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不时地几声鸡鸣声。空荡荡的道路上,两边的房屋,有的亮着灯,不时传来“咕咚”声,正做着早膳。
吱!一穿灰色的长衫,腰上悬挂一把长剑的男子推开院门,迅速地反手关上了门。
“石青来了。”胖子左笑摸了把自己的下巴,笑呵呵地着看院子里正走来的人。
石青朝着屋里站起来向自己行礼的两人,躬身答礼,“安好。”
年纪长者叫萧无然,是在卖老物件的街坊做事,平日里手下收集到什么消息,都很勤快来禀报。精瘦的脸,脸颊有些凹陷,眼珠子咕噜一转,四下无意瞧着,倒是个灵光得很的人。
“这是东主让人整理后的译文。这译文像童谣般,看似无意的文字排列,这里面暗指的地名与我们追查、怀疑的地名很相近。”石青把纸摊开,压平,放在二人面前。
“嗯,不错。”萧无然眼睛盯在纸上,着迷一般,随之得意点了点头。
左笑不急不缓,对于要寻找的这地名,他此前就已有几分把握,眼下看来没有差别。
石青抬手,悠然地倒了一杯茶水,眼神里饶有几分得意之色,“要准备的东西都加快备齐,你们盯紧些。我们人已经待命,等候东主的命令行动。”
他潇洒地将杯子拿起,喝尽,“各位,无它事,我先回了。”
阳光明媚,龙腾街上,热闹的行人。孟灼灼郡主拉着孟越桃的手,一路避开涌动的人群,四下蹦跳着。
“小姐,跑慢点,我跟不上了。”孟越桃微往回拉了手。小姐东一瞧,西一看,这街上大多摊位上稀奇的东西都被她瞧了个遍,竟不知道累。
哎?孟越桃收回被小姐拉的手,细看手腕处,原先莫名其妙出现的红点,什么时候消失了。
孟灼灼郡主回头看着带不动的侍女,转眸一想,“好吧,那先坐会儿。本小姐请你吃果冰沙。”
话刚说完,就拉着侍女稳坐在摊位前的椅子上。
摊贩将果肉切成丁状,放在碗底,再撒下碎冰沙,然后再浇一圈红糖水。
“客官,请慢用!”摊贩将调好的果冰沙娴熟地放在两位客人的桌子上。
孟灼灼郡主拿起碗,盯着糖水看了看,“天天去书院念书,实在是憋坏了,还好今日休课能出来透透气。起个大早,你看我脸色都不好了!”
“嗯?没有啊,小姐脸色很好,还是一样美!”孟越桃喝着冰凉又甜蜜的糖水,细瞧小姐的面庞。实在没有瞧出小姐说的脸色不好。
“哎,你这丫头平日看实诚得很,也会说这般好听的话了……”孟灼灼郡主咧嘴笑着。突然,前方的人群引起了她的好奇,正说的话都没有说完。
她僵持地握住了碗,如葱白的玉指戳了戳身旁的侍女,“越桃,你瞧那些人排队着做什么?那家糕点很好吃吗?等下你去买些。”
孟越桃抬眼瞧去,哎,还以为是小姐看到什么稀奇呢,原来是钱记糕点铺子,“小姐,那只是临时租钱记用做卜卦、算姻缘之类的铺子。并没有什么糕点。”
“卜卦、算姻缘?”
“是啊。上次还有个人非拉我去,还有一位大婶一直跟我夸这家算的灵验……”孟越桃想起上次在大街上被人拉扯,这些生意人太难缠了。
“越桃,你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小姐怎么会问这些,孟越桃一时微怔。
“我有。”
“哦。”小姐倾心之人是谁?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提起,孟越桃沉眸想,也想不出来是何人。
“灵验……那我们也去算算!”孟灼灼郡主明亮的眸子,嘴角轻笑,顿时来了兴致。
“小姐,真的要去?”孟越桃犹豫间,正在想着什么说辞,劝小姐不要去。却见小姐已然放下了碗,起身,大步朝着钱记铺子走去。
“小姐,等等我。”她暗想,小姐这好奇心,江湖骗子的把戏,有什么好瞧的。
“姑娘,两位姑娘可是想去算卦?”一个身穿浅绿色短衫的年轻男人挡在孟灼灼郡主面前。
那男人身上的衣裤有些宽松,本来他个子也小些。衣服扎在腰带里,才能挂稳在身上。他呵呵笑着点头间,目光迅速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嘿嘿,这位小姐可是想算姻缘?”
“说对了!”孟灼灼郡主点了点头,这个街边招呼客人的小厮真是像越桃说的热心。
“这位侍女也一同去吧,我带二位直接进去,不用等候。姑娘面色红润,脸颊有肉,大福之相啊!”短衫男人点头呵笑,抬手做了请的手势,引导着。
大福之相,呵,孟越桃心里暗笑。这些街边揽客的小厮这般为生意,真是什么好听的话都敢说。自己一个侍女,他不巴结奉承小姐,倒说自己是大福。难道是这小厮是猜得出自己不想去,小姐心急着进去,故意说的一堆话?!
眼看着孟灼灼郡主跟那人走,孟越桃没有了办法,劝说不了小姐,也跟着进去。
吱!木门被短衫男人推开。
大厅里两边各放着一个屏风,屏风后的长桌,看到了人影。左边的长桌,矮凳上有一妇人坐着,她对面的相术师喃喃叨念着什么。
厅中的一副远山景挂画前,荷花苞形状的香炉正飘散出缕缕白烟。淡淡的香气,闻不出焚的是什么,但气味很好闻,让人很舒适。
绕过屏风,短袖男人将两位姑娘带到没有客人的那边长桌,对着相术师鞠躬行礼,“师傅,这两位客人一起。”
那位身着浅灰色长衫的相术师慈祥地点了点头。他花白的头发被梳得很认真,一丝丝都收到了铜发冠里。微凹陷的眼眶,一双淡褐色的眼眸瞧着前面的两位客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孟越桃身上,手却朝着郡主一边,缓声道:“小姐先,请坐。”
孟灼灼郡主微提起裙摆,往前一步,坐在矮凳上。左手拿着右边的袖子,伸出右手,打开手掌,“大师,如何看?”
“小姐算姻缘,来这里可算是来对了地方……”相术师声音缓缓,沉稳醇厚的语调让人更加期待着,期待着他娓娓道来。
“不过我们这里卜卦、相术与别处不同,我们除了看面相、手相,还要看血相。”
“血相?”孟灼灼郡主听着相术师不缓不急的语气,心疑他口中的血相是什么个相法。
“就是用这银针点一下右手的无名指的指腹,取一滴血,待后堂的神鸟闻过后,会取出对应之数,卦书在数后有相应解说。我会将面相、手相、卦书相结,一一讲给小姐听。”
孟灼灼郡主听着醇厚的话语,慈祥的面孔。取血?恍惚犹豫间,下一刻,嘴里却轻声道:“好。”
“可……”孟越桃刚想着说什么,直觉晕乎间,有些沉沉欲睡感。待回神,忘记了刚才想着什么。看到相术师轻巧地将银针上的一滴血移放到一个玉质的浅皿里。
相术师抬手给身后的小厮,小厮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皿,往后堂退去。
嗯?那个小厮何时在相术师身后的?孟越桃刚才没有留意到,也想不起来。
片刻后,刚才那个小厮回来了,给了相术师一个小木片,上面刻有数字。
“小姐的姻缘不尽人意,第一段姻缘不是良缘。良缘冥冥之中有所定数,就看小姐是否勇于打破目前的枷锁。”相术师话语缓缓中,悠闲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几分仙风道骨。
孟灼灼郡主心想,看来这冥冥之中,上天没看好父母指定的婚约,“多谢指点。”
坐在矮凳上,孟越桃看着相术师褐色的眼眸。恍惚间,想着,自己怎么就坐下了呢。刚才自己只是打算陪小姐而已。
待她看着指腹,有一丝丝被蚂蚁叮咬一般的微痛。相术师已经迅速将血转移到玉皿上。
“这位姑娘佳偶难寻,迷茫间。那人远在天边,也可能近在眼前,姑娘不妨看看眼前人。得到,且珍惜。不得,莫强求。”相术师缓缓道,诚恳的样子,不让人有丝毫的怀疑。
孟越桃与小姐出了门,与其他出去的妇人一样,手上拿着一个锦袋香包。不同的是她拿到淡蓝色的袋子,小姐的是淡紫色的袋子,与其他妇人一样。
她一寻思着,不对,越想越不觉得相术师说的准。凡是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大多有婚约,一般人对婚约向来多是不随心。再者,小姐的良缘在哪,也没有说。
自己的佳偶,什么叫远,什么叫近。眼前?那在龙腾街上碰到的人算不算眼前?!京都里的人、大桢国土内的人、再往回说,德府里的人。这样一说,不管哪条都能对应上相术师的说法。想到此,孟越桃摇了摇头,刚才怎么迷迷糊糊被江湖人蒙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