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简宴散去,幸渊庭并未回自个院内,倒自请暂于远浊院内一歇。
第二日,凝寒起身,本想出门,一仆役传话道:“红公子传话,道,冷公子昨夜饮酒,今日恐身子不爽,不如好生歇息一日。”
凝寒应了。
至日暮时分,一仆役传话道:“冷公子,红公子有请。”
凝寒忙出了门。
凝寒来至上官红院内,进至厅上,猫妖,水镜已立于一旁。
施过礼,凝寒坐了。
上官红道:“今日,为兄收一战书,乃金文寺远阳,传经阁全阴所下,誓与冷师弟一较拳脚工夫。”
未及凝寒开口,猫妖抢道:“红公子可是应下了。”
上官红道:“尚未应下,特请冷师弟前来,询问冷师弟意下。”
凝寒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猫妖抢道:“叔叔莫要应,那金文寺没几个好人,二门同源,传经阁定是差不了。何况,拳脚工夫叔叔更是不通,这一上场,定被此二人所伤。”
上官红道:“依为兄愚见,冷师弟倒是应下的好。”
猫妖忙道:“这如何使得。”
上官红道:“场内情景诸位皆以见了,那平胜并非等闲,怎容得场内伤人。为兄闻知,此两门与冷师弟素有旧怨,倒不如趁此了结一番。冷师弟虽拳脚不济,修为上,同龄间少有人可及,倒不必惧怕。”
凝寒思虑半日,道:“烦劳师兄,替小弟应下。”
猫妖急道:“叔叔糊涂。”
水镜道:“叔叔可有应敌之法。”
凝寒摇了摇头。水镜抬头,看向上官红,见上官红并无异色,道:“敢问红公子,此战书,红公子,可是早已应下。”
猫妖一时怒火直升,上官红道:“此乃冷师弟劫数,避过今日,来日无人在侧,冷师弟又如何应付。”
此言一出,猫妖一时没了言语。
待及比武之日,众人随上官红来至看台。
众人刚落座,一人行至跟前,道:“冷公子,公子乃今日第一场,还请公子随我场边等候。”
凝寒忙站起身。
那人又道:“冷公子,此战不可携兵刃入场。”
凝寒闻言,忙将灵蛇剑,白骨扇递与上官红,上官红接了,自将灵蛇剑缠于腰间,白骨扇别于腰内。
那人又看凝寒手上一眼,上官红道:“寒冰指遇肉生根,你可回禀城主,询其决断。”
那人应了,引凝寒下了看台。
凝寒方离去,上官红起身,行至看台边上。
绝尘亦随身跟上。
上官红小声道:“我知你心内担忧。他也该受些苦楚,经些历练,倘来日你不得护其身侧,他又将如何存世。”
绝尘并不回言,只盯着场内。
猫妖,水镜,远浊亦起身,立至台边。
约摸过了一刻钟,平胜入至场内,道:“下战者,金文寺远阳,传经阁全阴;应战者,冷凝寒。”
远阳,全阴步入场内。
仓烁欲随同上前,却是被人拦下,只得手持金杖场边远远立住。
凝寒步入场内,恭行一礼。
远阳冷笑道:“莫来这些虚的。你我两门本无瓜葛,今日恩怨难解,皆因你而起。今日也该算一算。”
凝寒道:“你我两门恩怨,本与小弟无干,想来师兄心内清楚。”
远阳冷笑道:“那又如何。这梁子已然结下,这诸事起因也便无人在意。何况,当年雾霭之上,我等也未曾伤你半分。”
全阴接口道:“当年长生门之下,你门内之人,先害我表妹,再害我姨母,这番血亲血仇,定要以血偿还。今日你便是第一个。”
言毕,冲远阳使了个眼色。
远阳会意,一记长拳直攻凝寒。
凝寒见远阳攻来,忙飞身后撤,远阳长拳直追。
全阴腾身至半空,双腿发力,至朝凝寒砸去。
凝寒见状慌忙躲过,全阴纵身跟上。
只见远阳在左,拳如银锤,誓要将凝寒打烂;全阴在右,腿如长剑,誓要将凝寒斩碎。
凝寒不敢硬接,只得退步躲闪,那二人紧紧直追,已近场沿。
凝寒见将无退路,忙向旁撤身,远阳一拳打来,凝寒双手硬接,趁机借力,调御空之术,腾至半空。
全阴见状,飞身直上,远阳向上一拳,予全阴借力,全阴身速顿时倍增,半空抓住凝寒脚踝,硬生生将其摔在地上。
远阳上前,抓起凝寒另一脚踝,两人齐用力,将凝寒甩回场中。
凝寒地上翻滚半日,身子尚未完全蹲起,远阳,全暮二人飞踢已至,凝寒只得双臂护身,不曾想却被二人踢至场外。
远阳,全暮急跑至场边,急对视一眼,两身齐动,右臂一出,一柄短剑自袖中滑入手内,直指凝寒。
仓烁早已手持金杖,纵身而起,直指凝寒。
凝寒全身动弹不得,一时不知如何,目光扫过平胜,却见平胜仍立在那,未有半分出手之意。
却见绝尘已然出手,隔空划出一道剑刃,直将仓烁斩做两截。
又忽见远阳,全暮皆停滞半空。
四方城主,景虚已立起身,右臂已齐齐伸出。
二人怒道:“四方城害人,胆子不小。”
只见四方城主右臂一扬,全阴已被抛至九天之外;
又见景虚右手狠命一压,远阳砸于地面之上,化作一滩烂泥。
哎,不知己,不知人,害了自己三条性命,也是怨不得旁人。
上官红飞身下至凝寒身侧,略查看伤势,绝尘,猫妖,水镜,远浊亦飞身围至身侧。
平胜走上前来,道:“冷公子伤势如何?”
猫妖见了平胜,只走上前,揪其衣领,怒道:“方才为何不出手。”
平胜不答言,只往正上看去。
猫妖循其目光看去,却见城主正盯着自己,忙松了手。
上官红朝上看了一眼,见景虚略一点头,上官红道:“回去。”
猫妖忙化出一道镜面,众人先后没入镜面之内。
此一道,倒惹得看台内众人惊呼一片。
且说凝寒房外,
猫妖,水镜急的来回踱步,
薛青鹤亦是立于一旁,
远浊面朝西立着,嘴里不住念叨,
上官曙,上官绯,梅落芊,幸渊庭,林丛忌,杨呈忠,柯显杰虽是坐着,却是不得安稳。
屋内,上官红诊视一番,对一旁医者道:“依阁下诊来,冷师弟伤势如何?”
那医者笑道:“公子莫要取笑小人,小人哪敢在药王谷跟前卖弄。”
上官红只得轻轻一笑,自怀内取出一瓷瓶,取出一粒丹药喂凝寒服下,后命人开了门。
众人见房门打开,猫妖,水镜率先急冲进屋内,急道:“叔叔伤势如何?”
上官红道:“冷师弟修为不俗,此等伤势倒也无碍,服些丹药,静养些时日也便痊愈。”
众人闻此言,方松了口气。
上官红站起身,忽闻得一声音道:“红公子……”
众人看去,却是平胜。
猫妖不由分说,拦于平胜身前,道:“方才比武场之上,你为何死不肯出手。”
上官红忙道:“你莫要为难了他,若非得城主之令,他,哪有出手的份。”
猫妖闻此言,只得退开。
上官红道:“阁下此来,不知有何事。”
平胜施了一礼,道:“小人奉城主之命,特来传话。”
上官红闻言,忙恭敬施了一礼。
平胜立直身子,道:“城主有言,道,今冷君身伤,非孤只本意,念陋地将养不妥,特命移居内廷。”
上官红施礼谢过,道:“望回禀城主,现冷师弟不便走动,三日后,奉命移迁。”
平胜恭施一礼,道:“小人告退。”
平胜走后,水镜道:“这内廷,是何地方。”
上官红道:“城主所居宫殿,六合宫。”
三日一早,平胜身至院内,亲接凝寒。
因恐凝寒劳乏添伤,另备一车。
平胜扶凝寒车上坐了,上官红,猫妖,水镜,远浊一道随行。
约行一个时辰,进至六合宫,又行约半刻,至一宫殿门前,上挂一匾,曰壁貐宫。
众人进大门,入至内室,一切安置妥当,上官红道:“冷师弟好生歇着,为兄暂且告辞。”
凝寒称是。
猫妖道:“红公子,不如我兄弟二人留下,陪着叔叔。”
上官红道:“倒也不必,这六合宫非外人可轻易得入的。”
猫妖急道:“可是……”
上官红道:“每日自有医者诊视,医术自在我之上,不必忧心;每日令有人在旁服侍,我等在此,倒是扰了冷师弟清净,倒是不妥。”
猫妖只得应了,随上官红,并水镜,远浊一道去了。
入夜,景虚入至房内,凝寒见了,方欲起身,景虚忙道:“师弟躺着便是,莫要客套。”
凝寒只得复又躺下。
景虚于床边坐了,凝寒道:“师兄怎进得此地。”
景虚道:“我自于六合宫内暂住,日间事杂,只此时有些空闲,特来探望。”
又道:“师弟自觉如何。”
凝寒道:“倒觉无甚大碍,只红师兄及诸医者皆言需好生静养,不可随意走动,只得日日卧着,闷得很。”
景虚道:“那便好生养着便是。来日大愈了,为兄陪你四下游历一番。”
凝寒称是。
景虚转身看向绝尘道:“师弟受创,也不见你半分悬心。”
见绝尘并不言语,又道:“此地并无外人,不必过虑。”
绝尘道:“不经些历练,只得个封步不前,如何使得。况如此小伤,何人不曾经历,倒也不必过忧。”
景虚闻罢,只微微一笑。景虚回过身,对凝寒道:“想来师弟烦闷,为兄讲一事,开解心胸,如何。”
凝寒道:“何事?”
景虚道:“今日比武场之事,死斗。”
这死斗,乃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世人惜命,四方城主特有令,若非准允,比武场内不得死斗。
奈何死斗请函三日九上,城主思虑再三,便应下此请。
日间,平胜进至场内,道:“今日比试,仅此一场,死斗。”
此言一出,一片惊呼。
平胜又道:“死斗规矩,生死天定,莫仇莫怨。”
言毕,飞身上至看台。
比武场内之人,尽数退尽,只留下空荡荡一比武场。
但见薛青鹤飞身至场内,行至对侧,转身直指金文寺,道:“长生门薛青鹤,特请金文寺,传经阁两门一战。”
仓厉,仓漠,合绝,合微四人起身,怒道:“好个狂妄之徒,你我两门素有恩怨,今日便了结一番。”
四人人行至看台边上,怒道:“劝后生一句,生死事大,莫悔此狂。”
却见又一人飞身至薛青鹤身侧,道:“百花谷梅落芊,特请金文寺,传经阁两门一战。”
薛青鹤小声道:“你怎来了。”
梅落芊小声道:“你我本将一体,哪有二行之礼。”
幸渊庭亦飞身入场内,直指四人,怒道:“幸渊庭,特请一战。”
远浊紧随入场,怒道:“金文寺,欺柔凌弱,残害我师我兄,今日便替先师亡兄报此仇。”
仓厉怒道:“你个叛徒。”
远浊死盯着仓厉,怒道:“当年亲下格杀令,我已非你门人,于恩,你并无半点,于恨,我此生难忘。”
猫妖,水镜于镜中走出,行至场中,道:“药王谷,特来请战。”
仓厉,仓漠,合绝,合微两两相视,仓厉金杖一杵,朝场中狠命瞪了一眼,四人一并回至看台。此一道,倒引得嘘声一片。
凝寒闻罢,长舒一口气,道:“还好,若真打起来,如何是好。”
景虚笑道:“金文寺,传经阁没那胆量。”
凝寒忙问为何。
景虚道:“若是此两门败了,门中无人暂且不谈,世人尽知两门实力,只怕百年难立足;
即便胜了,长生门,百花谷,药王谷,藏剑阁岂可罢休。
自不敢应战。
况当年长生门一战,薛青鹤何等实力;
比武场上,梅落芊,幸渊庭一战惊人;
猫妖,水镜神功初成,外人不知详细,却是一招惊四座;
此两门心内惧怕,如何敢战。”
又有七日,凝寒已被准允下床走动,自个于院内闲坐。
一仆役上前通传,道:“红公子特来拜会。”
凝寒忙道,快请,急急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