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市老街区，日，外
天空灰茫一片，小城老街有少许行人。
街区处于城西边，大约都是三十多年前老建筑，楼层不高，多为五楼一顶，入住的大多是一些年长之人。
街道转角处，小卖铺前坐着一个戴老花眼镜的老头。
他依附在玻璃烟柜旁，阅览着今日刚到的一叠晨报，头版写着一篇“遭受家暴的女人毒害丈夫”的报道。
老头微微摇摇头，把报纸翻了一面阅读。
几滴雨水滴落在了报纸上。他赶忙收起了报纸，摘下眼镜望了望天空。
张老头：老伴，下雨了！
街面像是刮起了连绵的暴雨，雨滴阵阵有力地砸在地面上。周围的行人慌忙跑动起来，有人躲进了房子里，有人躲到了街沿处。
老头和老伴合力把烟柜抬进屋里。
另一栋老居民楼的五楼窗台，站着一个女人（三十岁，素颜，面容憔悴），正看着这一幕。
2. 家里，日，内
张惠昭忧郁地望着街面奔跑着的行人，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吹雨打的温度。
这是一间旧旧的卧室，风吹着窗帘，不断拍打着窗沿。泛黄的墙面上挂着一张稍大的结婚照，上面残留着厚厚的灰尘与污迹。
敲门声响起。墙上的时间显示为上午十点。
张慧昭回过神来，急忙在裤腿上擦干手中的雨水，来到家门后。
张惠昭：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是我。
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性亲切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张惠昭：怎么了？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刚吃完早饭，还剩了些包子，要不要吃一点……或者喝杯茶怎么样？
刘琴：你现在有空吗？我需要你帮忙。
张慧昭：需要我帮你什么？
3. 邻居家卧室，内，日
她们合力挂上一张崭新的蓝色窗帘。
刘琴尝试着拉了几下，窗帘的环在绳索上顺畅自如。
刘琴：谢谢你的帮忙。
张惠昭：不客气。
刘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她拉到床边并排而坐。
这间卧室装修风格十分别致，崭新的花纹壁纸有些怪异。房间到处放满了各种物件：女人的衣物、玩偶、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道具。
角落的床头柜上放着被撕去的半张照片：貌似是她和某个男人的合照，甚是怪异。
刘琴：刚才的大雨把窗帘给打湿了，碰巧上周新买了一面，所以就想起把它换一换，随便也换一下心情。对了，你最近还好吗？
张惠昭（结巴）：我……我没事。
刘琴：你别装了，他是不是昨晚又打了你？
张惠昭：没有。
刘琴：我都听到了，别忘了，我和你家只有一墙之隔（她指着面前的一堵墙）。
张惠昭：我……我……
刘琴抚摸着她的肩膀，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刘琴：你总是把这些痛苦的事情憋在心里，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张惠昭再也忍不住了，立马扑倒在刘琴怀里，用撕裂的声音哭诉。
张惠昭：是的，他昨晚又打我了，总是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刘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你应该反击，你要知道，你这样一直容忍，他只会越来越猖狂。
张惠昭：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琴起身正对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
刘琴：上次我跟你说的计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慧昭：我……我不敢，我怕……
刘琴：你在怕什么？你知道吗？国家已经颁布了反家庭暴力法，你只需要偷录下他家暴的证据，你就能打赢离婚官司，能让他一无所有，你也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张惠昭：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被欺负？
刘琴：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我知道你不懂法律，但是你应该用此来保护自己。
张惠昭：我的确不懂法律。
刘琴：好，你不懂，我懂啊，我有律师朋友，我们都可以帮你。
张惠昭：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我还是没有勇气……
刘琴：（打断她）好了，好了！你总是顾虑这些，让你离婚又不敢，还担心离婚后变得一无所有，就因为是这样，他才会这般对你，才敢如此凶恶。
张惠昭：是的，离了婚又能怎样？房子什么的都是他的，回到老家也只是会被邻居嘲笑，甚至是鄙视。
刘琴：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你是受害者，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张惠昭：离婚是女人最大的失败。你不知道，前些年我老家那里有一个叫阿梅的，和丈夫结婚一年便离了。后来回到老家，被村里的人嘲笑，说她没人要，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好…
刘琴：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你真的是太迂腐了，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刘琴从身后拿出一个毛绒玩偶，把眼睛对准她。
刘琴：对了，我准备了一个熊猫玩偶，但是其中一只眼睛是微型摄像头，后面这里有一个开关按钮，打开就可以录下视频。就这么简单的操作，不会被发现的。
张惠昭迟疑了一会儿，推开了刘琴手上悬空许久的玩偶。
张惠昭：（低声说）以后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得去买菜呢。
说完，她便迅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刘琴独坐在床边。
刘琴一脸的沮丧，望着面前的那堵墙，若有所思。
4. 蔬菜水果超市，日，内
张慧昭在一个特价牌前精心挑选蔬菜，她把一些坏掉的叶子撕了下来，装进了袋子里。遭到了旁边一个贵妇的白眼。（切）
张慧昭拿着几包蔬菜和水果放在了收银台上。收银员拿起扫描了起来。
收银员：三十六块八。
张惠昭从口袋里抓住一把零钱，数了半天才筹够，递给了收银员。
5. 老街区街道，日，外
雨停之后，街面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她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僻，总是低着头，远离这街面的形形色色。
突然，一名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拦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条件反射后退了几步。
男子露出善意的微笑，摊开双手表示没有恶意。
帅小伙：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边有一家蔡家火锅店，你知道在哪里吗？
张惠昭神情恐慌，不敢与陌生人多说一句话。
帅小伙：怎么了？你知道这家店吗？
张惠昭：（微微点头）我知道。
帅小伙：在哪里？我在这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张惠昭：（指着右边方向的路）这条街直走，右转有一个小巷子，就在那边。
帅小伙：我刚从那边走过来，没有看见，你能带我去吗？谢谢了！
张惠昭犹豫了起来，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帅小伙：拜托了！
张惠昭：好吧。
张惠昭带着他一同往火锅店的方向走去。
帅小伙：姐，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刚才找别人，别人都不愿意带我去。
张惠昭：没什么，反正很近。
帅小伙：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你。
张惠昭：真的没什么！
帅小伙：姐，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租房子的吗？
张惠昭：不太清楚。
她们已经来到了张惠昭的住房楼下。那个楼下小卖部卖烟的张老头，正带着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张惠昭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远离了男子一步。
此时，男子却突然把身子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帅小伙：姐，你吃饭了吗？要不跟我一起去吃吧。
张惠昭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急忙甩掉他的手。
张惠昭：不用了！（她指着二十米外的小巷口）你看，就在那个巷子里，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张惠昭便急匆匆往回走，生怕被旁人看见。
但那老头仍带着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帅小伙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
帅小伙：好的，谢谢你了！
6. 家里，日，内
张惠昭躺在床上睡觉，睡觉的姿势盘旋状，像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的流浪狗。
（切）
起床后，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显示为下午五点十分。
她急忙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菜。淘米、切菜、搅拌锅里沸腾的粥，动作十分熟练。
不一会儿功夫，饭桌上做好了三道菜。
大门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她慌张了起来，加大了火力，不停地翻炒锅里的一道菜。
宋勋踏进家门口，松了松套在脖子上的领带。
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戴着一个比较严肃的黑框眼镜，镜片是平光的，像是在装文化人。
他闻到浓浓的油烟味，听到厨房忙碌的声音，板着脸嚷嚷了起来。
宋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下班就得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张惠昭急忙端着刚炒好的菜，从厨房迎了出来，脸上有一丝害怕。
张惠昭：你回来了？
宋勋：赶快给我盛饭……连碗筷都没准备好……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他随手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脱下的外套和领带，也随意扔在沙发上。
张惠昭：对不起，我马上给你准备。
她又急忙跑进厨房，又响起了忙碌的声音。
宋勋坐在饭桌前，翘着二郎腿，像是在宣告他在家庭里的地位。
他取下眼镜，用纸巾擦拭，看了眼桌面上的菜：一盘红烧肉、一盘青菜，还有一份腌制的黄瓜。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似乎对这些菜并不满意。
张惠昭把盛好的粥放在他的面前，又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再次走出厨房，就被宋勋突然叫住。
宋勋：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张惠昭：什么事？
张惠昭回头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意识到不对劲，变得谨慎了起来，像士兵一样杵在原地。
宋勋：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张惠昭：就…就去超市买菜了……
宋勋：（站了起来，向她慢慢逼近）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跟一个帅哥在街上闲逛。
张惠昭被吓得连忙后退，手中的碗都在颤抖。
张惠昭：我没有……没有，他只是一个问路的。
宋勋：问路的？问路的还聊得那么亲热？
宋勋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手中的一碗粥从她手上翻落，摔在地上，洒了一地。
张惠昭：（害怕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带他去找一家火锅店。
宋勋捏着她的脸，瞪着她的眼睛。
宋勋：你何时会变得如此好心？这个谎言你自己相信吗？
张惠昭：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他真的只是个问路的。
张慧昭用直勾勾地眼睛望着他，祈求能得到他的信任。
宋勋盯着她那无辜的眼神，把鼻子贴近到她的脸部吸了一口气，这种恐惧的味道更能让他感到兴奋。
宋勋：你以后跟我小心点，别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走进了卧室）赶快把地板给我收拾干净了。
张慧昭倒靠在墙上，显得局促无力，像是躲过了一劫。
7. 家里客厅，夜，内
饭桌上摆好了四道热菜，张慧昭端着一盆汤入画，把汤放在了桌子中间。她看了眼卧室门，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
张慧昭：吃饭了！
张慧昭像家仆一样端庄站在门口。
宋勋打开门走了出来，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像主人一样惬意地吃了起来。
宋勋：你知道吗？你该提高你的厨艺了，你这菜吃起来索然无味。
张慧昭：我会改善的。
张惠昭偷偷瞟了他一眼，希望能从他脸上解读到是否有危险的信号。见他并没有生气，张惠昭才敢缓缓坐下，拿起筷子细嘴吃了起来。
突然，宋勋拉长了脸。他似乎吃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从嘴里掏出一颗小石子，怒瞪着她叱责。
宋勋：这是什么？怎么会有石子？
张惠昭：我我……我不知道。
她谨慎起来，立马起身退后一步，远离这快要爆发的战区。
宋勋一手把桌上的菜全都打翻：我就说你最近怎么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原来是有目的，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一颗小石子就能害死我？
张惠昭：不是的，不是的……
她拼命地摇着头，眼眶中充斥着恐惧的泪水。
宋勋：你是不是希望我早点死？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
他站了起来，向她逼近，那种极具杀伤力的眼神，让她很是熟悉。
张惠昭：（不断后退求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直到她后背紧贴在墙边，已经无路可退。
宋勋还没让她把话说完，一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往回一拽，把她摔到旁边沙发上。他猛然一跃，用整个身子压住她，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宋勋：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张慧昭：（喘不过气，艰难地说）我真的没有……
宋勋又给了她一巴掌，用狰狞的脸逼问。
宋勋：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被掐着根本说不出话，用尽全力扳开他的大拇指，猛吸一口气后，用全力发出微弱的声音辩解。
张惠昭：我真的不知道，菜……洗了很多遍，不知道……为什么有石子……”
宋勋已经被愤怒充斥，脖子变得僵硬，眼珠瞪得快要凸出来。他一手捏住张慧昭颤抖的脸，准备用握紧的拳头招呼她。
这时，敲门声响起，像是一个拯救的希望信号。
宋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向门口走去，直到彻底调整好表情后，方才开门。
见到是隔壁的邻居，他立马又露出虚伪的假笑，亲切地询问。
宋勋：有什么事吗？”
刘琴：我来借一下螺丝刀。
刘琴看见地上碎掉的盘子和菜，身子往里探了探，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她心里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勋移动了下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些不耐烦。
宋勋：我说，你怎么老是来我家借东西，不就是几块钱的东西么，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买一个？
刘琴一下侧身使劲向里钻去，虽然被宋勋拦住了，但她也看见瘫倒在沙发上的张惠昭。
刘琴：放开我！你……（指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打她了，我认识许多律师朋友，信不信我能让你一无所有？
宋勋：（露出不屑一顾的微笑）是吗？你有什么证据吗！
说完，他一手把她推出门外。
刘琴：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门狠狠地砸在门框上，发出了剧烈地碰撞声响。
张慧昭像一个受惊之鸟，被这个声响吓得颤栗了下身体。
此时她虽睁着双眼，却像是一个麻木的布偶，一动不动。
宋勋看了一眼妻子，并没有再下毒手，而是坐回到饭桌，独自吃起了那些洒落在桌面的饭菜。
8. 家里卧室，夜，内
张惠昭躺在床上，失眠了。
由于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那遥远的月光，能带来丝毫的光明。
睡在旁边的宋勋表情安详，鼾声犹如乐曲般酣畅淋漓，在这个房间里来回荡漾。
9. 邻居家卧室，日，内
张慧昭在和刘琴哭诉着，她擦干了眼泪。
张慧昭：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过去死……
刘琴在一旁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擦眼泪。
刘琴：别这样，你想想，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你该反抗了！
张惠昭：我做不到。
刘琴：你知道吗？国家已经颁布了反家庭暴力法，只要你拿出他打你的证据就能战胜他。你之前问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遭受家暴，就是因为她们不懂如何保护自己，不懂如何维护自己的权力，有的时候，女人就应该要坚强一点。
张慧昭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她，并没有说话。
刘琴把那个装有摄像头的毛绒娃娃交到她的手上。
刘琴：这个娃娃的左眼是摄像头，你先用这个把他家暴的证据给录下来，后面我们再一步步实施复仇计划。他不让你好过，你也不能让他舒坦。
她流出了眼泪，紧紧地拽着毛绒娃娃，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刘琴：（握住她的手）放心吧，一切都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不过你得先练习一下，毕竟你没有录制视频的经验。
张惠昭：需要练习什么？
刘琴：首先你得学会这个摄像头的使用，比如如何开关，放在什么位置，用什么角度拍摄，都十分关键。
张惠昭：这么麻烦？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刘琴：不会的，我来教你，至于后面的计划，以后再慢慢练习。
张惠昭：好吧。
两人达成了一致，对视着笑了起来。
10. 家里客厅，内，日
门被打开。
张惠昭带着刘琴走进家里。
刘琴：（到处观看）你们家里的家具其实很多的，很方便藏匿摄像头，不过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还是就用毛绒玩具吧。
张惠昭：那我该怎么做？
刘琴围着饭桌看了一圈，在找一个最好的拍摄角度。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