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严安宁到来,秦安急忙出门迎接。
“安宁郡主,您怎么来了?”
严安宁冷冷地看了秦安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纪晓拂在哪里?”
“少爷他……不在,郡主请回吧!”
秦安看着严安宁,眼神有些闪烁,身体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他去哪里了?”
“少爷他……没说。”
秦安转身离去。
严安宁呆愣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就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刻拔出手中的剑,指向秦安。
“你给我站住!”严安宁大声呵斥。
听到严安宁的怒斥,秦安立即转身,直望着严安宁,问道:“郡主,还有事吗?”
“哼!”严安宁冷笑一下,“秦安,你撒谎!”
“说吧,纪晓拂到底在哪里?”
“你若是敢说错一个字,我立刻就杀了你。”
秦安一听,知道瞒不过严安宁,于是回答道:“郡主,既然您都已经看出来了,那我就不必再隐瞒了。少爷他,不想见你,就请您不要再为难属下了!”
“我偏不!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纪晓拂。”
严安宁涨红了脸,她把剑又逼近了些,此刻,剑尖已经触碰到秦安的咽喉。
“秦安,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安摇摇头,冷笑了一下。
“好,既然你想见,那我就带你去见他”。
不过,秦安想问您一句话:“您是真的爱我们少爷吗?”
听到此言,严安宁的心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回答秦安的问题,只默默收回了剑。
“走吧!严安宁轻声说道,语气温和了许多。
于是,严安宁跟随秦安,走过后花园,来到书房。
秦安默默退去。
严安宁往屋内望去,纪晓拂就在里面。
他正在认真地看书呢!
严安宁轻轻推开了门。
纪晓拂看得太入迷了,竟然没有发现严安宁进来。
严安宁看他,是那样的专注,于是没有打扰,只默默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这时,严安宁的目光落在了书桌的一边,只见柜子里整整齐齐堆满了书,书上写满了笔记。
严安宁爱学习,她也有夜学的习惯,现在看到纪晓拂如此,总算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博学多才,正是源于他这种勤学的精神。
接着,严安宁的目光移到书桌的另一边。
那是一副美人图。
画中女子穿着雪白的纱裙,鬓云高髻,浅笑云兮,恍若神仙妃子。
她轻闭双眼,抬头仰望星空,神情是那样的悠然自得。
她超凡脱俗,竟不带一丝凡尘气息。
“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啊!”严安宁心想。
她很好奇,于是走近些细细观看。
严安宁惊呆了!
因为,画中女子竟然是自己!
画中的衣服就是纪晓拂送给自己的纱裙,眉形也是纪晓拂给自己描绘的,画中的钗饰也都是自己平常戴的,唯一不同的,是头上的发簪自己从没见过。
严安宁穿上纪晓拂给她买的新衣服,很美很清纯,但画中女子,比严安宁更仙更美。
“他竟然把我画得如此美。”严安宁暗暗惊叹。
严安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达到很高造诣。
严安宁以前与纪晓拂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品茶对弈,却唯独没有谈论过画艺。
严安宁万万没有想到,纪晓拂的绘画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
严安宁仔细看那幅画,每一处细节都如此精妙,正是源于纪晓拂的用心雕琢,这副美人图才如此惊艳。
在画中女子的右边,还配有两行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这是王维的《相思》,原文为四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望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严安宁细品画上的文字,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与画中美女相得益彰。
可见,纪晓拂的书法也是一绝。
然而,诗句的后面几个字却有些潦草,诗句也没有写完。
严安宁可以感觉到,纪晓拂写下这句诗时的心烦意乱。
严安宁再细看,诗句的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点下笔很重。
此刻,严安宁似乎看到了纪晓拂写下这个字后手中的笔沉重地停顿了下来,之后便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因此诗句没有写全,只有前面两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严安宁泪眼朦胧,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宁儿,你怎么来了?”
纪晓拂被严安宁的话打断,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
“我难道不该来看看你吗?”严安宁含泪答到。
纪晓拂见她这样,转过身子,刻意躲避着她的目光。
严安宁立刻跟了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我没有。”
“还不承认!刚才秦安都已经告诉我了。”
“宁儿,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累,不想被打扰,想一个人静静。”
“你只是不想被我打扰!”
“你怨我,是吗?”
“宁儿,我……”纪晓拂吞吞吐吐,再次转身躲避着严安宁。
“你说啊!”严安宁再次跟了过来,扑在纪晓拂怀里,捶打着他。
“啊!”
突然,纪晓拂大叫了一声。
严安宁急忙退了回来,只见纪晓拂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头上冒出。
她环顾四周,只见地上有几滴血,严安宁寻踪找去,是从纪晓拂的袖口流出来的。
“晓拂,你怎么了?”严安宁惊慌失措地叫道。
“我没事。”
纪晓拂咬紧牙关,极力隐藏住自己的伤痛,让自己保持镇定。
听到严安宁的惊叫声,秦安急忙从门外冲了进来,快速把纪晓拂扶到床上休息,然后去拿药。
“晓拂,你到底怎么了?”严安宁紧紧地握住纪晓拂的手,再次询问。
“宁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纪晓拂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用尽全力来保持镇定。
可是,此刻伤口已经裂开,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染红了衣衫。
“晓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
严安宁被眼前的一幕吓着,再次紧张地询问,可是纪晓拂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严安宁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走过来,趁他不备,撕开了他的衣衫。
“啊!”
严安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双手忍不住颤抖。
纪晓拂的全身都是伤痕,那一道道鲜红的口子,犹如一把把尖刀,刺伤了严安宁的心。
秦安急忙拿创伤药给纪晓拂包扎。
“怎么会这样?晓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严安宁再一次追问。
纪晓拂依旧不肯回答。
严安宁见纪晓拂不愿回答,于是转头望向秦安。
“秦安,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郡主。”
秦安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道:“郡主,少爷一直迟迟未归,我放心不下,便带人寻着少爷走时告诉我的地方找去。到达一偏僻地时,看见有一群匪徒正在打人,我们走近一看,竟然是少爷!他们十几个人对着少爷拳打脚踢……若是我们再稍微晚些赶到,恐怕少爷就没命了!”
严安宁心里一惊,后悔当时让纪晓拂独自一人离去。
“那后来呢?”
“后来,那群歹徒见我们赶到,便快速离去。之后,我们就把少爷送回来了,请了郎中给他包扎。”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少爷他……不让,还让我们隐瞒他受伤的事。”
严安宁一听,觉得奇怪,纪晓拂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告诉我,谁干的?”
“我若是知道是谁干的,那我早就找上了门,为少爷讨回公道。”秦安愤怒地回答道。
“你……退下吧!”严安宁对秦安挥了挥手,一个不安的猜想萦绕在她的心中。
严安宁轻闭双眼,此刻,她仿佛已经明白了。
“晓拂,你一定知道是谁干的。告诉我,到底是谁?”
“宁儿,不要再问了,好吗?宁儿,你答应我,不要再追究此事了,好吗?”纪晓拂温柔地乞求严安宁。
“不,我不答应。”严安宁大声反驳。
“宁儿,现在我已无大碍,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纪晓拂痴痴地看着严安宁,眼里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然后转身躲避,强忍下那刺眼的亮滴。
严安宁见他如此,也急忙转身,不再看他,只柔柔地回答道:“晓拂,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答应?”
“晓拂,告诉我,到底是谁?”
“你说吧!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为你讨回公道。”
“宁儿,你聪慧绝顶,貌美如仙,出身高贵,智勇双全,是这世间最优异的女子。纪晓拂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垂爱,让你如此费心?”
纪晓拂温柔地看向严安宁,眼里充满柔情。
“既得到你的垂爱,此生足矣,再无遗憾,就算……死了也值得。”
说着,纪晓拂苦笑了一下,然后伸手,轻抚严安宁的脸蛋,说道:“此事,本因我而起,你不必为我费心!”
“宁儿,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有我的私心……”
“我……出身卑微,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不值得你为我出头。”
“不要再为我讨什么公道,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宁儿,如果有一天,我身首异处,那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在追问了,好吗?”
“好!”严安宁点头答应。
“纪晓拂,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严安宁泪眼朦胧。
她强力忍住自己的情绪,接着大声说道:“不过,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爱的人,我不许你死!纪晓拂,你给我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死!”
严安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