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梦潭坐落于龚州,是延续了将近千年的门派。
和棺材山一样,永梦潭是因为坐落在永梦潭之上才被这么叫的,大多数建筑都在永梦潭的南部,中间的一片岛屿是上层人士活动的地盘,房子并不像西北部一样用黄泥砖盖起来,而是纯纯的砖石建筑。
雷彻没有来这个地方之前只能凭借想象去认识永梦潭,而众所周知雷彻的想象力基本上只靠之前的记忆,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认知偏差——本来印象里会是山清水秀清凉无比的永梦潭居然热的让人鬼火冒,连着两天没下雨,又靠近湖边,又骑着高头大马,他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来阻止自己卧槽出来,赫连贺已经在骂了。
“他们完全不热是吗?”
他捋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喃喃出声。
雷彻不会骑马,干脆和赫连贺坐在一起,他听了一路赫连贺各种小声逼逼这天气,原产地筑州金水山的赫连贺几乎没有在闷热的地方待过,本身作为半妖更接受不了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他的火气已经快马加鞭,凭雷彻对他的了解,这货到地方肯定要找个理由,名为切磋,实为发泄。
一路上遇到的新人个个神态自若,但是他们又不是像雷彻和赫连贺这样的老牌演员,他们已经强压下了各种情绪,尽量表现如常,但是汗水又不能倒流回去。
“你冷静点,到地方你就算上方揭瓦我都不管。”
雷彻悄悄说,他已经看见赫连贺满眼都是小店铺门口那一桶桶的水,现在不拦着他,他到永梦潭只会被当成水鬼上岸。
“我觉得我离死不远了。”
“同感,我想剪头发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不能剪短,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雷彻甚至想干脆把这玩意儿一剪子全剪掉,整成赫连贺那种短发,但是他并不想有那种会被人嘲笑【你是不是没有爹娘】的概率,赫连贺很不幸的三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他的解决方案是殴打之,一边狞笑着一边把那几个不长眼的人鼻子打进脸里,问他们你是不是没有脸。
雷彻懒得这么做,于是就算头发被火燎的糊了一缕,吃饭时动不动就掉碗里,动不动和谁坐在一起就被压一下……好像也……
要不然还是剪了算了?
“你头发不会和血一样到处长吧?”
“那倒不会……吧?”
要不还是算了吧。
自己的身体状况目前还是一个迷,雷彻也不想到时候自己去打扫乱长的头发。
“什么?”
北慕师姐扭头,满脸的好奇,她倒是个实诚人,压根不会隐藏情绪。
“没什么,只是感叹龚州和西北部的气候完全不一样啊。”
北慕师姐愣住了,马还在往前走,她整个人却凝固住了,赫连贺一时搞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又觉得不太好去打扰她,只能安静等待。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师姐白净的小脸上猛的红起来,她眼里顿时充满了不知所措和惊慌,张着嘴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结巴了半天,手无措的摆动,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师姐?你没事吧?”
“啊——我怎么能、我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了!万分抱歉!我早上忙的忘了……”
她急匆匆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盒什么东西,递给赫连贺,他接过去,意识到师姐虽然尴尬,但还是在看他作为半妖有点和人类不一样的手型。
“这是?”
“是清心膏……涂在耳后就会感觉凉爽一点……”
师姐满脸的愧疚,但还是盯着赫连贺垂在腿侧的尾巴。
您完全不集中注意力是吗?
“不必愧疚,师姐平日里工作繁忙,我们都能理解。”
雷彻探过头来给她台阶下,顺手接过赫连贺递过来的东西,闻了闻,很浓的薄荷味,他道过谢之后把这玩意儿抹在耳后,果然感觉头脑清醒不少。
“实在是对不起,这种小事我平时应该能想起来才对,但是昨天高天歌半夜突然交给我这档子事……”
怪不得用马来接他们,原来是根本来不及准备,不过话说师兄你是不是太屑了点,半夜交给同门这种紧急任务,要照咱们家这情况,八成得被从山上打到山下。
“照他这个势头,单身一辈子我都不奇怪。”
“哈哈,我们都把他当成亲生的兄弟对待,他自然也这么对我们。”
换句话说,兄弟姐妹之间谁不互坑啊。
“我从刚才就开始好奇,师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赫连贺问,他被这样的眼光盯着实在有点毛骨悚然。
就算知道北慕本身没有恶意也是如此。
“啊?哦!对不起,我是无意的,只是平时不怎么亲眼看见过妖怪……”
北慕不好意思的尬笑,雷彻却对她提及的情况有些好奇。
“我以为你们这些门派都会处理妖怪的事情呢。”
“您也知道,近些年来圣上主持和妖怪和平共处,也有一些和妖怪合作的情况出现,所以各门派已经减少了对妖怪的打击……况且我本身也不是很擅长本门派的武学……”
这很正常,永梦潭本身就是以医术见长的门派,偶尔才会出现用乱经针杀人后再救活的奇才出现,那都是几百年才能出现一个的偶然现象。
“所以会对妖怪好奇?”
赫连贺问到,他身边的人不是已经习惯了妖怪就是对妖怪漠不关心,他还是对并不了解的社会情况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