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中午,暮阳邑北的一间破旧草房里,陆胜趴在床板上休息。前两日的表演失误,屁股摔的不轻,索性没摔坏哪,养几天能好。
“爹,饭好了。”女儿陆英推门说道。
“闺女啊,下午还要进城摆场子,你是主力,你吃吧。”
陆英脸上发烫:“爹,您这是什么话?”说罢扔下饭碗,眼中含泪离开草房。
抹擦几把泪水,去附近捡果壳、嫩草喂给小猴。
喂完东西进屋看,碗里的饭菜一点没动。
“爹,再不吃就凉了,我喂你。”
陆胜哪能真让女儿喂?较力下床,慢慢吃起来。
看见爹爹肯吃,自己去盛剩饭剩菜。
吃完东西,收拾碗筷,数着十几个铜币,为难至极。
整理整理衣服,拿好表演用的道具,牵着猴子走向城邑。
还是邑内主街,还是周家酒楼门前,还同样的场地。
相比父亲,陆英多几分腼腆,以至于吆喝的声音过小,人聚集的较慢。
几天新鲜劲过,附近的人多数路过,愿意驻足的少很多,幸好邑内旅客不少,不至于空手而归。
天起暗色,收拾东西出城,数数今天的收成,不多不少,满满二十三的铜币。
随手买了两个热乎的面饼,在河边打了两壶水,返回家中。
陆胜看见女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若不是自己养伤,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没出阁大姑娘单独进城。
边吃面饼边问表演经过,好在没遇到歹人。
此时夜色沉暗,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刚收拾完,一阵狂风大作,紧接着黑云压境,电闪雷鸣,雨珠像倒豆子一样倾泻而下。
旧草房根本避不了大雨,木板搭的屋顶早被大风吹跑一多半。
陆英紧紧衣服,跑到父亲房间。
“爹,怎么样?”
“孩子,我没事,你快找个地方。”
她四处寻找,没有一个干净地方,唯一庆幸的,人没事。马上想到什么,迅速推开房间跑到屋外。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栓小猴的庄橛被风连根拔起,训练多年的猴子不知跑哪去了。
要知道进城表演的,看猴的比看她的多。
刚想出门寻找,又担心父亲无人照顾,陷入两难的陆英,不知如何是好。
躲在两块没被吹走的木板下,拧着衣服上的水。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稍缓时,两个人影悄悄接近,其中一个掏出飞蝗石,对准她的面门打去。
毫无防备的陆英挨了一下,脑袋发晕。她急忙找表演的道具,慌乱中,只摸出一把没开刃的短刀。
眼睛四处寻摸,没看见一个人。
房间里传来声音:“闺女,怎么了?”
“爹,你快回去!”
陆胜明白了什么,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来到院外。
“孩子,你回去。”
夜深人静,不见五指,雨水冲刷,不闻他声。又四块飞蝗石打来,两块打中陆胜心口和面门;两块打中陆英的胳膊。
门前,一夜行人晃钢刀逼近,暗处,一人伺机发动暗器。
那人来到近前:“姑娘不错,给我们洪爷当小妾怎么样?”
父女二人恍然大悟:“是你们?”
“是我们,找了你们好几天,终于找着了;怎么样,答应的话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答应死路一条。”
陆胜哪肯就范,挥木棍攻将过去。
如果平时,打两个这样的不在话下,如今不一样,第一有伤在身,第二敌人一明一暗不好对付,第三,对方有周密计划。
交手三个回合,肩头又挨两下石子。
陆英急的挥刀便砍,可她练的都是花架子,基本不能实战,才两个回合,就被对方夺去兵刃。
“孩子,快跑!”陆胜喊着。
“爹,我不走!”
“不走咱们都得死!”
拿刀和贼人笑着:“最后问你们一次,到底答不答应?答应给你们生路,不答应活不过今晚。”
陆胜岂能亲手送女儿去火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蛋东西,我宰了你!”
暗中的贼人听到他的话,拉刀跳入小院。
“兄弟,他不答应就算了,自己享受不失一桩美事。”
陆胜气急败坏,又一次攻将过去。
可他手里的武器是木头的,怎么可能赢得了两把利刃?几个照面,被刀划破咽喉。
陆英疯一般的大吼:“爹……爹……”转头怒视两个贼人:“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贼人笑着过招,然后步步紧逼。
“兄弟,哥哥先尝个鲜。”
陆英退着,退到墙根,双眼尽是恐惧,扭头看看父亲,一动不动。
“爹……爹……救我,救我。”
“这么大的雨,哪有人呢?”那人诡笑着。
“救命……救命……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就这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跳到院中,挡在女子身前。那人身过八尺,一张大方脸,电闪下,一排整齐的红色短胡。
两个小贼吓到了:“什么人?”
“跟你们一样,当贼的。”
“原来是同行……”
大汉抬脚踹飞一个:“我贼性没那么透,看不了这个。”
“好哇,黑吃黑,哥哥,宰了他!”
被踹飞的人爬起来捡刀攻去。
大汉轻松夺过他兵刃,一刀刺穿其心口,跟着一刀划开另一人的脖子。
解决完,找个小坑,用雨水洗手。
转身来到陆英面前,说道:“姑娘,你安全了。”
陆英听过他报贼号,吓得躲躲闪闪。
大汉明白怎么回事,看看另一边的尸体,说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是你爹吧。”说着摸出五个银币:“明天进城买个棺裹,入殓了吧。”说完转身要走。
陆英见他真没有歹意,紧忙道谢,道谢后,放声大哭。
大汉想了想,单独放个女孩在荒野,不太安全,遇到贼不容易脱身,遇到野兽也不容易脱身,既然出手相帮,索性帮人帮到底。
先把贼人的尸体处理掉,又找草席把女子父亲的尸体裹好,然后搬块石头坐在旁边。他没说话,只等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陆英终于哭累了,挪着脚步来到他的身边:“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救命大恩,如何报答?”
大汉想了想:“报恩?没必要,我原本也是贼。怎么说呢,良心未泯吧,所以出手;至于姓名,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叫郝运,鸿肃寻香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