哥哥,就是上次临水县你们去过的那种青楼吗?”

杨念脑子“嗡嗡”作响,他见师兄和嫂子都惊讶地看着他,慌忙解释道:“我那是为了去把师妹追回来才进的青楼,师兄莫要误会!”

卢子俊和妻子又转头看向董青丝,董青丝也急忙解释道:“哎呀,我也不知道那是青楼,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过夜!”

小慧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偷笑,卢子俊打圆场道:“我们修道之人本也不知道青楼是什么样子,一次走错,也怪不得!”

小慧打趣道:“那夫君如何认得这荒唐之地?”

卢子俊不好意思道:“这是家仆带我出来买东西告诉我的。”

小慧愠怒道:“这些下人口无遮拦,看我回去不罚他们!”

卢子俊忙求情道:“娘子莫要怪他们,他们只是为了让我熟悉这地界,一处处给我介绍,多费了心的,如何还能怪罪他们!”

小慧笑道:“我与夫君说笑的,夫君何必当真了!”

卢子俊摇摇头道:“娘子莫要老欺负我!”

这两人一言一语,分明就是打情骂俏,看得大家都不好作声,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卢子俊看到前面的月老祠,指着说道:“前面的月老祠很灵的,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杨念刚想说月老祠就别去了,反正大家也不求姻缘,却不料董青丝已经加快脚步先往前面去了。

月老祠看起来并不大,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特别喜庆,按照惯例,他们先进去拜了月老,再开始游览。月老祠里面人并不多,有一处围了一小堆人,董青丝挤上去瞧了瞧,原来都是在求姻缘绳,那个卖绳的老人告诉大家,每根绳子上都有一块玉片,只要把双方的名字都刻上去绑在身上,就相当于互相牵了红线。

董青丝想了想,便买了四根,她递了两根给子流苏,说道:“把你最想保护的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就可以保平安了。”

子流苏从小跟着师傅周游各地,这姻缘绳他如何会不懂,但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立刻便刻上自己和风月夕的名字,并送给风月夕一块。风月夕只当是人族一件小玩物,便带在手上。董青丝自然刻上杨念和自己的名字,杨念也是第一次进月老祠,虽然知道月老是姻缘神,但并不知道这是姻缘绳,也没多想便带在手上。卢子俊跟小慧相视一笑,两人手腕轻轻一碰,那袖子里,自然是他们所求的姻缘绳。

董青丝担心在月老祠呆久了会被发现,便囔囔着饿了,要去吃夜宵。卢子俊自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便道:“家里有夜宵可吃,我带你们走水路回去吧,又快又好玩!”

小慧抿嘴一笑,也不说话。董青丝听着好玩,大有兴趣,催促卢子俊快快带路。

卢子俊又领着大家走了一里路,来到一个小码头,这码头是城中内河码头,规模不大,但依然有船只在这上货。

卢子俊指着码头边一堆木盆道:“我们可以乘这盆舟顺流之下,到了下河码头离家便不远了,但是这盆只能站两个人,我们得分开乘站。”

董青丝惊喜道:“没想到还有人拿木盆作舟,当真有趣。”

卢子俊拉着小慧,率先踩上木盆,船工用力一推,把那木盆从石板上推入水中,便顺流漂走了。

董青丝接着便站了上去,挥手招呼杨念过去,那船工叮嘱他们,一定要保持平衡,河虽不深,但落水难免湿身!

他俩第一次乘这种盆舟,被船工推下水那一刻盆舟一沉一浮有些颠簸,两人不由自主便抱在一起。杨念脸一红,想要保持距离,可又怕失了平衡而落水,只好紧紧挨着,彼此都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热,既紧张又享受。

子流苏此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风月夕非常冷静,盆舟下水那一刻她动都不动一下,更别说两人抱在一起了,可子流苏内心依然满足不已,虽然只是并肩而立,但这已经是他们难得的亲近,他真希望这条水路能无限长,就这样一直漂下去便太好了。

轮到啸天了,船工见他独自一人,问道:“就你单身啊?上来吧!”

啸天心里不痛快,站上盆舟冲他狠狠呲牙,船工咧嘴道:“干什么,整得跟条狗一样,难怪单身。”

啸天正要开口骂他,却被船工一把推入水中,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蹲了下来,那船工自言自语道:“这人怎么看都像条狗,这么猥琐哪家姑娘能看上他哦!”

回到家中,大家也不吃夜宵了,各自洗漱睡了,只是约好第二天去女娲庙看看!

次日一早,大家就陪着风月夕来到女娲庙,只见女娲庙明显翻新过,不过里面已经积了不少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见风月夕一脸疑惑,卢子俊解释道:“你们走后,我们便请人重新翻新了女娲庙,也引了一些人前来祭拜,可说来奇怪,大家在女娲庙上的香,永远都烧不完,许的愿,也不灵验,时间一长,大家便不愿前来祭拜了。”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转眼望向香炉,果然香炉里的香,都没有焚烧过半的,见风月夕神情低落,杨念宽慰道:“女娲娘娘是大圣贤,她造人补天,功德已满,不再理三界之事,自然也不再受人间烟火,依我看,不如我们一把火烧了女娲庙,想必才合了女娲娘娘心意!”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杨念,想当年,纣王不过在女娲庙题了一首淫诗便遭覆国之灾,如今杨念胆敢想要烧庙,那如何使得,说什么大家都不敢,也不同意他如此大胆。既然不能烧,那便准备打道回府,出了庙门,行了不过百步,突然庙内浓烟滚滚,火势滔天,大家更是惊惶不已。杨念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忙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这火,想必是女娲娘娘自己施的法。”

这庙里早就断了香火,如何会突然自燃,想必也只能是女娲娘娘不愿留庙于俗世。风月夕缓缓跪下,盈盈跪拜,大家也跟着跪下磕头,以感女娲娘娘大德。

次日,一行人告别卢子俊,大家决定早点回宣夜派看望师傅和掌门,卢子俊也极想回去看看,奈何孩子还小,他也脱不得身,只得送他们出城十里,才依依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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