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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书名:至缘君 作者:哈哈 本章字数:2901字 发布时间:2022-05-11

第一次相亲失败后,那老媒婆显得很恼火。在她看来,问题的根源是我太过愚笨,这不仅无法让其发挥出“三寸不烂之舌”的高超本领,还会变相搞坏她的名声。所以,第二次相亲前,她就告诫我要注意某些细节,以及尽可能地表现出一些我几乎不具备的能力。我们依然沿着那条坑洼的让人厌烦的小路行走,只是这次我没再单刀赴会紧跟着奶奶。

不多时,我们在一栋四层高的新房前停了下来。看着媒婆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去,我求助地望着奶奶,奶奶蜡黄暗沉的脸上扫走最后的一丝忧色后,她柔和的笑容春风般刮散了附着在我身上的紧张与胆怯。房间宽敞明亮,两边的墙上挂满了主人乔迁时亲朋送来的匾额。我和奶奶靠摩托车站着。几分钟后,里屋的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防患危机那般,我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一步,倚靠着奶奶。来到我们跟前,老媒婆罕见地对我们笑了笑:“真不巧,姑娘和朋友上街去了,明天再来吧。”

也是在等待“明天又明天”的暗夜里,借着“爱情”这个稀缺珍贵的药引,我们婆孙俩敞开心扉,吐露隐秘心声,疗养寒冷孤独心灵。某一晚,奶奶跟我讲了她保守了一生的秘密:她一生中最爱的不是爷爷,而是早年村委里的会计。据奶奶的描述,那个英年早逝的会计高大潇洒,不时会送些牙膏毛巾一类的稀缺品给她。有段时间奶奶是村里的妇女大队长,他们经常结伴去村委开会。一个漆黑的晚上,奶奶和那会计一同回来。过了高岭村,会计将她拉进了田里的干草堆里……会计死的时候,奶奶有过轻生的念头。奶奶说这些的时候,两眼温情脉脉,脸上闪烁着美丽光泽,让我难为情,也让我无言以对。按照书本上的意思,这种行为是该被唾骂的,就是退一步说为我那可悲的爷爷也应该转移话题,但我什么也没做,就是静静地听她讲,第一次感到不拿伦理道德去评判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也是舒心适意的。

清明前后,镇上下起连绵的阴雨来,和恶劣天气遥相呼应的是奶奶恶化的病情。我向整天在镇上“老年人活动中心”打纸牌的大姑求助,她嘴上说好却迟迟不见动身。最后,我只能去找小叔,尽管我对小婶很反感。小叔把奶奶接去医院后,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国道上的水倾泻下来,屋里浊水滚滚。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我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来。我的哭号和嘶吼都被轰鸣的雷声压制了。

从县医院接回来后,奶奶安顿在街边的小叔家,那里离镇卫生院近方便打针与抢救。小叔家的两层砖瓦房是08年4月份买的。买房后不久,他们两夫妻工作的制衣厂就在金融海啸中覆没了。两人找了好几个厂,都不顺意,便有了回乡创业的念头。刚买了房哪里还有创业的启动资金?小叔找到父亲,说想回乡开个小型的服装加工作坊,这样就能兼顾照料奶奶了。父亲觉得不错,就借了两万元给小叔买针车等设备,并于当年的八九月份,用货车将他们拉回了镇上。可结果呢?作坊经营不善,难以为继,就叫父亲入股,好,这没什么说的,兄弟本该患难与共。那半年不到就把奶奶逼出家门是何居心?我知道是因为奶奶老了,不中用了,成负担拖累了。可怜我那奶奶给他们带了十来年孩子得到的回报竟是被扫地出门,而始作俑者就是她节衣缩食十几年攒钱娶进门的儿媳妇。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还有帮凶,且帮凶人多势众,他们就是奶奶为延续温家的香火生育并抚养的子嗣,其中少不了我。出殡那天的晚上,当三家人为分摊不均的丧葬费挣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再难压制心中的罪孽:“奶奶尸骨未寒,我们就开始明争暗斗,我们对得起她吗?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父亲呆坐一角,哑然无语——谈钱他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两个叔叔对我反唇相讥:“死猪!这里哪轮到你说话?”只有母亲为我打抱不平:“欺老莫欺小!”第二天,小姑和姑丈急着要回安远,我没做任何挽留,也没有一点伤感,反而为小姑当年果敢的出走高兴,不用跟我们这群不懂恩义自私自利的混蛋朝夕相处。

我的相亲因奶奶的去世告一段落。

房子建好后,父亲又拿起繁衍生息的交接棒要给我张罗对象。相比奶奶的力不从心,父亲就有点过犹不及了。那时家里正在为发生在家门口的交通事故打官司,家里债台高筑,追债人络绎不绝,家庭氛围凄冷又压抑,在如此状况中,我如惊弓之鸟,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活,不要说没心事去想女人,就是有送上门来的我那状态也非得把人吓个半死。再说,镇上的女孩我已领教过,没必要为满足一点好奇心再承受打击了。可是,父亲不能理解。当看到某个连小学都没毕业和我同龄的村里人结婚后,他不仅焦躁万分,还毫不掩饰心中的屈辱:“你看下XXX,去年年底从揭阳带回来一个贵州女孩,猪脑你呢?读了这么多书还像乌龟一样缩在家里,叫你去相亲还百般抵触……”

一天下午父母外出后,那个老媒婆又来我家游说:“孩子,火烧坪有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平时父母在场我不便发作,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咬牙切齿地对她说:“出去!”

“什么?!”老媒婆瞪眼看我。

“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我也瞪眼看她。

“你说什么!是你爸叫我来的!”老媒婆嘴里喷着唾沫星子。

“他不在家,”我心里泛着恶心,只想快点了结这一恩怨,“你快走!”

“你神气什么?有你这样对待老人家的吗?”老媒婆借机进了一步,唾沫星子喷到我的脸上。

我想说她“为老不尊不值得人厚待”,可担心她理解不了,干脆直接赶,省得浪费口水。我把门打开,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她受不了了,茶水还没喝上就让一个毛头小子轰走脸面何在?往后怎么在镇上蓬勃的“婚恋市场”混?终于,她撕破老脸,对我一阵狂喷:“你作死么?信不信我叫人打你!”有媒体报道港台娱乐圈跟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我信,因为镇上小小的“婚恋圈”都开始圈养打手了!

晚上,父亲接完媒婆打来的控诉电话对我一阵痛骂。其间,说出了一句让我自叹弗如的经典话语:

“你的存在制约了大家的发展!”

驱赶媒婆这件事虽然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远没到被镇上“婚恋圈”封杀的地步。至于为什么不去争取一种可能,那是因为我没有竞争力,不管是个人修为的软实力,还是家庭背景方面的硬实力都很欠缺。那你肯定会有疑问了:在你身上,我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与之相符的“自知之明”的优良品质哦?其实,哪能没有呢,我只是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跟你讲罢了。至于为什么还要咬牙拼命追,那是因为对美好事物未曾磨灭的渴望。

年后是马不停蹄的走亲访友。在枯燥乏味的饭桌上,我这类人的价值终于得到彰显。“哎呀都这么大了!要抓紧……要抓紧……”一人嘴里嚼着五花肉呜噜呜噜地点出话题后,整桌的就餐氛围立马高涨了起来。“要求不要那么高嘛!……”说这话的人往往年岁较大颇有威望,他们一开口也间接给大伙提了醒:这个话题大家可以踊跃讨论。“我那‘狗屎坑’有十多个三十岁以上的光棍,他们基本上被判了‘死缓’。”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人发表了如此见解立刻引来一片喝彩,与之相应的是另一桌满脸忧色的母亲和低头喝闷酒的父亲。

不过,这回饭桌上有了一些新变化。第一轮“反腐倡廉”飓风刮过镇上后,几个村委的“一把手”相继跌落马下。驿前人民欢呼雀跃,不时在饭桌上重温那别样的快慰。比如说到姚西村的村委书记,有说他在筹建“莲花第一村”时贪了五十万;也有说他是在公安民警的晚上例行检查中,从县里某酒店的‘温柔乡’中硬拽出来的;还有说他是在酒桌上伏法的,抬入囚车时还在那里耍官腔:“没王法了!没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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