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几级？”
“我啊，我当然是Level-Three啦。”
林小蝶忽然傲娇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说：“5号楼的等级制度是非常森严的，低级员工未经授权和批准是没有权限查看高级员工手中的资料的，更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对高级员工表现出任何的不尊重。所以今后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say no，必须言听计从，明白了吗？”
“嗤，不就是关系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康如初不屑地撇撇嘴，坐到了她旁边的石墩子上。
“你说什么？”
“我说……那这5号楼跟云烟入海楼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很简单啊，你可以理解为办公楼和饭店的区别。呐，5号楼里有好几个部门，他们之间办公的楼层是分开的，只有开集体大会或者各个部门之间有联合行动时才会暂时合并在一起。这里要说到一点，就是A&B并不是潜龙亲生的，只是K和潜龙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协议。用你的话说就是K为了让A&B有更好的发展前景而把它卖给了潜龙，所以我们在平常办公和开内部会议时是在桐港的那艘渔船上，而不是跟其他部门一样直接在5五号楼里面。
“至于云烟入海楼呢，它主要是部门聚餐用的。不过里面的饭菜真的一级棒，所以很多时候部门开内部会议都会选择在云烟入海楼，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开会，反正集团报销嘛，不吃白不吃。只是大多数时候需要提前申请才能有位置。”
康如初点了点头，追问道：“那我手环上显示的那个集团总部地址其实就是5号楼的位置喽？明白了。”
“嗯，”林小蝶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疑惑吗？我这个高等的三级员工愿意耐心地给你这个低等的二级员工解释哦。”
“有！”
我是一个对新鲜事物永远有着极高求知欲的人，此刻的我就像一只刚出生的海豚，知识的浪花拍得越高，我就越兴奋。
“5号楼里有哪些部门？都是干什么的？还有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什么神……”
“神监部：神秘事件及未知生物持续监测与危机即时应对部门，简称神监部。顾名思义，他们就是监视地球上的一些神秘事件并探索它背后的原因的。他们分为监测组和行动组两组，监测组是观察监控数据的，行动组就是解决既定危机的，至于这两个组里又根据个人的能力分有什么小组，我就不清楚了。另外两个部门就是后勤保障部，具体是做什么的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至于公关部呢，全称紧急公关及客户关系维护部，其实就是神监部对外的称呼，掩人耳目嘛。现在我主要讲讲后勤保障部。
“后勤保障部很大，主要分为三组。高科技组：网络运营与检测、器材制造与维修。补给组：分配物资、修理场地设施。科研组：收集数据、分析整理、计算结果。其中科研组和神监部的观测组合作比较频繁，毕竟所有的观测数据都会由后台传输给科研组，然后科研组的人会根据这些数据提供一些解决方案给神监部，最后神监部再分析这些解决方案，从中挑选或者自己想出一个最好的方案去实施。其实我们A&B也一样，每一次行动的数据都会整理出来，然后一式四份。一份自己留底，一份给神监部的观测组，一份传给后勤部的科研组，最后一份放进集团本部的档案室。所以，如果A&B被解散了，我爸和那些科研人员很可能会被编进后勤部的科研组，而我们两个就有可能会被编进神监部。”
“这个神监部……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咦，岂不是跟电视上那些拯救地球的神秘组织相差无几？嘿，我还以为龙组什么的都是虚构的呢惊了个呆。”
“我看你整个人都是虚构的！”林小蝶翻了翻眼珠子，教训道：“永远不要轻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未曾见过的事物了，据说神监部的人还曾经跟神仙和外星人打过交道呢。”
“神仙？哈哈哈！”康如初仰天哈哈大笑，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你说有外星人我倒也不怀疑，但你说神仙就太离谱了吧？现在是什么——科学社会啊喂，建国以后连精都不许成的！神仙？如果真的有神仙啊，我早就被天打雷劈了！”
我曾经怒摔过灶神的瓷像。
他妈的，说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这件事还得从几千年前说起。
也不知道是哪些混蛋乱编故事说这世界上有神仙，只要天天给他们烧香供奉就能得到保佑。
你编故事我没意见，人活着谁没点臆想呢？可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把故事里的人物神化，把他们变成凌驾于世人之上的物种啊？
说来可笑，偏偏就是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离经叛道、前后逻辑混乱的故事和体系，居然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甚至中间还有人不断完善、补充，越编越真实、越编越上头，不仅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还强迫别人接受他们的故事，从小给他们洗脑、传教。
这一传就是几千年，直传到了我爸妈的耳朵里。
心里。
在他们眼里，举头三尺有神明，死人地府有魂灵。每逢过年过节一定要请先祖、拜灶君，还逼我跪在一整桌美酒佳肴和蜡烛香前三叩九拜许大愿。
喂说真的，如果这样有用，我家早就飞黄腾达了。再说难听点，如果有神仙，你真以为塞给他点吃的，他就会帮你完成愿望啊？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可我父母不管。
该死的封建迷信思想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消除。
于是在2021年除夕的时候，矛盾产生了。
我爸指责我妈碗筷的数量与别人家摆放的数量不一致，会导致神仙或者阴灵不高兴，反而会招致飞来横祸，一晚上没跟她讲话。
很荒谬吧？
更荒谬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们因为这件事争吵起来了，安静的大年初一清晨整个小区都是他们吵架的声音。
我讨厌他们吵架，更讨厌两个我深爱着的他们也都深爱彼此的人，为了一件根本不重要的、子虚乌有的事吵架，乃至大打出手。
那一刻，无能为力的我只能把气全撒在高高摆在壁橱上的灶君像和烛台上。
我把灶君像紧紧捏在手中，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砸得粉碎，然后大逆不道地在爸妈面前痛斥他们敬神拜佛的愚昧行为。
那时幼稚的我过分天真地以为他们能听进去，可结果却是我爸气冲冲地摔门而出，而我妈却一声不吭地去街上重新买了个灶君像。
他们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却让我的泪水奔涌而出。
而我，只能望着地上没被摔碎的灶君笑脸，痛哭流涕。
我恨神仙，不是恨他们本身。
我恨的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编造传说以此敛财的人，我恨的是那些居心不良传播迷信思想的人。
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恨我没能力证明给爸妈看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没有鬼魂，恨我没本事把那些瞎编乱造的有心人一个个从坟墓里揪出来挫骨扬灰……
呼，扯得有些远了，也说得有些刺耳，虽然是肺腑之言，却也仅是个人拙见，无意左右各位的思想。说这么多，只是想表达如果真的有神仙，我早就被报复了。
当然啦，如果你们能看到这儿，一定是足够了解我，足够喜欢我，也就明白我是个懒得去管与我无关的人的想法和选择的人。
还是让我们把视线重新拉回到当下正在发生的事吧。
“不知所谓。”小蝶站起来脱下外套，丢还给康如初，“暖和了，外套还你。喏，大同出来了。”
康如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辆黑色高级商务车正从大门口出来，拐了个弯，开向外面的大马路。
据大人物的母亲郁兰所说，大人物在大同出门不久后就称自己约了大学同学，急匆匆地背着包出门了，从此再也没回过家，电话更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会儿，就见大人物从家里快步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极其淡定。
二人跟着大人物离开凤鸣街，穿了几条马路，然后拐进了一条附近都没有监控的巷子。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大人物居然从包里拿出一堆吊牌都还没剪掉的衣物和鞋子，把全身上下的衣裤都换了一套，还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再把换下来的衣服鞋袜和吊牌放回背包，毫不慌张地出了巷子。
康如初目瞪口呆地望着因换了一套不合身的行头而完全认不出来的大人物的身影，惊叹道：“惊了个呆的，这小子好聪明啊。不光懂得变装，还专门挑一个大家都很忙的周一早晨跑路，这也太专业了吧。”
“人家这叫做具有高度的反侦查意识和专业的伪装潜入技巧，这哪是一句‘聪明’就能概括的。”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喜欢咬文嚼字了？”
“跟你学的嘛，大文豪。别说了，快跟上。”
林小蝶拍了拍康如初的肩膀，跟上了大人物的步伐。
大人物不疾不徐地沿着大马路走了十几分钟，然后在一个公交站里停下了脚步。
他看似随意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是在等公交车的样子，发现周围没人在意他之后，非常隐蔽地把兜里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这时等公交车的人比较多，公交车站比较拥挤，但两人还是看清了他的这个小动作。
“你看见没有？”康如初小声地问。
“看见了，”林小蝶轻轻一点头，“他把手机丢进垃圾桶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居然没有做垃圾分类。呐，像手机这种东西呢，最好先把电池拆下来丢在有害垃圾里，再把剩下的丢到可回收垃圾里，而不是……”
“闭嘴！他上车了，你带钱了吗？”
“嗯——没有。买了车后我就再也没坐过公共交通了。”康如初摸了摸上衣口袋，接着好像摸到了什么，惊喜道：“嘿，还有几个硬币，运气真好。肯定是上次用完后忘记拿出来了。”
林小蝶闻言嫌恶地捂了捂鼻子，“也就说你这件外套起码有三个月没洗了？”
“差不多吧。那，给你钱，上车了。”康如初随口应了一声，跟着大人物上了公交车。
上了车他才发现，这辆是直达琅乡的公交车。
惊了个呆的，他不会直接就去田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