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走在一起,脚下道路宽敞有力,快乐感冲上头顶。离别会有不舍,相见便是开心。
黑鬼和腿毛就是这样的朋友,孤独的时候,只要瞅见他们,心窝便暖暖的,那种感情找个角落能立刻哭出来。
古人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之交淡如水,付山希望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能平淡如水。
他曾经将这种想法告诉过老爸,老爸问他这思想从哪里来的,他回答,老师教的。
老爸再问,老师如何教的,他说在 《礼记·礼运》这篇文章中描述了大同社会的雏形:男不盗,女不娼,你不偷,我不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生产力强悍,物质自由互换,肚子饿了直接去市铺里拿东西吃,晚上睡觉不用关门,狗子也不用担心被狗贩子弄去煮了。
这是柏拉图式的理想国度,人的心灵净化到了最高境界,共 产主义的最终效果。
付山给老爸说,他从现在开始就要奉献自我,不取分毫。
老爸却说,你这思想很危险,社会里欺负的就是这种人,只有吃亏的份。
他们三个在去城区的路上,进了一家沙县小吃快餐店,黑鬼点了一笼包子,十二个,每人四个,不争不抢,都不纠结最后一个谁吃,这就算他们的晚饭了。
漂亮的彩灯在幽暗的小巷里渐渐升起。黑鬼色心大发,怂恿腿毛和付山去找一次感觉。
黑鬼说,里面亮红灯的地方都是有故事的,俗称红 灯区。
腿毛没有明显的不同意,口水却在嘴唇上老实的闪闪发光。
付山内心抗拒,他所接受的信仰,是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的。
他在十三岁那年,目睹了两个熟悉的男人,一个找小三,一个打老婆,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心中非常难受。
他觉得每个女人都是下凡的仙女,光洁而美好,神圣而不可侵犯。
进妓 院比进女厕所还要大逆不道,体育课上看到女同学光脚已是最大尺度,跟卫生委员检查女寝室已是最大场面。
黑鬼对付山说,你这人完全没见过世面,胆子太小,要多出来走动。
他还说,正义联盟经常光顾这些地方,那不是坏,是叫吃得开,耍得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上去后,就不害羞了。
从巷道往里走,左拐再右进,停在一家“小美足浴”店前,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红色灯光像一壶千年的酒,把人熏得双腿发软。
垂拉的水晶门帘里,走出来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她化着很厚的妆,头发松散的在后面系成一个团,体态丰腴饱满,像是生过孩子。
看她毫无讳忌的一点点走来,付山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两步,眼睛看向一边,心里紧张得要命。
腿毛心里素质极好,像一个江湖老手,不主动但也不被动,给人的感觉就是,等着你来,我不怕。
黑鬼和她聊起了价钱。
女人说,单人点钟一次一百,不讨价也不还价。
黑鬼说,我们还是学生,没有钱,便宜点。
女人再说,不讨价也不还价。
生意买卖突然中断。
只见她斜靠在缀满碎花纹饰的门边,冷若冰霜地看向远处,周围物景与她镶嵌成一幅雍容瑰丽的画。
成熟的韵味令人着迷,水幽幽的眼眸里好像藏了很多心事,眉目清怨的样子使十 七岁的付山极尽幻想。
他觉得女人的眼睛是最性 感的地方。
站在那里,心脏速跳,把目光转向街道,不敢看店里的所有物品。
线条柔美的洗发水瓶,透着香味的梳妆台镜,色彩魅惑的琉璃地板。
这些都会让他浮想到女人的身段,脑子里开始乱想,开始邪恶,开始浑浊,开始被心魔操控。
黑鬼说,我们每人出三十几,合起来刚好一百,不能错过机会,三人轮着来,你们两个有点害羞,我可以委屈一下,我先来。
付山内心纠结,他是真的不敢做那些事情,他一直提醒自己还是学生,有所必为,有所不为,好 色而不淫,是为君子也。
他把黑鬼叫到一边,谎称自己没钱,希望离开这里。
正当弥留之际,一位秃顶大叔很有缘分的与他们迎面相撞。
黑鬼有经验,看得出大叔是来干嘛的,很坏地对他一笑。
大叔故作镇定,眼神却十分缥缈,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像在告诉你,我是不小心迷路才来到这里的。
黑鬼问他贵姓,大叔说,“我姓王,王八蛋的王。”
大叔摸摸自己脑袋,对年轻人的秀发羡慕到不行,很想从黑鬼头上抓一把下来,然后安在自己头上。
“有钱出去浪,没钱画墙上,我只是吃饱饭,然后出来逛逛。”
大叔看似成熟,实则骚得要命,他和黑鬼三人竟然愉快地聊了起来。
他应该有四十岁,和付山的年龄差了两代,依据常情,和这些人交流是有代沟的,但没想到兴趣相投会把不同年龄的人聚合在一起。
毕竟年龄也不是问题,四十岁依然能够拥有二十岁时情到深处便热泪盈眶的心。
大叔一直在隐藏身份,他以前是某个局的官员。突然有一天,天灵盖上冒金光,想到要去赚钱,于是二话不说拍了屁股离开官场,下海经商。
活到今天,虽然没赚到啥钱,但他深刻意识到当年的决定是最高的思想觉悟,是对人民最好的服务。
付山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陪老婆,要出来鬼混。大叔苦笑,停顿下来本想说点什么但又没说。
“婚姻不该是爱情的最终结合么?”付山傻头傻脑的在心里如是想,感觉大叔就是负心汉,违背了结婚承诺。
正所谓:男人终是负心汉,女子苦为痴情娘。
如果世间没有piao客,就不会有妓 女。色 情行业长盛不衰完全是因为男人好 色,而且是不负责的好 色,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好 色。
黑鬼曾经说,男不坏,女不爱,真心得不到实意,谎言让一切变得容易。
他说这和好人坏人理论相似,人就是这个尿性:你一直很坏,假装好一下,都会惊叹你,浪子回头;你一直很好,无意坏一下,都会唾弃你,道貌岸然。
所以,不如从开始就坏,起码还可以改正,但从开始就好,后面是无论也改正不了的。
“两个女人在一起,就是一场灾难,再厉害的男人都解决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因为痛苦才出来玩的,我也不想,但无能为力。”
大叔为自己慢慢解释,只是有些事情他又说的不太明白。
我们在柴米油盐里塞满浪漫,但也在柴米油盐中无奈死去。
黑鬼见识多,他说,大叔的痛苦可能来自婆媳矛盾,婆婆看儿媳不爽,儿媳看婆婆不爽,儿子处在中间,左右为难,崩溃几次后,就出来放飞自己了,总的来说,大叔不算很坏。
大叔对付山他们说,恋爱那天我就死了,结婚那天我被埋了,你所讨厌的那些世俗,从你打算结婚开始,就已经接受了,再也没有回头路。
趁年轻想做什么事就赶紧去做,担心的问题可能会发生,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对任何人而言,轻松才是生活的本质,以前拼命追求的东西,得到后会感觉也不过如此,所以心安是福,时间如水,生命易逝,走的都很空静。
一番佛语下来,没人听得懂,大叔把三人带进了店里,非常豪气地叫了三个妞。
黑鬼要了其中二十二岁的,腿毛要了其中三十 六岁的,付山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发抖,被二十九岁的大姑娘拉进了房间。
“你今年多大啊?”女子声音极为细软。
他也不撒谎,“十 七岁。”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女子从付山的外形判断出他还是个学生,忽然来了兴趣,“你好年轻啊,不要害羞哦,曾经有个像你一样的也来过我这里,可厉害啦,哈哈……”
付山对那些说话阴阳怪气的人十分抗拒,和他们在一起简直有辱灵魂,但此时此刻有点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脑子里出现很多男女之间恶心的画面,小时候偷看日本黄片里的可爱女主角仿佛赤裸在眼前,燥烈的骚动在体内冲来窜去。
他闭眼想象,用手摸女子的酥胸会是什么感觉,用嘴吻女子的后背会是什么感觉,将头依偎在她们怀里会是什么感觉。
幻想女子慢慢爬到身上,欢乐的汗水在肌肤表面尽情交融,晕眼里冒金星,干喉中出利剑,不自在的感觉犹如雷电在身,蛟蛇缠魂。
他甚至幻想,将女子白嫩的双腿搭在肩上,看她极为享受地张大着嘴,他也在心里假想,如果女子再往前一点,就把她胸前的衣服用力撕开。
他感到自己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