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小院里,陆英壮着胆子坐在门厅等候。
这时齐响提来水壶,分沏两杯热茶,一杯端给陆英,一杯端给自己。
“您不是郝大师家的吗?怎么跟北辞郡的官在一块?还在府上做了厨娘?”
她一早想好说辞:“齐寨主,你说呢?”
“我哪知道……还是您是吧。”
“先问你一件事,把我叫到这,有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肯定没有,指定没有。”
“那就好,我一会还得回去,回去后,各奔东西,权当没见过;如果断幕府有人起疑,小点郝大师问的你罪。”
齐响脑筋飞速旋转:“啊……您去断幕府做卧底?佩服,太佩服了;高,也太高了,这么短的时间混入其中,郝大师高明,您手段也高明。”
“有事没事?没事我可走了。”说着起身要走。
齐响赶紧拦住:“别,别,我先问问您……您……”
“姓陆。”
“陆姑娘,您探查到什么了?”
陆英心说,我就在府上住,能知道什么?
“没什么,两个班,一班四名拘手,十名府兵。”
“还有什么?”
“没了。”
“没了?”
“我刚到几天?”
“对对对……是我着急了,还有,即彦师是不是出去了?去哪您知道吗?”
“呦,他是右国师的公子,能告诉我吗?我倒有事问问你,今天街上怎么回事?”
“给周舸臭臭名,给何暮弦涂层臭漆。青爷说了,有办法随便,用在他们身上,怎么都不过分。”
“一寨之主,这点出息?能不能干点正经的?”说罢径直离开。
齐响心说,上次见面胆子小的不敢吱声,这次都敢数落我了。还得看跟什么人呀,跟对人,耗子敢冲猫吱妞。
“是是是……陆姑娘教训的是,下次再聚再聊。”
陆英抚顺胸口,深出两口气,离开小院。回头看一眼,齐字大街二十九号。
上大街起初漫走,越接近断幕府越走越快,然后跑回府邸。
迎面,黄钦带人出门寻找,看见人回来,高兴万分。
“陆姑娘,你上哪了?”
“我……先去见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偏房,里面周舸着急等候。房门响,看见他们,也很高兴。
“这么快?”
“回大人,厨娘自己回来的。”
陆英没有隐瞒,将怎么被齐响叫走,怎么去的集边小院,在小院里见到什么人,谈论了什么,一五一十讲述清楚,叙述明白。
最后说道:“大人,我说了府上情况,我有罪。”
周舸判断她的话可信,来断幕府做卧底,方式方法很多,不管如何,都没必要搭进自己父亲。
告诉陆英以后再遇见,准许灵活行事,意思就是多说点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明摆的;然后让其退下休息。
知晓齐响的目的,让黄钦处理抓到的小贼,自己亲自去往郡守府。
两地很近,一会就到,府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招呼后,找到管家何冲,让其带自己去老卷宗室查阅。
不查还好,一查果有记录。牵扯齐字大街二十九号小院的案子有四起,其中三件和藏匿逃犯有关,剩下一件是藏匿赃物。
看完口打唉声,唉叹小院和贼有缘。
仔细阅读卷宗,三件事无关紧要,全是本地的旧案,一件标写原籍岳地长蛇岭,后北辞郡拘手孙大峰因失手伤人被下牢狱。
周舸思考着,来的人是双环山的,应该和长蛇岭没有关系,想从地点上查探有关三位寨主的讯息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时一人进入房间,点上远处的油灯。
“周兄,忙什么呢?”
何暮弦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他立刻回道:“原来是大小姐,我翻翻旧案。”
她拿过卷宗,看了一会说道:“下午的事我听说了,那个院子前门对闹市,后门对暗街,招人喜欢。”
“如此说来,巧合而已?”
“也不都是。”
“有名堂?”
“不好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孙大峰和双环山无关,没必要查。对了,七师弟要走多久?”
“即兄说七八天。”
“他可是右国师的公子,绝不能出意外,唉,又要劳烦沈兄了。”
“大家都是朋友。”
“嗯,说的没错;周兄如此明白事理,暮弦刮目相看,请吧。”
调查无果,两人先后离开,一个回房继续处理公事,一个回断幕府。
府上正起炊烟。
正等晚饭,黄钦来到。
“周断幕,审完了。”
“这么快?”
“贼里能有几块硬骨头?当众打一个,别个都招了。”说着递上卷宗。
周舸展开卷宗,四个人三个为北辞郡本地人,一个来自岳地长蛇岭。
“这个侯小宝……”
“回大人,就是街上喊你当何家的官,有罪没人管的了的那个。”
“是他呀,带过来看看。”
“其他人呢?”
“只带一个。”
“大人亲审,升厅吗?”
“随便问几句,没必要。”
不多时,侯小宝带到断幕厅,厅内挑起两支火把,照亮周围。
周舸摒退除黄钦外的所有人,然后问话。
侯小宝起初以为还要问还要打,吓得胡言乱语,等事情清楚了才知道只是介绍长蛇岭。
提到家乡,想到往事,侯小宝挺难过。长蛇岭归属红羽山,一面长蛇岭,一面红羽大镇,镇上五百多户,在岳地是难能可贵的地方。
一镇之主侯光有法有度,讲理讲情,没有不服的。那时候他在侯家做家奴,吃喝不成问题。
大概十年前,一伙强人暗害了侯光,自那时起,红羽大镇不复从前,当地的住户走的走,逃的逃。
侯小宝挺恋家,侯家败了,回到长蛇岭生活。岭上有地,下面有水,可以自给自足。至于红羽镇和红羽山被什么人占,占的人干了什么,一点不关心。
本来过的不错,大概两三年前,新红羽镇大扩,肃清周边,一个女子带头驱散所有散户,以至他无家可归,最终流落到北辞郡。
周舸听的非常认真:“你认识孙大峰?”
“镇上几千口人,哪能都认识?大人您放过我吧,知道的都说了。”
“驱赶你们的女子是谁?”
“没报名,哪知道?不过……我记得有人叫她圣侍大人,对了,她和方鼎山的贼一样,会画兵解符,不愿意走拿农具抵抗的,到她那都变木头;也有点不一样……她左手画。”
周舸心中一动,难道是她?
“原来如此,下去吧。”他若无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