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挂着彩旗的牌坊,道路两边的店铺垂挂着各色的旗子、灯笼。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喧闹声。
孟越桃看着青色石板,脚步便慢下来。昨日陪小姐逛一天,已然累得不行,晚上早早就睡了。
想来今日一大早添加了宠物屋里的食料,可以缓一天,又被小姐叫上。惨,真是比整日练功还惨。小腿肚传来些酸痛,看着小姐在前面满心欣喜蹦跳着,怎么小姐就不累呢?!
“这个好看,这把也不错。嗯,呵呵,还有这把……”孟灼灼郡主在街边的摊位前,左手拿起一把扇子瞧瞧,右手也拿起一把扇子瞧瞧。不时地点头,伴随着清脆的笑声。
这些扇子有什么好看的,孟越桃心里怀疑自己,怎么就与小姐眼光不一样。
嗒!小姐放下手上的几把扇子,又跑到一旁的摊位上。拾起了一对柳叶状的银耳环,瞧着瞧着,又拿起一对月牙状的,在前面晃了晃。
瞧着小姐对着铜镜照看,孟越桃又不时地看向四下的行人,心中寻思着,觉得这些耳坠比府里老夫人给小姐的最差的那种差多了。
旺!旺!
好熟悉的犬吠声,孟越桃转身,看到孟川红手中的绳子,一路牵着白豆子。她刚停下来,有些呼吸急促,大口喘气。
川红姐姐真是机灵,还晓得挑白豆子来找人,鼻子灵得很。
“可找到了。小姐……回府吧,王爷回来了!”
“不是说明日吗?提早回来了?!”孟灼灼郡主抬眸,疑望着川红丫头,转而欣喜地笑了起来。
进德府内院,孟灼灼郡主一路提裙小跑着,直奔堂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熟悉的一字胡须、略黝黑的面庞。
她面上一笑,欣喜地喊道:“爹,你回来了!”
“好!”王爷笑呵地看着孟灼灼郡主,她脸上还是那般神采奕奕,几分调皮。
“想不到,叫你去乘风万里书院学习,还是改不掉这顽皮性子。”
“哪有没改?改啦!改掉些了!”孟灼灼郡主嘟嘴撒娇道,眸子一沉,固装些平稳之态。
王爷一改往日的严肃,笑呵间,轻点头,“希望是。不过爹也不指望你改多少。”
“另外一事,方才我已经与你两个哥哥说了。南方水灾,国库将要陆续振粮。京都各王府也要缩衣减食。自这个月起,各院都照办,可记住了?”
“爹爹,女儿记住了。”孟灼灼郡主看着爹爹变得黑瘦的脸,这些日子过得应该不好,更不用想受天灾的百姓了。爹爹希望她懂事,在大事面前,她还是知晓这些个道理。
突然,她猛地记起了一件事,微抬眸,“爹,我要退婚约!我不想嫁王诗安。”
听到此话,王爷立刻板着脸,厉声道:“退掉婚约不是儿戏!可深思熟虑?”
“那定是有深思熟虑过,我意已决。看他不是很在意我,我也不倾心于他。”孟灼灼见爹爹乌暗着脸,一心急,不知找何种缘由,让爹爹退让。
“看你这样子,莫非是有心仪之人了?”王爷抬眼瞧着女儿,几分推测。
“是。”孟灼灼郡主一扬着脸,爽声搭话。话一出,脖子一伸,是生是死,就瞧着。
王爷叹口气、摇摇头,转而慈祥地微笑,“都是爹把你惯坏了。刚才你大哥也与我说了此事。既然你想清楚了,好,爹答应你。但这退婚还需找个合适的时机。”
“哈!爹,你答应了。谢谢爹!”孟灼灼欣喜地跳脚,还好爹听自己的。
宠物屋里,孟越桃开心地哼着小调调,将白豆子带到小水池。给它洗澡,孟越桃还是很乐意,当然不说金铃铛那只猫了。做事手脚要勤快些,待会儿,得赶快去小姐那边伺候着。
水榭上,孟媚世轻轻摇着扇,在坐的孟灼灼郡主只觉得清凉了些,下的棋也好了。
“南宫怜意,这就是你游历归来的棋术?这局围棋,也没有见你有何长进?”孟灼灼郡主趁着自己暂时的优势,脸上扬着笑,好不得意。
对面男子拿着黑棋子,犹豫间,还是未下。他目光清而柔,剑眉斜飞,加上白皙的面庞多几分俊美之气。圆领青白拼花薄衫,衣上用青丝绣着精致的竹子图案。
听到郡主的打趣,南宫怜意忍不住微笑,眉眼间的柔情似水,“那只能说我以前棋术更差。”
他轻按下了黑子,继续道:“灼灼,你的棋术长进了不少,这是得益于乘风万里书院吧。”
“哈,乘风万里书院可没有那么好玩。整天就是学啊学,练啊练。说到好玩,昨天倒有一件有趣的事!”孟灼灼郡主将白棋放成三面围剿之势。
想起昨天的事,还觉得很稀奇,顺口一提,“昨儿,我在龙腾街的钱记铺那算卦相术,那里算的真是灵得很?”
“哦?真有那般灵验,那我倒是好奇了。”南宫怜意纤长的手指拢了拢颈后的头发。
“你好奇也没用。那儿看相,不看男的!”
“什么?!不看男的。这也太不讲理了吧!难道他们眼里,男人就不是人了?!”南宫怜意脸上几分气愤,站了起来。又道:“此刻,我倒要去瞧瞧!”
孟灼灼郡主抬眼瞧着前面这人,看南宫怜意气呼呼的样子,这是真的要去呐。得得得,他们两人青梅竹马,心知脾气也有得一拼,便道:“你真要去,我叫侍女越桃带你去。”
她转头,看着边上侯着的孟玉茗,“玉茗,赶紧去叫越桃来。”
“是。”孟玉茗得令,疾步离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孟玉茗已经带人来了。
“小姐。”孟越桃执手俯身行礼,不知郡主叫她来是不是又要去街上了。
“灼灼,你这几位侍女都好秀气!”南宫怜意瞧见刚来的亭亭玉立的少女,面颊泛霞红,眉眼含媚而不俗。
孟越桃轻抬眼、扫视,那柔声说话的男子,他乌黑柔亮的头发高高束起,发束戴着顶嵌白玉、镶蓝宝石的银冠。他话语间,垂下的发束又长又直,乌黑发亮的更甚于小姐的。举手投足间,眉目里的柔情,瞧着有几分不适。
“你少贫嘴,谁人不知道你府里俊俏的侍女多了去!”孟灼灼郡主转向越桃,吩咐道:“越桃,你带南宫世子去龙腾街上的钱记铺。他想着去瞧瞧。”
“是。”孟越桃搭着话,看他们二人棋未下完,便退到孟玉茗身旁等候。
抬眼间,看着下棋的两人。孟越桃在孟玉茗耳畔,轻轻问道:“那位公子清秀俊雅,举手投足的阴柔。好像有些怪……”
孟玉茗偷偷斜眼瞅了过来,“怪就对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孟越桃心里一惊,这誉名钢铁男儿的京都,有男子还这般阴柔的,真是未见过。
两人下完棋后,南宫怜意踱步到侍女孟越桃面前,“请姑娘去安排一辆马车,可容两人的车厢就可。”
“是。”孟越桃搭话。需要马车,这要去找阿六叔了。
她抬头看了看日头,这不算晒,昨儿与小姐出去也是这般天。
龙腾街上,如常的小贩叫卖声、行人嬉闹声。
马车缓缓而过,见过挂着彩旗的碑坊。不远处,漆上淡黄色的木楼渐渐移近。门上牌匾三个大字“糕饼铺”,二楼垂挂着一面旗子很是醒目,上面两个字“钱记”。
“南宫世子,到了,就是这儿。”孟越桃往车厢里喊了一声,坐在身旁的马夫已经拉停了马车。
看着车厢,孟越桃暗自摇头浅笑,要容下两人的车厢,原来是南宫怜意公子想宽敞。而自己则坐在前车板上,草帽都不带,看来自己比汉子还不怕日晒。
咦,往常排队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不对,怎么大门也紧闭。孟越桃疑问地抬头,连二楼的窗皆是关着的,难道今日不做生意了?
“怎么关门了?”南宫怜意在门前踱步,转而踏上石阶,来到了大门前。
他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转头看着德府侍女,问道:“昨日还开门迎客?”
“是。而且还很多人。他们临时租用这个钱记糕点铺子有些时日了。”
那就奇怪了,南宫怜意觉得蹊跷,走到侧边的一扇窗户前,打破了个小洞,往里瞧了瞧。
里面除了桌椅,差不多都被清空。他心里不由嘀咕了起来,按理说生意很好,不可能一下子就关门。而且,而且原老板也没有摧促之下,更是不可能这般突然的关门离去。
方才听灼灼说的话就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此刻一看,更是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看相,只看女不看男,这其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南宫怜意倒是想查个明白,眼下,很可能是无从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