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自个回了房,吃罢晚饭,急匆匆赶往上官红院内。
凝寒步入厅上,见猫妖,水镜俱在。
众人行过礼,上官红邀凝寒坐了。
猫妖,水镜不便坐,仍立于凝寒身后。
上官红取出一帖子,递与凝寒,道:“今日有一战书,为兄已替冷师弟应下了。”
凝寒忙将战书接过,打开看时,见下战书者共有三人,依次是,双生门林丛忌,千机门杨呈忠,死生门柯显杰。
猫妖,水镜亦侧眼瞧看,不免瞪紧双眼。
猫妖急道:“公子也是糊涂,叔叔独战三人,怎生使得。”
上官红笑道:“不妨事,这三人皆是正人君子,礼数上必有分寸。”
猫妖急道:“那也……”
上官红忙招手,示意猫妖莫慌,道:“此三人有意结交,倒是难得好事。待我将这三人来历讲明,冷师弟再言其他。”
沧海初定之时,有沐氏兄弟二人,长兄荣登君位,幼弟遁离朝堂,隐山而居。
两支虽道行有异,时至今日仍常有来往。
后弟支后人有三兄弟开山立派,开派祖师同上书请旨,惧污沐氏门楣,另求赐姓。
时君上禀其所奏,赐下这林杨柯三姓。
三门虽是同宗,功法却是相异。
双生门林氏,门人成年之后,剜肉剔骨,以自身骨血再塑一肉身,再以功法草药复原本体。
一魂双身,双身如一胎双生,并无二致。
因塑身痛苦异常,故双目无神,异魂易生。
千机门杨氏,修纵傀之术。手持金木所制千机盒,化傀而动,变化万千。
修为高者,一化万千,可敌千军。
死生门柯氏,看破生死,以死而生。
至一定修为,自封魂魄于体内,坐化为尸。
身死仍生,魂困另境修行。
若后辈之中,有机缘者,可唤醒活尸,相伴修行。
上官红又道:“三门同立于墨楮以北,落龙以南。此三门虽规模不大,难与长生门相较,因血亲之故,齐心异常。纵使灵虚观,也不敢招惹半分。”
猫妖急道:“纵使有皇室血脉,也保不准生得小人。”
上官红笑道:“我自替冷师弟应下,自知妥当。此三人皆现三门主嫡长子,算得是兄弟,林丛忌居长,柯显杰最幼。往日行走世间,此三人德行我自暗自探明,真君子是也。定不是那宵小之徒。”
凝寒沉思半日,道:“明日如何安排。”
上官红道:“明日且随我同行,自有人相请。”
凝寒称是,谢过,拜辞。
出得厅门,凝寒不做言语。
猫妖悄声对水镜道:“红公子也真是,就这么善作主张。若不是叔叔在前,我真想打他一顿。”
水镜指搭唇边,微微一笑,道:“你可打得过。”
猫妖急道:“我……”
二人见凝寒已走远,忙紧步跟上。
猫妖道:“叔叔放心,明日,我兄弟二人便在旁盯着,若有个好歹,可随时出手。”
凝寒道:“不妥。陆清汶现在城中,被其觉察,倒是难办。”
猫妖急道:“那贼人既在城中,倒不如趁此结果了他。”
凝寒怒道:“糊涂。这四方城岂是轻易动手之地。也不怕折在这。”
猫妖忙道失言。
凝寒道:“且待时机,莫要轻举妄动。”
猫妖,水镜皆称是。
凝寒回房,猫妖,水镜亦相随。
因恐凝寒心思难安,直至凝寒睡下,方各自回房。
第二日,众人随上官红来至比武场。
上官红拉凝寒于自个身旁坐了。
少刻,平胜退至场边,道:“下战者,幸渊庭;应战者,长生门陆清汶。”
言毕,幸渊庭步入场中。
但见幸渊庭,约摸三十岁年纪,上穿一件寒露镶边秋水映繁星纹样浅绿色直袖褂,下穿一件陨星划天纹暗蓝色长裤,腰间系一条蓝黄平开棉布束带,头戴一顶天水逆行束发冠,右手持一宝剑。
陆清汶稍迟入场。
猫妖,水镜一见陆清汶,恨意直升,直欲起身,上官红调灵力,右手反手一压,将身后二人死死按于座位上。
上官红微微转头,狠命瞪了两人一眼,猫妖,水镜只得老老实实坐着,只留咬牙恨响。
幸渊庭敬施一礼,陆清汶哼然一笑,道:“我当是何人,也敢战书一日三下。”
幸渊庭道:“鄙人听闻陆峰主剑术超群,特请指点。陆峰主两拒于某,鄙人不得已,只得再请邀战。”
陆清汶轻笑道:“念你后生无畏,姑且让你三分。”
言毕,朝平胜虚施一礼,道:“我陆某人此战拔剑,便算败了。”
平胜闻言,略一点头。
陆清汶轻笑一声,对幸渊庭道:“看你本领如何。”
幸渊庭轻道一声请了,飞剑出鞘,左手逆持,剑身如群星流光,剑招正义凌然,如百星坠空。
陆清汶剑不出鞘,尽将招式一一化解。
上官红对凝寒道:“冷师弟看他剑术如何?”
凝寒看了半刻,道:“甚有气势。”
上官红道:“能练至如此,也是不易。若有灵力加持,更能再上三层。”
此话一出,凝寒不免一震。上官红不再言语,只盯着场中。
只见场中两人已走数十招,幸渊庭剑招突变,犹如天穹坠地,陆清汶一见,忙拔剑出鞘,将剑招化解,两剑相交,幸渊庭不得已借力飞身后撤。
陆清汶趁机举剑直追,猛然间,平胜已飞身至陆清汶身前,两指捏住剑尖。
陆清汶用尽全力,亦不能动长剑分毫。
平胜道:“陆清汶,你已败了。”
陆清汶闻言,方收了力。
平胜松了手,陆清汶收剑,俯瞪幸渊庭一眼,道:“算你有些本事。”
言毕,转身便走。
幸渊庭恭施一礼,亦出了场。
场中比武方毕,一人行至凝寒身侧,行了一礼,道:“冷公子,公子乃今日第三场,还请公子随我场边等候。”
凝寒一惊,看了那人一眼,又转脸看向上官红。
上官红道:“冷师弟且去无妨,这里规矩如此。”
凝寒应了,起身,随那人下了看台,至一小屋内。
屋内桌椅俱全,另有矮踏软枕,炉内轻香正燃。
凝寒椅上坐了,另有一人献上茶来。
那人道:“公子且歇息片刻,时候到了,我自唤公子。”
凝寒应了。
那人出门,立于门边。
凝寒转头看了绝尘一眼,绝尘并不张口,只暗告凝寒安心便可。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那人进门,轻施一礼,道:“冷公子,请随我来。”
凝寒起身,随那人进至比武场,于场沿立住。
少倾,闻得平胜道:“下战者,双生门林丛忌,千机门杨呈忠,死生门柯显杰;应战者,冷凝寒。”
言毕,只闻得看台上悉簌有惊呼之音,又有三两议论之声。那人朝凝寒微一点头,步入场中。
林丛忌,杨呈忠,柯显杰已立于场中。
林丛忌立于首位,一魂双身,双身皆是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量,一样的装束,上身穿一件荷白色暗络纹轻缎直袖褂,下穿一条藕白色千丝暗纹长裤,外罩一件浅水青色直袖长袍,腰间系一条浅绿色莲扣束带,头戴一顶八珠金冠。
杨呈忠立于次位,身穿一套暗金色嵌暗红叶络纹金丝束身软甲,头戴一顶金杖嵌白玉方冠,手持一墨金色千机盒。
柯显杰立于第三位,一人一尸并肩而立,柯显杰上穿一件银丝嵌边素白色展幡纹宽直袖,下穿一件暗素色白钱坠脚纹长裤,腰间系一条阴阳双生扣束带,额上勒一条日月双生银缎抹额,黑白双带束发,又戴一顶银丝缠黑玉发冠;那尸肤色暗红,身如枯木,身穿一套赤金嵌熟铜将军铠,头戴金盔,面戴一赤铜面具,双手持双剑。
三人向凝寒行了一礼,凝寒还礼。
林丛忌双身拔剑出鞘,皆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力度,各持一柄墨黑色长剑,向凝寒而来,皆是一样的招式;
杨呈忠五指伸开,千机盒顺流至地面,化作一持剑侍女,至向凝寒而来,自己手持两柄匕首紧跟于后;
柯显杰手持短剑,一人一尸,并肩齐上。
凝寒见状,手持白骨扇,调灵蛇剑环绕周身,绝尘亦浮空而起。
猛然间,林丛忌两剑相交,双身后翻而起,落身于场外;
那持剑侍女忽然散开,又重聚身形,拉住杨呈忠手腕,直飞而出;
柯显杰短剑一竖,那尸一剑横出,长短相交,柯显杰借力后飞而出,那尸亦猛然止步,随后跟上。
三人齐施一礼,同道已败,凝寒不知所以,忙收了剑,回施一礼。
凝寒回至看台,坐了,水镜小声道:“叔叔,方才场中究竟发生何事,儿子看得糊涂。”
凝寒摇头,只道不知。猫妖,水镜对视一眼,更是不知所以。
凝寒看向上官红,上官红亦不发一言。
待及散了场,凝寒回至房内,尚未歇息一刻,上官红来访。上官红道:“为兄已替冷师弟下了帖子,未时初刻,请林杨柯三位公子到我厅中小聚。”
凝寒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