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 代相邀同席共饮 忆过往新恨再添
书名:仙途漫漫梦一场 作者:玉灵官 本章字数:4905字 发布时间:2022-05-18

凝寒闻言上官红有请,忙整仔细整了下衣冠,来至上官红院内。

猫妖,水镜亦是同往。


来至厅上,行过礼,凝寒落了座。

凝寒行一虚礼,忙问何事。


上官红道:“幸渊庭派人送来战书一封,欲与冷师弟切磋一番。”


凝寒未免心内一惊。


猫妖抢道:“这怎使得……”


上官红微微一笑,抬手示意猫妖莫急,猫妖忙掩了口,与水镜一道,俱是心焦。


上官红道:“为兄已替冷师弟回绝了。”


凝寒,猫妖,水镜这才松了口气。


上官红又道:“这几日,幸渊庭虽履下战书,依为兄所见,其非斗狠之辈。我已替冷师弟下了帖子,言明相交之谊,他已应下。明日夜间,冷师弟便于院内摆下简宴,以待新友。”


凝寒称是。


上官红又道:“诸事已安排妥当,冷师弟不必费半点心思,只待明日便可。”


凝寒谢过。


凝寒,猫妖,水镜拜别上官红,出了院门,待行至僻静之地,猫妖长舒口气,道:“方才着实惊吓不小。”


凝寒忙问何故。


猫妖道:“幸渊庭剑术确实了得,叔叔若是上场,恐接不住半招。若是伤了,倒是祸事。”


水镜接口道:“我等观其对战,虽只两场,却皆是有头脸的人物。只不知幸渊庭下战书于叔叔所为何故。好在红公子下帖相邀,若非如此,叔叔恐怕只得应战。”


猫妖道:“只怕其来者不善。不如明夜,我二人作陪,以防有个好歹。”


凝寒轻摇头道:“这倒不必。红师兄既已安排,想必定是妥当。”


猫妖方欲开口,凝寒又道:“世间无人敢在四方城动手。”


第二人入夜,众仆役忙着收拾,于水榭之上,算着时辰,摆开筵席。

绝尘未有相随,只远远立于屋内,盯着榭内动静。


约半刻工夫,幸渊庭已至,凝寒忙出门相迎,同至席上。


二人叙些客套,一仆役手端一壶酒来至席上,道:“二位公子,宴饮不可无酒,红公子特派小人送来美酒一壶,以助雅兴。”


凝寒起身,将酒接过,斟了两杯。


凝寒道:“此酒异香醉人,不知换作何名。”


那仆役道:“百花露。”

言毕,施礼退下。


凝寒复座,幸渊庭道:“敝人今日有幸,竟得品此佳酿。”


凝寒道:“师兄于美酒可有讲究。”


幸渊庭道:“敝人无门无派,贤弟莫以门内称呼。”


凝寒行一虚礼,道:“小弟冒失,兄长莫怪。”


幸渊庭道:“世间美酒虽甚,然可称绝世者只此三饮。

百花谷,百花露,以百花盛开之蕊配以花间晨露所酿,芳香无比,酒味香醇,却是不醉人的;

藏剑阁,君子酿,以四君子之花配以四节之天水所酿,闻之无香,饮之无味,却是喉间回味无穷;

金文寺,童子饮,以待开未绽之松叶幼芽配以待消未消之荷花露水所酿,闻之极苦,饮之极涩,咽下却是甜美非常。”


凝寒道:“小弟倒是孤陋寡闻了。”


幸渊庭道:“此三饮酿造不易,我等俗人哪得机会一闻。只可惜,除百花露可堪配其名,余者倒是玷污了好名号。”


凝寒道:“兄长为何如此说。”


幸渊庭道:“藏剑阁那堪配君子之名,金文寺……”

幸渊庭轻蔑一笑,道:“什么东西。”


幸渊庭忙又道:“有此好酒,莫要辜负。”

言毕,举杯。


酒过三巡,凝寒道:“小弟有一事,可向兄长讨教。”


幸渊庭道:“讨教不敢当,贤弟讲来便是。”


凝寒道:“这两日,兄长所战之人,功法不俗,地位甚高,再外亦有威名。因何欲与小弟一战。”


幸渊庭道:“敝人惭愧。不瞒贤弟,敝人孤苦一生,本想趁此机会,寻一门派,以做安身,哪知,长生门,藏剑阁皆非我愿。那日,见贤弟于比武场内以一敌三,未见半势便使三人自败。敝人心内称奇,虽有打听,终是不知贤弟所投何门。只得投下战书,以武相会。不曾想,贤弟竟是药王谷之人,倒是敝人冒失了。”


凝寒道:“小弟非药王谷之人。”


幸渊庭疑道:“贤弟所投何门。”

凝寒道:“长生门。”

幸渊庭道:“敢问尊师名号。”

凝寒道:“小弟惭愧,陆清汶。”


幸渊庭猛的立起,怒道:“早知你是陆清汶之徒,今夜,我便不该屈尊来此。”

言毕,转身疾步便走。


凝寒见幸渊庭已行至榭外,欲向前将其拦回,又恐幸渊庭拔剑,自己无法招架,行约半步,便急调灵蛇剑急飞而出。


幸渊庭闻剑至,忙出剑相迎,哪知,灵蛇剑绕过幸渊庭剑势,至缠至其腰间。


席旁随侍两名仆役虽是见了,却是入未见一般,不动半分。


凝寒将灵蛇剑末端盘于自个腕上,道:“纵使长生门不堪,陆清汶不堪存于世间,难到长生门之人便个个非人不成。”


幸渊庭怒道:“你拜于陆清汶门下,于外人面前直呼其名,更是辱骂,可见毫无尊卑,毫无礼数。”


凝寒一字一句道:“尊卑,礼数,旁人皆使得,独陆清汶不配。”


幸渊庭怒气未减,连挥两剑,欲将灵蛇剑斩断。

及第三剑,却半空收了力。


幸渊庭收了剑,向凝寒施了一礼,道:“是敝人鲁莽,贤弟莫怪。”


凝寒收灵蛇剑回腰间。


幸渊庭回至席旁,端起酒杯,道:“敝人以酒赔罪,还望贤弟海涵。”


凝寒举杯,二人共饮。


二人落了座,幸渊庭道:“敢问贤弟,究竟发生何事,可使得弃情留恨。”


凝寒长叹一声,身子往椅背一靠,道:“一言难尽。”


幸渊庭见凝寒神色显悲,一手执壶,替凝寒将酒满上,道:“敝人糊涂,提及贤弟往事。”


凝寒摇头道:“不妨事,只不愿提及罢了。”


幸渊庭将壶放下,道:“不知贤弟出生地为何处。”


凝寒道:“青泽。”


幸渊庭叹了一声,道:“青泽,还好。”


凝寒小声道:“敢问兄长……”


幸渊庭道:“百岳。”


只见幸渊庭嘴角翘起,满脸自嘲,持壶满杯,道:“百岳……百岳……”


言语间,一口闷尽。


幸渊庭一手执壶,一手执杯,复又满上,狂笑道:“若非生于百岳,哪有今日幸渊庭……”


说毕,复又举杯,凝寒忙将其手按住,道:“兄长醉了。”


幸渊庭痴笑道:“敝人千杯不倒,倒乐意一醉。”


凝寒将手松开,幸渊庭又是一闷而尽。


幸渊庭将酒壶,酒杯皆放于桌上,脸偏向一侧。


半日,幸渊庭道:“贤弟可有到过百岳。”


凝寒道:“未曾。”


幸渊庭坐正身子,道:“也罢,今日,便讲于贤弟一听。”


想当初,幸渊庭祖上也曾富贵,至幸渊庭出生之时,虽已落败,倒也衣食无虞。


幸渊庭六七岁之时,族内人不知所犯何事,全族连坐。

幸渊庭之父虽是旁支,亦受牵连。


幸渊庭之父仗着有些武艺在身,于官兵进屋之前,舍妻弃子,独自逃窜。

只可怜幸渊庭母子二人,被发配至黛山之麓。


这黛山盛产青墨,世间富家之女皆喜以此墨染眉。

整座黛山,便是矿山,尽归百岳朝廷所有,矿奴皆是犯人眷属,或是其后人,又或是极贫极苦之人。


幸渊庭母子身无分文,只得拼死做活,只求不被饿死。

有时粥米不济,幸渊庭之母跪求半捧生米,只换的冷目怒喝。


时过一年,幸渊庭之母忽染小恙,本进些饮食,歇息几日便也无碍,却不得旁人怜悯半分,终是含泪而亡。


众人见幸渊庭之母故去,一哄而上,将其衣物尽数剥去,尸身更是不知弃于何处。


幸渊庭力弱,哪敌得过这帮人,纵使拼得斑斑血痕,难更结果。


众人散去,独留幸渊庭一人于棚内哭泣。


幸渊庭之邻,赶来宽慰。


此人名唤卫善,约十四五岁的年纪,同居者乃嫡母一人,庶母三人,同是三餐不济,平日里虽无法周济,也时常宽慰幸渊庭母子。


幸渊庭泣道:“此处之人怎都如此无情。”


卫善道:“若非无情,又如何能得苟活。”


幸渊庭道:“此矿极大,此中人不知几万者众,那看守之人不过寥寥数人,或逃,或反,都可得后世安乐,怎就甘愿囚身于此。”


卫善冷笑道:“你看那矿外道路平阔,看守更不过是摆设,纵使爬出矿外,亦是无人拦阻。”


幸渊庭抹了把眼泪,道:“那为何……”


卫善又道:“矿中之人,延三五世者大有人在,倒是如你我这般却是极少。”


幸渊庭更是不解。


卫善道:“金文寺之众,广布善言,常道,今生所受苦难,皆为来世福报,修得一世清苦,换得来生富贵。打你来此,已见布道十余次。你我之族,曾是富贵之极,自有族内一番教训。然越是困苦之人,越易受蛊道惑言,此地之人,尽信此道。”


幸渊庭道:“兄长可曾想过要逃。”


卫善叹道:“我自逃出,自是易事。如此一来,家母如何过活。”


幸渊庭自叹一声,抱紧双腿,幽幽再泣。


卫善道:“你可想逃出去。”


幸渊庭含泪点了点头。


卫善道:“我来此已七八年,周边形势皆熟络的很,那水道旁碎石山是最易出去的。后日便朔日,夜间漆黑一片,正是好时候。”


幸渊庭擦了把眼泪,狠命点了下头。


卫善又道:“只我无法助你。后日半夜,我与母亲上工之时,便来唤你。到时自个小心,切记,无论发生何事,莫要回头,莫要住脚,抓紧逃出去要紧。”


幸渊庭狠命点了下头,应了。


后日半夜,卫善果来唤起幸渊庭。


待卫善走后,幸渊庭出得棚去,寻着隐秘小径,直去水道。


幸渊庭爬上碎石山,脚下碎石松散,幸渊庭翼翼慎慎。


哪知未过半刻,水道旁火把骤然亮起大片,四下宛若白昼。

一群人登山紧追,幸渊庭心下慌乱,只得手脚齐动,奈何年幼,怎比得过这帮人。


眼见仅半步之遥便再无可能,忽一人自天而降,抱起幸渊庭,直没夜空。


初晓时分,那人于一清溪旁住了脚。


幸渊庭独自于溪内洗了干净,那人取了一套新衣,幸渊庭换了。

幸渊庭拜谢。


幸渊庭粗看那人,穿一身黄色阔袖袍,剑眉凤目,自有一份威严,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直视其面庞。


那人抱起幸渊庭,来至一处村落,寻了个空屋子,暂做安身。


那人取出一本剑谱,递与幸渊庭,道:“吾名方玉案,此本你族世传剑谱,幸存于世,乃你祖宅中寻得,你且暂读,若心内本愿,吾可授你此道。”


幸渊庭忙跪地磕头,道:“徒儿拜见师傅。”


方玉案道:“吾于汝缘分已尽,授道已违天意。”


幸渊庭作罢,只得以世叔唤之。


方玉案道:“修剑道,且记,勿凶勿恶,存善存怜,可惩可戒,戒屠戒杀,悲天下兴亡,悯世人疾苦,震宵小恶徒,助柔苦弱贫。”


幸渊庭称是。


两日后,方玉案留下一些银钱衣服,暂且离去。


哪知方玉案离去,那村中之人闯进幸渊庭屋内,将银钱衣物尽数抢夺干净。


三日后,方玉案回来,见此情况,抱起幸渊庭又至别处,仍是如旧。

一月之间,直换五六个村子。


幸渊庭道:“晚辈不忍世叔辛苦,想来此间民风如此,晚辈有所安身已是知足。”


待幸渊庭长至二十岁时,剑术大成。


这一日,方玉案取一剑赠与幸渊庭,道:“此剑名曰星落,好生使用。”


幸渊庭道谢。


方玉案又道:“可有私愿?”


幸渊庭道:“敢问世叔,可知先父……可知先母遗骸葬于何处。”


方玉案道:“令尊尚存于世,金文寺且寻;令堂遗骸已归葬祖茔。”


幸渊庭复又谢过。


方玉案又道:“天意难违,不必再见。”

言毕,飞身离去。


幸渊庭言毕,将杯中酒闷尽,道:“自世叔去后,愚兄拜祭先母,亦曾回至祖宅,只见一片瓦砾。愚兄向人打听,众人皆言,官兵围剿当日,一片大火,幸家群宅尽皆焚尽。”


凝寒道:“这方世叔更是高人,可将那剑谱抢出。”


幸渊庭只苦笑一声,又闷一杯。


凝寒道:“兄长可去寻世叔下落。”


幸渊庭道:“不瞒贤弟,愚兄何曾不想,只……”

幸渊庭长叹一声,道:“世叔离去,回想其容貌,竟只一片模糊。”


凝寒见幸渊庭又自斟酒,道:“兄长之剑,小弟可否一观。”


幸渊庭将剑递与凝寒,凝寒接过,拔剑出鞘,只见剑身之上,如群星绕刃。

“好剑!”

凝寒不免惊叹。


凝寒将剑还交幸渊庭,道:“小弟曾闻,左手持剑,难过数倍。不知兄长偏使左手剑。”


幸渊庭笑道:“不瞒贤弟,我族内男丁,右臂无力,习剑执笔均用左手。”


凝寒不免称奇,又道:“不知令尊大人……”


幸渊庭道:“十年前,愚兄曾至金文寺,藏身于树冠之内,远远盯了几日。本想一剑结果了他,终是忍下,待到来日他老去之时,再去问他,当年抛妻弃子,可曾后悔。又见他带着两个孩童,自种自吃,过得清苦,终还是撒手是了。”


凝寒道:“敢问令尊法号为何?”


幸渊庭苦笑一声,道:“提他作甚……”

语间,欲与凝寒换盏,道:“与贤弟痛饮方是正事。”


凝寒并未举杯,只缓立起身,唤一仆役至前,道:“烦请师兄走一趟,请远浊来此一叙。”


那仆役道不敢,转身去了。


不一时,远浊已至,行过礼,落了座。


未及远浊开口,凝寒道:“敢问,尊师俗名所唤为何?”


远浊摇头道:“小弟不知。”


凝寒又道:“尊师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远浊思虑半日,道:“先师惯用左手,习武习字皆是如此。”


幸渊庭杯至唇边,闻言止住。


凝寒道:“可曾问其缘故。”


远浊道:“小弟幼时,亦曾问过,先师只道,族中男丁皆是如此。”


幸渊庭手中杯陡然落地,嗔笑道:“尊师名号可是,仓尘!”


远浊道:“正是。”


幸渊庭不免一阵狂笑,眼角泪珠不住滑落,嗔笑道:“我尚未向你问罪,你竟敢死了——”

转脸死死盯着远浊,道:“说,他是怎么死的!”


远浊见这气势,不免吓了一跳,身子不自主往后缩了半寸。


凝寒道:“师弟莫怕,他,乃尊师之子,你该唤一句长兄。”


远浊略定了定神,将往事再诉一遍。


幸渊庭听罢,怒道:“金文寺,我跟你没完!”

怒吼间,已拔剑出鞘,剑气将那湖水斩起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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