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管可自己的孩子又怎能真的不管,若尘妈妈平复平复情绪,又洗了洗脸换了件衣服去找自己的堂嫂子,她是小美的表姑;而爸爸拿着两条烟去找村支书。
看着自己的爸妈出门时,若尘心里很难受,她想了想决定再去找弟弟,这一次她是想要劝他的。
如果兴业不是自己的弟弟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离婚,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若尘倒是越来越理解那些因为害怕家庭琐事和人情世故而逃避婚姻的人了。置身在一个家庭之中,很多时候你自己所谓的原则和内心想法根本就不值一提。
几拨人两家来回跑,对两个孩子轮番的道德情感轰炸,最后两个人终于同意两家人都坐在一起再好好谈一谈。
谈话的过程一共有三个阶段开始冷冷清清,过程热热闹闹,结束轰轰烈烈。本来是劝着兴业和小美不要离婚的,但话越说越多,两家各有怨气,索性拍桌子吵了地起来。前来劝和的人最后变成了劝架,谈话在两家妇女的骂声中结束。
好容易把小美家里的人都拉走了,若尘看到小美妈妈走的时候一脸得意的表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谈不拢也好,至少随了弟弟的心愿。
林焕打电话过来诉说着自己的新婚甜蜜,若尘想着家里的一地鸡毛。做了晚饭也都没有胃口吃,爸爸妈妈又出门去不知道去找谁?不过若尘知道他们的目的,既然合谈不成了那就要谈分了。
其实分的无非也就是那些钱,这种事情更不好两家人直接讨价还价。有个外人在不合理了好提,谈妥了也好有个见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村子里这些家长里短有时堪比宫斗剧,真斗起来这些妇人的智慧也不比那后宫佳丽逊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尘已经不需要再参与了,等了一阵不见爸爸、妈妈回来若尘一个人爬到了自家的平房上。空气清冷,农历月底了月亮这个时候不会出来,没有月亮倒更显得繁星闪烁。
她觉得自己应该想点什么 ,或至少应该打个电话找个人聊聊,但是她没有。坐了一会儿脚冷得厉害,下来,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若尘在院子跳了一会身体渐渐暖了,回屋睡觉。
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费了多少口舌,请了多少说客。只是第二天若尘知道了到家地终答应把结婚以来小两口所有的钱平分,但小美所有的嫁妆都要拉回娘家,两家人说好一手交钱一手拉嫁妆。
若尘没有想到一向是拉锯战的离婚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她想爸爸、妈妈应该是不想要离的,可他们竟然同意了。前后天两她家里嫁出了一个女儿 ,又失去了一个媳妇,看着爸、妈若尘的心生生的疼。但她不敢开口安慰,因为她害怕,害怕她一开口父母就会忽然崩溃。
吃中饭的时候爸爸先开口了:“你说要去上技校?”
一家人都看着正在闷头扒饭的兴业,他抬起头看着爸爸然后重重的点头,“要回去读书也可以,不过得去读高中,还是读县高。”若尘和兴业一起看向自己的父亲,她马上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其实说良苦用心更准确一点。
“去还是不去?”
“要是去过了年我托人去报名,还读高一;要是不去,还跟我去工地。”
“去!”一个字的回答往往最有力。
若尘爸爸的脸色明显的缓和了下来:“好,你听好了。爸爸和妈妈就这么些本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以后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那些钱我和你妈一分不要,不过我也不会再有钱给你了,包括你今后要工作、结婚都要靠你自己。”
“他爸你……”妈妈看看爸爸的样子又闭上了嘴巴。
“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
“吃饭吧!”这一番看似冷酷的谈话中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所有的爱和盼,若尘第一次对自己的爸爸肃然起敬。她还不知道妈妈不再坚持反对做服装的事,也是爸爸的功劳。
多年以后当她们家的四个孩子一起说起来,无不说到父亲在潜移默化中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他的勤劳、坚韧和默默无言的付出是他给孩子们最可贵的礼物,本以为他给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其实他已经给了无价的。
东西很快就搬走了,连一张小凳子都没有留下。看着空落落的房子兴业笑说:“还好那张床不是她家买的。”若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现算是求仁得仁了,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你放心吧姐,这件事对我来说跟死过一次差不多,这样的滋味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姐,我会像你一样的!”若尘本来想说像自己一样也没什么好,到底还是没有。
就这样林兴业的婚姻宣告结束,那本来让人觉得安稳、可靠的两个字在他这里竟然这么云淡风轻。若尘想起一句话正好可以形容弟弟的婚姻:先天不足,后天畸形。
晓晓打电话来时若尘还要思考着关于婚姻和爱情这个千古难题,“喂,若尘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
“那个你听了可别激动。”
“王晓晓同学,我有你那么不淡定吗?”
“好了,好了,就是党倜不见。”
“什么?”
“你看你说好不激动的。”
“我,我只是,那个到底怎么回事?”
“那昨天傍晚我有点事情找他,打他电话打不通,后来晚点又打了一个还是打不通。我本来也不当回事,不过刚才我突发奇想又给他打了个,还是没通。”若尘刚想开口说话晓晓忽然大叫一声:“哎呀,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他躲着你呀?”
“没有啊!”
“那这问题就大了,像现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关机的。再说了……”
“行我知道了,我打去酒店问问。”
“哼这个丫头挂的还真快,看来这两个人迟早的事儿。”挂了电话的晓晓翻了身又接着睡觉。
对方说不在,也不知道在哪,若尘也不好再多问。打开手机通讯录一个个的看,还好那个号码还在。
“喂,哪位?”若尘还没有张口对方已经说话。
“哦是杜一鸣吗?我是林若尘,我是……”
“哦美女你好,怎么会想起打我电话?”
“哦,我想问你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党倜?”
“没有,我很久没见过那小子了;哎不对啊,你不是在查岗吧,你们吵架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在老家,有点事找他的他的手机打不通了。”
“那这样我 帮你问问其有没有人见过他,一会给你回电话。”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虽然若尘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但杜一鸣还是轻易地就听出她的焦急。
“党倜那小子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挺本事的呀这到了别人嘴里他都能让人给吐出来。”他一边想着一边拨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几个连他自己觉得根本不可能的都打了,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没办法只好给若尘回电话,照实说了,觉得不太妥当,又安慰了两句。
他给党倜发了条信息把这件事说给他,然后又说了句:哥们儿觉得她真不是查岗来的,万一要是可别说哥们儿没有帮你。
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多了,那也就是说差不多24个小时都没有人见过他了。这么一想若尘慌了,因为她想起了躺在冰棺里的江枫。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房间来回踱步:“不行,得去找他。”她看看时间, 现在赶往县里就按照这城乡公交的德性,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回市里的车,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给兴业打电话,让他送自己到镇上,“姐,你什么事啊这么十万火急的?”
“我朋友出了点事,你一会儿跟爸、妈说我生意上有点急事要处理就行了!”
“这都知道几点了,还赶得上吗?”
“看看吧,实在不行我找个回头的出租,现在出租车也多。” 看姐姐的样子兴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路了电车开的很快,若尘忘记戴围巾和帽子,耳朵冻得生疼,用手捂了一会儿手没了知觉。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若尘以为太冷自己出现了幻觉。
“姐,那个是不在叫你啊?”
“啊!”若尘回头看时车子已经倒了回来,“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见楚伟和他的车,若尘的眼睛不由一亮:“是啊,我刚才没听清。你这是要回县城吗?”
“是 ,是啊!”
“太好了,捎我一程。”楚伟说话时她已经坐到车上 “那我走了啊姐!”
“恩,你小心点,这几天要别管人家说什么你都要忍着点。”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你怎么这个时间去县城?”
“我有点急事,幸亏遇到你。”
“我的荣幸!”看若尘轻轻地呵着双手,他把暖气开大了一点,若尘笑着对他说:“谢谢!”
路上又接了两个人,大概看有陌生的女孩在那个人没怎么说话。楚伟本想和若尘多聊几句,不过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很识趣的也没有彼说话。
“若尘,你到哪里?”
“我到汽车站。”
“车站你要去市里,还是?”
“我去市里,我那有点事要处理。”说话间到了汽车站,看到去市里车若尘心里松弛了一点。
“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这里车多也挺快的。”
“那,你一路小心。”
“谢谢你,等哪天回来请你吃饭。”若尘刚下去后排的两个人就忍不住发问:“哎,说说,怎么回事?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孩这么殷勤,是不是有情况?”
楚伟摇摇头:“只是以前的同学,刚了遇到搭了个顺风车。”
“别介哥们,你这是认怂了吧,你不知道你看人家那小眼神,那叫一个浪荡啊!”
“行了,行了,不想坐下去啊!”
“好好好,开个玩笑还开不起了。”楚伟没再说话,他想起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眼前这份工作他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放弃的,和她共渡一生的女人不会是林若尘那样的,无论是个人还是家庭她都不是他正确的选择,想到这里他没再想下去打开车窗车窗他点了一支烟。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一路 上若尘还是拨了几次党倜的电话,每打一次她的心就下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