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曼妙的身影从远处扭着跨,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来。
走到我们跟前伫立,上下打量着我。
眼前的是一位女士,肉丝搭配明晃晃的墨色高跟鞋,下半身藏蓝色包臀裙,上身同色系职场小西装,暗红色小领结分外抢眼,一根银色胸针别在右领,显得精致大方,手腕处还闪耀着金光,是一块女士手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牌子,但感觉像是真金打造,活脱脱一副职场精英形象。
依视路金丝眼镜下隐藏着一对深邃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如雨刷般忽闪,妄图和镜片亲密接触。
看得出她还特意画了眉,涂抹着不知什么色号的口红,一张惹不起的冷酷御姐脸。
齐肩的短发,耳边还别着一支香奈儿的发卡,看来,女人不仅商务范十足,还是个时尚弄潮儿,目测年纪大不了我几岁。
“我的宋大律师,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老板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了,你这也太慢了点,待会老板要是发火,我可吃不消……”
桑彪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
没想到他们口中的老宋、宋律师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女人,这与我印象中的宋大状完全是两个人,难道我这是典型的电视剧联想症后群?
宋律师看向我,面无表情问着:“你就是小老板?”
“我……”
还没等我说完,刚走出去没几步的桑彪突然扭头,抢过话茬催促道:“哎呀我的宋姐姐喂,您认亲戚这事,可不可以放到最后,先把老板给捞出来以后再说哇!”
听到丧彪催促,我们也没再耽误,连忙跟了上去,这次换做,宋律师打头阵,我和丧彪随行。
宋律师侃侃说道:“桑彪,你跟干妈多久了,怎么干妈的冷静沉着,你是一点都没学到?她啥世面没见过,这点阵仗算什么?”
“干妈!”我没忍住惊讶道。
宋律师迟疑片刻,:“嗯,严格意义上,你应该叫我姐姐呢,我的臭弟弟。”
宋律师说出那个属于我的称呼,就一瞬,我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身鸡皮,那是一种酥麻感。
前脚刚挥别一个可可妹妹,这会儿又冒出个宋姐姐,二姑这是有多少干女儿?
自称我姐姐的宋律师突然一把揽过我地脑袋,整个人倚靠在我地肩膀,摸了摸我的脑袋,接着说:“先不说了,等姐去把咱妈接出来,再一起宵夜。”
“额…好。”
此刻我地脸热得发烫,第一次被二姑以外的女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抚摸脑袋,竟然没有一丝反感,反倒觉得有些小激动。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性感知性的女人,骨子里透出的成熟,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母系光芒,是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恍惚间,甚至觉得,眼前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我姐姐似的,突然的存在,忽然也显得很合情合理。
走到走廊的尽头,左转还是一条长走廊,宋姐放开我,径直朝这条走廊最深处走去,我和桑彪默默跟随,就像两个跟班似的。
宋姐轻车熟路地将我们带到一间办公室,我看到隔壁门牌上“审讯室”,宋姐象征式地敲了两下门,随即拧动把手,随着“咔嗒”一声,门缓缓被推开。
办公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光,目光所及,一老一少,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向我们,严格意义上是看看着宋姐,在两人面前摆放着三块亮着荧光的屏幕,屏幕上同步显示着两人对面墙上的内容,显示器连接的应该就是录影设备,用于记录审讯过程。
我并没有动用传承感知,那面墙并非普通的墙,是警匪片警察局里那种单面透视玻璃,隔音绝佳,他们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可以随时观察被审讯者的状态,而里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此刻,二姑正端坐在里面,与她面对面坐着一个人,只能看到一个同样身着警服的背影,单单瞧身形应该是一个女警察。
宋姐率先说话:“你们好啊,我是李桂芬女士的私人律师,现在,我需要为我当事人办理保释手续。”
两名警察先是一愣,随后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回应道:“对不起啊宋大律师,您的当事人与我们案情有直接关系,您暂时不能带走她。”
“我的当事人与你们的案情有关?可是,根据我所了解到的讯息,这仅仅是你们的推测,并无事实依据吧?按照相关规定,你们刑警队无权直接传唤我的当事人,难道,你们花队这是要滥用职权不成?”
听到这儿,老警察身边的年轻警员不淡定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咋知道我们没证据,我们刑警队办案,你一个小小律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说到这儿,老警察胳膊肘怼了一下年轻人,示意他冷静。
宋姐冷冷说道:“奥?你确定我没资格?”
“嗐…宋律师当然有资格了解您的当事人与案件相关情况,不过这事我们俩也做不了主。诶?要不这样,我让我们花队亲自与您说道说道?”
老警察显然要老练许多,声东击西的功夫并不是一蹴而就,直接绕开话题,缓和紧张的气氛,满脸堆笑指着单面玻璃里的警察背影。
宋姐清冽一笑,微微点头,老警察没再含糊,从桌面上拿起一个话筒,“咔嗒”,红灯亮起,老警察朝着话筒轻声说:“咳咳…花队,老熟人求见,请移步。”
老警察话音刚落,玻璃那头的背影猛地扭过头,看向我们方向,白皙的脸庞英气不减,眉头皱得老高,瞧这副嘴脸,明显有些不悦。
审讯室安装的单面镜讲道理是看不到我们的,也不知道她在瞎瞅啥,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花茜。
花茜回头朝二姑说了句什么,二姑心领神会微笑点头,随即,花茜便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不得不说,二姑的沉着冷静,让我原本悬着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很快,花茜便推开了门,她先是看了我们一眼,神色中并未有一丝波动,就像我们的到来是她预料之中。
“老郭、小王,你们去弄点茶水来,这里交给我吧。”花茜冲两人说道。
“好的,花队。”语落,一老一少匆匆离开。
花茜看着宋姐缓缓说:“媛媛,随便坐吧,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能说的我也不掖着藏着。”
媛媛?听花茜对宋姐的称呼,没猜错的话,她俩私底下关系应该不一般啊,接下来宋姐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个猜测。
宋姐一改冷傲形象,突然走到花茜身边,攥着花茜的手,左右晃着,像个邻家小女孩撒娇似的,脸上像笑开了花儿似的。
“茜茜,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干妈,你老实告诉我,这事究竟怎么和干妈扯上关系的?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误会,死者身上的遗物,我们提取到了她的指纹。”花茜的话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情感。
一旁听得我一头雾水,死者?有二姑的指纹?
单从这点信息量,大致可以了解到,二姑和一名死者的死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死者的遗物上有二姑的指纹,所以警方将二姑视作犯罪嫌疑人。
我好奇问道:“那啥?我能问问死者是谁吗?”
花茜抬头向我:“是你?”
“是我!”
我突然毛骨悚然起来,一开始我以为她说我是死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记得我,还是故意这样问,没理由三天没见就忘记我吧?我想是后者,我不信一个刑警队长能那么健忘。
我点了点头,“里面那个是我二姑,我相信二姑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
花茜对我说:“死者你那天见过。”
皮主任?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胖子的东西出现在皮主任身上,那就说明这事和二姑真有关系,否则谁会从随心所浴洗浴中心轻易拿到胖子的随身物品。
但是我知道,二姑就算要将我引诱到南越市,也不至于干杀人放火的事,且不说这样做的后果,二姑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男人,我相信二姑的为人。
皮主任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疑点,就单从时间上来盘,完全是对不上的。
皮主任犯不上提前几天来南越市死上一回,接着再诈个尸,打个飞的会京都给我抽血吧,最后再躺回河里泡出个巨人观被人发现吧?
想到这里就觉得愈发不可能,不仅仅是离了大谱,还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自然规律。
事关二姑,这些事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于是我将皮主任当初在京都迷晕我,抽我血液的事和盘托出,当然省略了我自己都没弄明白的细节,比如皮主任在通风管里偷窥我,拿走那支写有肾上腺素注射器的事。
听完我的讲述后,宋姐和花茜都陷入沉思,久久不语,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是说,在我打电话联系你过来认尸的那天晚上,你还见过这位皮主任?皮主任也就是那天你辨认的遗体?”花茜问道。
我点头表示肯定。
花茜继续问:“依你之言,当晚你处于昏迷的状态下被死者抽走血液,那你是怎么确定为你抽血的一定就是这位皮主任,而不是其他人,或许是值班护士也很难说吧?”
我沉声道:“额…如果,我说我是闭着眼看到的,你能信不?”
花茜直直瞪着我,看模样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接着她冷冷说:“你知道妨碍司法,故意提供虚假线索会被拘留多久吗?”
哎,我理解她的质疑,但却无法让她站在我的立场去理解这个简单的问题,此时我的话在她那里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哀怨道:“花队,我说的是真的呀,里面那人可是我亲姑姑,我至于诓你玩吗?你不信就联系京都医院调取监控啊,要是我骗你,我是土狗。”
“啪——!”
我右手一把拍在左胸,坚定地说:“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如果我说半句假话,生儿子没有皮雁子。”
不经意的浮夸有时是恰如其分的,就像此刻,花茜便被我的真心所打动。
只见花茜拿起电话按下几个简单的号码,根据号码长度不难判断是内部专线。
“喂,来人,立刻,马上。”言辞言简意赅,还没等电话那头回应,花茜便挂断了电话。
目不转睛盯着我,上下打量,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