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路上,心事重重,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家。她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心中疑窦丛生。
“来人!”严安宁大声呼唤。
“郡主,什么事?”左右急忙跑来。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务必给我,查清此案!”
“是!”
转眼间,三天时间已到,调查的人回来了。
“告诉我,查得怎么样了?”严安宁严厉地问道。
“回郡主,已经大致查清楚了。”属下回答道。
“大致查清?”
“什么叫大致查清?到底怎么回事?”严安宁怒吼。
她做事雷厉风行,最不喜欢含含糊糊,听属下如此说,瞬间变了脸色。
“回郡主,我们走访了附近的村民得知,那日黄昏时分,纪晓拂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通过一偏僻的小树林时,忽然有十几名大汉从林中跃出,抓住纪晓拂,然后拳打脚踢。当时有许多路人都看见了,只是这群歹徒凶恶,大家不敢上前。纪晓拂被他们折磨得很惨,浑身是血。正在此时,秦安带着家丁赶到。秦安武艺高强,赶走了那群匪徒,然后和家丁们把纪晓拂抬回去了。”属下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严安宁一听,事情的经过和秦安描述的完全一致。
“那群歹徒是什么人?”严安宁继续询问。
“回郡主,他们是附近一带的山贼。”
“山贼?”
严安宁冷笑了一下。
“山贼只顾截取钱财,他们见到纪晓拂,不先收取钱财,反而一顿拳打脚踢,这合理吗?”严安宁怒问。
“郡主有所不知,这群山贼除了打劫路人外,还替人行凶。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事都敢做。因此,属下怀疑,是有人想取纪大人性命。”
严安宁听完,点了点头,赞同属下的看法。
“幕后主使查清楚了吗?”严安宁继续追问。
“还没有。不过,属下怀疑,是纪晓拂的背后主使想要杀他灭口。”
“幕后主使?”
“为什么?”
严安宁两眼发光。
“郡主您看。”
属下说着,递给严安宁一张纸条。
“属下查验过,这是,纪大人的笔迹。”
严安宁接过纸条,默默不语。
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是纪晓拂和她出去约会的地点,而且,还是纪晓拂亲手写下的,不会有错。
因为,纪晓拂的字,严安宁认得。
不过,这张纸条上面写得比较模糊,只有她们出去的地点,别的什么都没有。
严安宁疑惑了。
之前,李昭给了她一封信,上面有她们约会的路线,而且每一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因此严安宁怀疑是纪晓拂泄露出去的。
现在,她找到了纪晓拂亲手写下的笔迹,上面却只有约会的地点。
“这张纸条哪里得来的?”
“回郡主,是在贼窝里找到的。”
“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严安宁大声怒吼。
“是,郡主。”
属下回忆起了往事。
他告诉严安宁,为了追查案子,他们找到了那群山贼的住址,可惜,赶到时人已经全部走了。他们搜遍了整个贼窝,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在贼头的床头底下找到这张纸条。
严安宁听完,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你们一赶到人就都走了,看来,这贼头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严安宁冷笑,目露凶光。
属下见状,急忙进言:“郡主,他们跑得如此之快,分明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哼,这还用你说?”严安宁冷哼了一声,接着补充:“我想知道的是,谁,才是这个藏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内鬼?”
属下想了想,又偷偷瞄了一眼严安宁,进言道:“郡主,请述属下直言,依属下之见,纪晓拂就是眼线。他故意泄露您的行踪,是有心要害您啦,郡主可要当心!”
“知道了。”
严安宁冷冷地看了一眼属下,满脸不屑。
纪晓拂有问题,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严安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郡主,纪晓拂不值得您信任,您可千万不要……”
“够了!”严安宁强硬地打断了属下的话,反问道:“你说纪晓拂是眼线,可他为何要自己害自己,还让你们找到证据?他要泄露行踪,完全可以让人代笔,为何要自己亲自写,还把它交给山贼?是怕,你们查不出来吗?”
“这个……”
属下被严安宁怼得无话可说。
“纪晓拂聪明绝顶,他要泄露行踪,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些。这样拙劣的作案手法,连普通人都不会犯,更何况是他?“
“整个贼窝,什么也找不到,就只有他的字迹,还在贼头的床头底下?”
严安宁冷冷地笑着。
“这小子,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不过,罪不至死。”
严安宁说完,伸出手,拨弄着属下的面庞,说道:“你,是我最信任,也是最精明能干的人,说说吧,你的看法。”
“是,郡主。”
属下唯唯诺诺地回答道,然后想了一想,接着补充:“郡主,属下通过调查,发现打伤纪晓拂的人和那日刺杀您的,是一伙人。因此,属下怀疑,纪晓拂是眼线,是他将您的行踪泄露出去的。他潜入您的身边,一定知道不少秘密,因此,他的幕后主谋可能想要杀他灭口。”
“你的意思是贼窝里的纸条是纪晓拂背后的幕后主谋故意留下的,他们这样做,就是想把所有的罪证都推到纪晓拂身上,然后,杀他灭口?”
“是的,郡主。以目前的情形看,有这种可能。”
严安宁听完,陷入沉思。
毕竟,属下分析得很有道理,毕竟,如果不是纪晓拂的自己人,怎么能拿到他亲手写下的字条?
而且,打伤纪晓拂的人和那日伏击他们的,是一伙人。
严安宁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郡主,您看……”
属下递给严安宁一把刀具。
严安宁看完,脸色突变。
“哪里得来的?”严安宁急忙追问。
“这是歹徒逃跑时不小心落下的。”
严安宁听完,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属下见严安宁脸色突变,不敢继续说下去,赶紧退下。
“回来!”严安宁大声呼喊。
她唤回属下,在他耳边秘密嘱咐几句,然后屏退。
严安宁看着歹徒留下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这种刀具不同于别的刀具,上面有非常隐蔽的蛇形标记,严安宁以前见过,而且,是在一个她很熟悉的人身边见过。
没错,那个人就是李昭。
李昭是淄青王李正己的儿子,为了和其他的藩王区分,他的嫡系心腹使用的刀具上都带有隐形的蛇形标记,不过这个标记很小很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是他们联络的暗号。
只有非常熟悉他们的人才能认出,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严安宁和李昭相恋多年,关系非常密切,经常在一起合谋,所以知道他嫡系心腹的标志。
“昭哥啊昭哥,没想到是你!”
严安宁想起了李昭。
他陪伴了她整整七年。
从十六岁起,他就陪伴在严安宁的身边。
他离开故土,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只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无论严安宁怎么对待他,他都一如既往,痴心一片,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这七年来,李昭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努力与痴情,他对严安宁百依百顺,处处维护着她,处处帮着她。
严安宁感激李昭的付出,曾答应过会嫁给他,条件就是李昭必须帮她完成父亲的大业。
严安宁告诉李昭,她不爱其他的各位藩王,但是她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完成父亲的大业,她希望李昭理解她,不要阻扰她和各位藩王结盟。
严安宁告诉李昭,待她完成父亲的大业后,就会和各位藩王断绝关系,嫁给李昭。
现在,就算知道纪晓拂是被李昭打伤的,那也是因为自己!
是自己背叛了李昭,她怎么好怨他?
李昭苦苦等待多年,只因自己的一句“爱他”。
现在,自己爱上了别人,他又如何能忍?
严安宁想着这些,心烦意乱。
她无法去指责纪晓拂,同样,也无法去怪罪李昭。
严安宁想着想着,来到李昭府上。
她隐藏了自己的心事,笑容满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宁儿,你来了?”
李昭看见严安宁来了,非常高兴。
“昭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严安宁笑容满面。
“宁儿,什么事?”
“昭哥,我已经查清楚了伏击我的凶手。”
“是谁?”李昭欣喜若狂。
“严玉。”
“他?”
李昭一听,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严玉是谁呢?
他是严府的家奴,是严安华(严安宁的哥哥)的贴身侍卫。他是严家收养长大的,自幼跟在严安华身边,对安华很忠心。
严安宁细细琢磨着李昭的表情,坚定地回答道:“没错,就是他,就是严玉。”
“昭哥,多谢你的提醒,的确是有人以我哥哥的名义引我到郊外。昭哥,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人就是严玉,是他冒用我哥哥的名义写信,引我到郊外。”
“哦,原来如此。宁儿,查出来就好,查出来我就放心了。”
严安宁看了李昭一眼,没有说话,走了。
“昭哥啊昭哥,还真的是你,你果然知道我在撒谎。原来,你早就识破了纪晓拂和我的关系。”
严安宁之前,为了骗李昭,谎称自己去郊外是接到哥哥的来信,是去接哥哥,而李昭很配合的相信了。
今日,当严安宁刚开始扯谎说凶手是严玉时,起初李昭是不相信的。
后来,当严安宁告诉李昭,是严玉冒用严安华的名义写信,引她到郊外时,李昭立马就相信了,并且没有多问。
严安宁知道,如果李昭真的一无所知,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追问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立马相信,不再多问。
那么,李昭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早已识破严安宁在撒谎,他知道严安宁根本没有接到哥哥的来信,严安宁那样说,是在试探他。
为了不让严安宁起疑,他只有配合下去。
“昭哥啊昭哥,那日你来看我,我原本以为,你是担心我,可是没有想到,你是为了把疑点引到纪晓拂身上。”
严安宁苦笑。
严安宁想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蛇形的匕首、约会的路线图,都在李昭手上。
而且,李昭知晓她和纪晓拂的关系,却隐忍不发,借故去看她,却把疑点都引到纪晓拂身上。
这所有的一切,怎么能不让人起疑?
这样的心机,又怎能让人安心?
“昭哥啊昭哥,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呢?你早已知晓了纪晓拂和我的关系,于是半路伏击,假意要杀我,实则是针对纪晓拂。你恰巧赶来“救我”,然后,暗示我纪晓拂可疑,把所有的疑点都引到他的身上。接着,你放出传言,说你自己和我约会,激怒李希烈,离间我和他的关系,这样我就不可能嫁给他了。最后,你再派出人马“暗杀”纪晓拂,制造出纪晓拂被他的‘幕后主谋’灭口的模样,这样,你就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所有的对手。”
“纪晓拂一死,一切死无对证,所有的脏水都可以抛到他的头上。”严安宁默默想到。
严安宁和李昭相恋了几年,李昭的心计和手段严安宁是清楚的。
严安宁知道,类似的事情,李昭不是没有干过。
此时,严安宁已经走远。
李昭看着她运去的背影,悲愤交加,彻底失控了。
“宁儿,我陪伴了你整整七年,竟然敌不过一个纪晓拂。宁儿,你不怀疑他,竟然怀疑我,难道七年的感情还不敌他陪你的几个月?七年的感情还换不回你的信任。”
李昭想到这些,悲愤交加,忽然心口一痛,吐了一口血。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属下问道。
属下看到李昭吐血,大惊失色,急忙过去扶他。
“纪晓拂,都是纪晓拂!”李昭愤恨地说道。
他脸色铁青,青筋暴起,想起了纪晓拂,恨不得把他剥皮剔骨。
属下把李昭扶起,给他擦干了血,慢慢安抚他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李昭渐渐恢复了平静。
“过来!”李昭给属下比划了手势,属下会意,立刻来到李昭身边。
李昭低头暗语,秘密交给了属下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