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凝寒闻上官红亲至,忙出身相迎。
上官红行至院内,旁又有猫妖,水镜,远浊随行,众人见过礼,上官红道:“看冷师弟面色,确是好了不少。”
凝寒忙道谢。
上官红又道:“为兄方才问过医者,道,冷师弟尚需修养些时日,倒也须松散一些。想来冷师弟近日闷得很,为兄陪冷师弟城内略逛一番,可好。”
水镜忙道:“可使得么?”
上官红道:“无妨,莫要累着便可。”
凝寒称是,忙换了衣服,随上官红出了门。
且说上官红,凝寒,猫妖,水镜,远浊一道出了六合宫,于四方城内闲逛,
只见是,白玉铺就无尘路,琉璃映阳散光霞。
一行人不觉已行至西门。
上官红道:“想必师弟有些劳乏,不如茶肆暂歇。”
凝寒称是。
上官红,凝寒,猫妖,水镜举步向内,独远浊仍立于原地。
凝寒忙问:“怎的了?”
远浊并不答言,只侧耳细听。
众人不知所以,远浊忙道:“全兴,全清在大门之外。”
言毕,忙急奔向城门。
众人亦紧跟上去。
众人奔至西门,见全兴,全清二人正跪地哭求,道:“恳请几位大哥垂怜,传经阁遭祸,我二人特来求援,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二人进去。”
那守门修士并不理睬,只将他二人拦于门外,道:“此乃常时,非城主令不得入内。”
全兴,全兴一再哭求。
远浊忙唤二人名姓,二人闻声,如得命符,忙向内闯,却仍被拦了回去。
二人见凝寒亦在,慌忙求援,亦被拦于门外。
上官红走上前,虚施一礼,道:“吾乃药王谷上官红,还望诸位赠吾薄面,着此二人进来。吾自禀明城主,必不使列位受屈。”
那守门修士互视一眼,忙闪至一旁。
全兴,全清忙起身,因体力不济,未行数步又猛然跌倒。
凝寒,远浊忙上前将二人搀起。
众人复回至茶铺,挑了张临街桌子坐了。
一伙计上前来,左臂一抖,七只茶碗稳稳摆下,右手执壶,将茶水满上,又一伙计上前,摆下几样点心。
上官红又命人打两盆水来,全兴,全清洗了把脸。
全兴,全清一口饮干茶水,又猛塞了点心,方缓过大半。
那伙计将茶满上,二人又是一口饮干,伙计又满上,二人吃了两口,坐着暂歇。
凝寒转头看向上官红,只见上官红手持茶碗,侧着身子看那街上行人寥寥,并不理会众人。
凝寒道:“敢问两位师妹,贵门内究竟发生何事?”
全兴,全清闻此言,不住的抹眼泪。
凝寒一时倒有些慌了。
全兴道:“鬼族起乱,大肆屠杀。”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全清道:“前两年,金文寺,传经阁大张旗鼓清理鬼族,不知霍霍了多少人,也未见清得鬼族几人。这半年,倒是难得安稳了些时日。近些时日,恰逢四方城比武之事,几位师伯皆不在师门,门内之人也是闲散了不少。师傅虽好言相劝,却是无一人听得。师傅只好紧闭院门,不让我二人胡乱走动,只道,门内无人,若有歹事,也好防范一二。本并无甚事,可前两日,门内鬼族大肆现形,肆意屠杀。眼见院门将破,师傅命我二人 来四方城求援,拼尽全力,将我二人传送至此山之下。”
言毕,全兴,全清二人已止不住眼泪直流。
凝寒忙道:“尊师可逃了出来。”
全兴道:“师傅已遭难。”
二人早已止不住,嚎啕大哭。
忽闻一搁笔之声,凝寒循声望去,那柜台之内,掌柜已不知去向。
半刻,全兴,全清止了哭声,擦干泪珠。
全清道:“我二人费了两日工夫,终至城门外,幸遇见上官师兄,方得以进城。”
二人起身拜谢。
上官红转过身,阁下茶碗,直道不必,复又请二人落了座。
二人复坐了,吃了口茶,那掌柜行至跟前,道:“二位莫忧,鄙人方才六合宫一行,城主早有决断。”
二人谢过。那掌柜亦回至柜台自后,低头自忙。
话间,合绝,合微,全昧,全纵,全离,全虚,全痴冲进门来。
合绝怒道:“好个没脸的东西,跟此长生门人同坐一席,传经阁再无你容身之地。判门孽障,今日打杀便罢!”
言毕,持剑便上。
只闻那掌柜算盘连播三下,震得合绝身子连晃,嘴角直流出血来。
那掌柜头也不抬,道:“清净地方,见不得打打杀杀的。”
合绝双目猛瞪,持剑直指那掌柜,怒道:“你……”
又闻一声算盘珠响,合绝已倒飞出门外,全纵,全离忙去搀扶。
合微狠命瞪了那掌柜一眼,又死瞪了全兴,全清一眼,怒道:“叛徒!”
啐了一口,率众人去了。
且说众人略坐约一个时辰,全兴,全清心绪已大有平稳,众人一道出了茶铺。
上官红道:“二位此行,身子劳乏,心思悲涕,不如暂居我药王谷院内,调养些时日。”
二人道谢。
上官红又对远浊道:“既汝同门,务必好生照应。”
远浊称是。
又对凝寒道:“冷师弟想必乏了,为兄且送冷师弟回六合宫。”
凝寒应了,嘱托猫妖,水镜,远浊几句,随上官红一道先行。
途间,见一黑衣女子,黑纱遮面,身后跟随二女三男,对面行来。
那女子止住脚,死命盯了凝寒半日,欲要上前,却被一女子拉住。
凝寒不辩是何人,不曾在心。
上官红同凝寒进至六合宫,回至壁貐宫,一路行来,并未有人拦阻。
待进至院内,上官红道:“冷师弟好生歇息,为兄改日再来探望。”
凝寒谢过,恭施一礼,送上官红离去。
三日后,上官红进壁貐宫探望凝寒,凝寒见上官红一身略显疲态,出言关切。
上官红道:“不打紧,只今日事情繁多,略劳乏了些。”
往后时日,皆只上官红独自前来,未见旁人。
凝寒问及全兴,全清,上官红道:“身子倒也无碍,只业师故去,悲思之情,尚需时日。”
至七月十三日,上官红孤身而至,道:“比武之事已完,明日便是回谷之期。”
凝寒闻言,忙命人收拾。
上官红摇头道:“冷师弟莫急。我今日问过医者,医者有言,冷师弟虽已大愈,却受不得劳顿之苦。冷师弟便在此地将养些时日。”
凝寒垂下头,诺诺应了。
上官红又道:“另有一事,知于冷师弟。全兴,全清二人若同回药王谷,着实委屈不小,我已禀明城主,安排她二人于文史院修习,她二人已应下了。”
凝寒道:“这倒是好事一件。”
上官红又道:“远浊闻此信,愿同留相陪,已得准允。”
凝寒道了声好。
上官红道:“只这文史院规矩极大,数年间恐难得见,冷师弟务必前去一辞方好。”
凝寒称是。
凝寒随上官红出了六合宫,不过半刻工夫,便至文史院外。
远浊,全兴,全清早已久候,见二人行来,忙上前行礼。
众人步上石阶,行至门前,一老者上前相迎,施了一礼,道:“老朽管蠡,恭迎诸位。”
远浊,全兴,全清忙还礼,自报名姓。
管蠡引众人进至楼内,但见是,
九层高楼千家书,简帛册卷难记数。蛛丝不结尘未染,创世至今墨渍孤。
管蠡道:“自此初建,守朽千载。今得尔相伴,且乐几时。”
管蠡又道:“世创至今,天下文墨皆藏孤本于此,闲时遍览,若疑惑难结,朽愿相解。”
全兴道:“我倒不愿专于文墨,还想着长些修为,以报师仇。”
全清闻言,忙拉了全兴一下。
管蠡笑道:“功法尽全,朽虽不善,略点尚可。”
全兴忙施礼谢过。
管蠡又道:“朽有一话,诸位静听。
世人言,文者至尊,书者至理。
读书之理究竟为何?
点墨入朝,行殃乱政,欺民蛊君,可是书者之祸?
章理入心,缠搅于腹,不明世行,可是书者所获?
圣贤入喉,迂腐落笔,空篇满口,可是书者所惑?
洞悉目前,弃置稍纵,片无心存,可是书者所活?”
远浊道:“皆非书之所误。”
管蠡道:“自误自却言书误己,难解难只道己难书。
文之正者,兴国明理通贤思往,挽颓厦于将倾,揽败业于颓丧,固丧德于沸乱,审庸枉于彼昔。”
远浊,全兴,全清齐道:“晚生记下了。”
管蠡道:“且随我来。”
三人朝上官红,凝寒施礼拜别,一并随管蠡去了。
入夜,上官红领猫妖,水镜入壁貐宫,二人施礼拜别。
因未与上官曙,上官绯言别,托上官红转意,上官红应了。
至七月十六日,景虚亲至壁貐宫,对凝寒道:“师弟可愿随为兄北地一行。”
凝寒道:“可使得么?医者有言……”
景虚道:“不妨事,为兄在侧,哪需师弟别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