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青城血】71.雨夜
书名:浮名剑外 作者:总舵主 本章字数:3119字 发布时间:2022-05-06

白城岩乃形意门的弟子,一手六合刀法在武林之中小有名气,在川东一带更是罕逢敌手,江湖人称“川东刀王”。


他早年是做镖师,可十余年来碌碌无为;终于在三十五岁之时开始自立门户,做起了绸缎生意,直至快四十岁之时,方才发了一点小财,取妻生子。


白羽的武功乃其父白城岩所授。白城岩虽老来得子,可绝不溺爱,自小便对白羽颇为严格,尤其是武功方面。故此,白羽练武着实下过不少苦功,故相较与老爹,虽不能说青出于蓝,可亦不遑多让。


十五岁之时,白羽便逐渐自年迈的父亲肩上接过重担,经营起家传的绸缎生意来。由于性格好义且诚信,生意做得比他老爹还好。


二十一年前,十八岁的白羽结识了当时尚只是乾坤堂堂主的方类聚,并对之大为折服,于是便做起了媒人,将自己的姐姐白香介绍给了他。


方、白二人一见钟情,不久便结为了夫妇;白羽亦得偿所愿,喜滋滋地做了方类聚的小舅子。


古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方类聚和白羽虽然并非亲兄弟,却也差相仿佛。


轰隆隆——


雷鸣电闪,并伴随着瓢泼般的大雨。


方类聚和白羽头戴竹笠,身披蓑衣,并肩站在墙头的齿形垛口之后,透过重重迷蒙的雨帘,注视着耳城处的敌人。


暴雨之下的耳城那边乌黑中泛亮,可又一片模糊,所以根本看不清敌情,不过倒还没什么动静。


“大哥,今夜的雨势太大,敌人应当不会进攻的。我看,咱们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白羽观察了好一阵子,提议道。


“你先回去吧!我再守一会儿!”方类聚不肯放心。


“大哥,你已累了这么多天啦,还是你先回去歇息罢!我来守着!”


方类聚看了看他,迟疑片刻,点头道:“也好!一旦敌人开始进攻,即刻来通知我!”


“我理会得!”白羽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白羽目送着方类聚下了楼梯口之后,便去查看城防情况。


门楼旁不远处,两名帮众手按身旁的投石车的发射装置,一副随时将石弹砸向敌群之态;旁边则站着两名准备及时输送炮弹的兄弟。


数十名弓箭手则聚精会神地守在城台之上,准备对付前来架云梯之敌。


城门两侧的垛墙之上,则分布着上百名帮众,均手执利刃,藏身于垛口之后严阵以待。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帮众躲在擂石口之后,滚石、檑木之类的器械早准备就绪,专候已攻近城墙之下的敌人。


尚未轮到守城之人,尚余一百余名,均安安静静地在墙根之下,有的在补充食物,有的则闭目养神。待得时辰一到,他们便上去替换正在城墙之上守卫的兄弟们下来歇息。


★★★


敌人那边,余焕铁带领着众人蹲在耳城之后的墙根之下休息。


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的打在众人的竹笠之上,其声响,宛似一锅锅被大火煎得爆跳不迭之蚕豆。


众人被淋得若暴风雨中瑟缩的小鸟,一边抱怨着这该死的鬼天气,一边取出干粮来充饥。


余焕铁蹲踞着身子,因没穿蓑衣,所以后背早已被湿透,冷冰冰地贴在肌肤之上。可他却恍若不觉,身形一动不动,一对精亮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闪闪发着光。


“余大哥,饿了吧?来,填填肚子吧!”左腋之下夹着一柄带鞘长剑,正蹲踞在他身旁吃东西的金座护法“追魂剑”贺之仪递过来一张煎饼。


“谢谢!”余焕铁轻颔首,接过煎饼。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那张煎饼已被淋得半湿。


余焕铁心有旁骛地一口气咬了半块煎饼,大开大阖地嚼了几下,半仰着脖子,将竹笠沿上滑落下来的几条水柱接入口中,虎食鲸吞般地咽下口中食物。


唐立峰踏着积水,“哗啦哗啦”的走过来,一边抹着满头满脸的雨水,一边大声问:“余大哥,雨下得这么大,今晚咱们还要不要进攻?”


“还是试探试探罢!”余焕铁思忖片刻,沉声道:“现在就上!仍如白日时那样,由我带领着盾牌手和弓箭手打前锋,你带领着大伙儿跟进。”


唐立峰知道如此方式,又得死伤不少兄弟,一时犹豫不决。


“自古华山一条路,没有更好的办法啦!”余焕铁坚决地道:“老哥,你也不必担心,相信我,决不会蛮干的!一旦形式不好,咱们就立刻撤回来!”


“如此最好!”唐立峰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铿!”


余焕铁站起身来,一振臂,紫光幻影剑在手,一道流动的紫光怒指东门方向,大声喊道:“兄弟们,听我号令——杀进城去!”


★★★

黑暗之中,疾雨声、呐喊声、羽箭声、暗器声……,乱麻麻地交织成一片,并不时传来闷哼和惨叫之声。


呼呼声中,墙头之上不时飞下黑乎乎的圆石,“砰”“砰”砸在人丛之中,哀号之声此起彼伏。


因城墙高近两丈,绝大多数帮众不能一跃而上,便均蜂涌着去架云梯。


余焕铁亲率数十名武功较高的帮众,一边拨打羽箭,一边冲锋,眨眼之间便已冲至墙根之下。


轰隆隆——


擂木和滚石如决堤的山洪一般疾冲而下。


余焕铁低喝一声,幻影剑出手,紫光暴闪中,划断雨帘,劈断擂木,身形冉冉而上,迳往墙头跃落。


几乎同时,七八柄水淋淋的钢刀泛着寒光,上、中、下三路劈落而来。


“铿铿!……”


余焕铁一抖腕,身周幻起一圈炫目的紫光幕,钢刀纷纷被磕开,身形已然稳稳落于墙头之上。


白羽惊见来人身手如期了得,忙率着八名神臂城的使刀好手扑上,实行两面夹击,一阵走马灯似的轮番攻击。


因那城墙宽仅数尺,根本展不开身形,可余焕铁昂然不惧,双足若钉在墙头似的纹丝不动,手中剑“嗤嗤”如风,威势骇人。


招不几合,便有两名刀手被斩于剑下,还有一名刀手被他一掌拍中胸口,口中鲜血狂喷,仰身栽落城下。


过不多时,贺护法等高手亦纷纷跃了上来,双方迅速进入短兵相接之战。


一时之间,呼喝声,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方类聚闻讯,忙率领着卢凌初、宣永等跃上墙头支援,迅速斩杀掉数名敌人,正欲前去救援白羽,忽闻“唰”的一声,一剑闪着冷冽的寒光,迳刺咽喉而来。


方类聚心头一凜,忙后撤半步一剑封住,定睛一看,原来出剑之人正是贺护法。


这贺之仪护法为楚湘盟五大护法之首,乃崂山剑派的高手,江湖绰号‘追魂剑’,功力深厚,剑法迅捷狠辣,当真是剑剑追魂。


方类聚的剑法则迅捷灵幻,与之特点相类,且功力相若,故贺、方二人之战,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于是均舍了其余敌人,专心致志地狠斗在一起。


转眼之间,二人便翻翻滚滚地拆了三五十招,兀自难分高下。


白羽暴喝连连,展开家传的六合刀法,手中七星刀泛着道道寒光,疾风骤雨般的攻向余焕铁。


“六合刀法,果然名不虚传!”


余焕铁被迫得一连退了几步,一边称赞,一边趁机游走伤敌,不一会儿,围攻者便仅剩下了两名。


“该你啦!”


余焕铁乜斜着盯了白羽一眼,冷笑一声,一振腕,“嗡嗡”龙吟声中,手中剑若紫海泛浪,似将白羽吞没。


白羽大骇,一连退了四步,奋力挡了六刀,方始化解了这惊涛骇浪般的一剑,直震得胸口发闷,手臂酸麻。


“撒手!”


余焕铁舌绽春雷,目中精光暴涨,潜运幽兰空谷神功,一圈一挑。


这幽兰空谷神功乃点仓派的震门绝学,其内功心法可媲美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威力奇大。


白羽但觉刀身之上传来一道无法抗拒的巨力,再也拿捏不住,七星刀脱手而飞,大惊之下着地一滚,狼狈的避开了夺胸而来的一剑。


身旁的数名帮众见城主遇险,忙奋身抢上救援。白羽一个横滚,总算滚出圈外,一骨碌爬起身来,心有余悸得寻找被磕飞的七星刀。


余焕铁一边信手御敌,一边眼耳并用观察着形势,发现跟上来的兄弟们已倒下了一小半;而城外的兄弟们,则在羽箭、檑木、投石车等交攻之下,死伤甚为惨重。至于那些爬上云梯的,大都尚未爬上墙头,便被掀落于墙根之下,跌得惨呼不绝。


“撤!”


余焕铁当机立断,发出命令。


贺护法忙舍了方类聚,迅速向余焕铁靠拢。二人一联手,便如狼入羊群,众神臂城帮众如何抵挡得住?


在二人的护卫之下,众敌纷纷跃落;余、贺二人舒了一口气,双臂一振,身形若两只苍鹰滑翔而下,已然跃落城外。


这一战,来的迅猛,止得仓促。双方仅交战一顿来饭的工夫,战斗便已止歇。


当下,余焕铁带领着帮众们复退至耳城那边,一检视,发现死伤者不下六十人;而据他估计,敌方的死伤人员,当不及己方的一半。


余焕铁和唐立峰均铁青着脸,良久不语。最后商议决定,明日再来发起一波又一波更为猛烈的攻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该死的神臂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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