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王大福再次来到林默言的家中。
“林公子,县尊大人有请。”
这一次,王大福的态度更加恭敬。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县士就足以掌握他的生死。
顾元庆这一次招待林默言,明显就正式很多。
在县衙中,顾元庆将自己师爷向林默言作了介绍。刑名师爷沈少安,五十来岁,一脸严肃。钱粮师爷陈横中,四十来岁,满脸微笑。
几人按宾主就桌,边吃边谈。
陈横中手拿酒杯,“吱”的一声喝下去,醉意朦胧地说:“林公子,恭喜你成为县士,不知道以后有何打算?”
林默言闻言看向顾元庆,却看见他正与沈少安交谈,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横中的话。
林默言沉默一会,笑道:“不知道陈师爷有什么指教?”
陈横中夹了一口菜,大着舌头说:“读书就是为了做官。以你的年纪,现在出仕正是最好的时机。”
在大夏帝国,只要成为士族,原则上就有做官的机会。还有一点最值得称道的是,做官之后还是可以参加考试的。
实际上,要成为国士、无双国士,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有施政经验。大夏建国约五百年,从来没有白身成为国士的。
林默言只是一个县士,当官也只是一个从九品。
在一个县城里面,只有巡检才是从九品。难道顾元庆要让他当一个巡检?
林默言直视着陈横中,大声道:“好像县城中没有巡检吧?”
“哈哈哈!”顾元庆忽然放声大笑,“两位师爷,我就说你们瞒不过他。”
“大人有什么话就请明言。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林默言正色道。
顾元庆看着林莫言,开始说起自己的打算。
龙山府的西面是长静河,最近鱼妖肆虐,已经有两个村庄被毁。数百个难民来到龙山县,弄得顾元庆焦头烂额。
顾元庆见状,决定在长静河上游设立龙山县巡检司。一方面可以保护百姓,另一方面也可以绞杀鱼妖。
只可惜顾元庆是外来户,他并没有可靠的人选。直到林默言横空出世,他就成为顾元庆心中最好的人选。
况且在顾元庆的眼里,林默言虽然成为县士,但是要想成为府士,他还差之甚远。
说到这里,顾元庆语重心长地道:“默言,你年纪尚轻,完全需要更多的沉淀。俗话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完全可以在年轻的时候扎稳根基,未来就有可能成为国士。”
说实话,林默言真的心动了。不为别的,成为巡检一定能够猎杀鱼妖,从而得到更多的脑核。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些顾虑,迟疑道:“大人,清河驿上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巡检司吗?”
顾元庆心中一定,知道林默言已经有了意向。他向沈少安示意,沈少安立即解释道:“林公子,你是龙山县的都巡使,位于长静河的上游。夜长风是龙山府的都巡使,位于长静河的下游。两者互不统属,各司其职。”
“大人,我考虑一下。”林默言并没有立即决定,“再过三天,就是我老师嫁女的大喜日子。我想过了那天再说。”
顾元庆当然同意,一时间宾主尽欢。
出了县衙,林默言又赶往谭道山的府邸。
林默言和谭家都很熟悉,谭家都对他很关心,为他成为县士而高兴。
这些日子,除了太阴金章没有告诉谭道山之外,林默言将其他事情都告诉他。有的时候,林默言也确实需要有人商量。
知道林默言有可能出仕,谭道山便分析起来。他在龙山府扎根多年,还是有一些人脉,也知道龙山府的一些内幕消息。
他不紧不慢地说:“默言,你出仕我不反对。我只是担心顾元庆把你当枪使。
“龙山府府县同城,府县之间争得很厉害。相对来说,如果龙山府是强势的婆婆,那么龙山县就是受委屈的小媳妇。
“顾元庆是一条过江龙,他自然不甘心当一个小媳妇。要知道县太爷是百里候,其他地方的县令都可以一言决生死。只有他成为一个白板县令,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顾元庆上任一年多,毫无建树,他的考评一定很难看。而你,就是他打破僵局,开启新局面的杀手锏。”
林默言竖起大拇指:“世叔,果然是老江湖,一切都心知肚明。”
“你这个小家伙……”谭道山感慨道。他知道,林默言比谁都拎得清。
林默言和谭道山约定一起参加尤青莲的婚礼。他又急匆匆的赶往府学。
晚上,主考官秋知远宴请新晋县士。这样的宴会,林默言当然要参加,他可不想落一个不敬师长的罪名。
府学的大礼堂中,秋知远和黄元佐等众多评卷老师汇聚一堂,三十六名新晋县士纷纷赶来。
林默言一露面,就吸引众多的目光。
“咱们的榜首来啦。”秋知远大声道,“默言,到我身边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林默言来到秋知远面前作揖道:“见过老师。”
“默言,不用多礼。”秋知远摸着短须微笑道,“我给你介绍,这是……”
面对众多老师和前辈,林默言表现得不卑不亢,赢得众人交相称赞。
其他的县士都是一脸羡慕妒忌恨,这些都是难得的人脉,可惜只有榜首才能引起老师们的关注。
“在下苏云天,见过林兄。”
“在下周少元,见过林兄。”
两个声音同时在林默言耳边响起。林默言定神一看,才发现是两个熟人。
两人正是县试时坐在他左右的考生。
林默言含笑道:“见过苏兄和周小弟。”
周少元有些不悦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是不是看我小,就轻视我?”
“你确实比较小。”林默言有些好笑,“难道你要我叫你大哥?”
周少元牛气哄哄地说:“有志不在年高。你可以叫我周兄。”
苏云天一下笑起来:“我记得你才十二岁,你这句话怎么说得出口?”
林默言有些吃惊,十二岁成为县士,应该是龙山府最年轻的县士吧?
看着林默言的模样,周少元得意的说:“这一次是我输了,但是我也赢了。我是云州最年轻的县士,我还会成为最年轻的府士、州士和国士。”
苏云天感慨道:“现在的天才真是越来越多,年龄也是越来越小,像我这样的都是前辈啦。”
林默言心中一动,联想起桑雪的话,又想到前有顾允儿,后有周少元。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真的在发生某种变化。
这场宴会进行了约两个时辰,在场的都是读书人。彼此谈论诗词歌赋,交流琴棋书画,也算得上一场雅事。
时近子时,众人才纷纷散去。
连续三场酒宴,林默言有些醉醺醺的。此时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更夫打着锣经过,惊起众多夜鸟。
林默言顺着府道,慢慢踏上回家的路。
当他来得十字路口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胭脂楼传来。
“来人呀!杀人啦!”
话音未散,一个黑衣蒙面人从胭脂楼里跳出来,刚好落在林默言身旁。在他的身后,数个手持刀棍的护卫凶神恶煞地追过来。
或许没想到下面有人,黑衣人双眼凶光一闪,一把匕首瞬间向林默言刺来。
匕首暗黑,几乎没有一点反光。它速度极快,林默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就划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默言只能躲入虚界。
眼睁睁看着林默言消失,蒙面人心中骇然,知道遇上异人,他不敢大意,立即夺路狂奔。
他一会蹿上屋顶,一会遁入小巷,眨眼间已跑出数百米。
虚界中,林默言已经彻底清醒。他的咽喉上冒出无数的鸡皮疙瘩,背上也有了一层冷汗。如果他不是异人,今天就已经陨落。
林默言在虚界中穿梭,现实中的建筑物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刹那间,他出现在蒙面人的前面。
面对要命的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他心中一动,一支铁笔握在手中。
“嗖!”
破空声响起,一道寒光飞过,铁笔已经出现在蒙面人的咽喉。
“啪嗒!”
蒙面人手捂住咽喉,嘴里不停地吐出血沫,四肢痉挛,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