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凉,你终于出现了!”一道充满怨恨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孟婆和阎王纷纷回头。黛池不知何时出现,居高临下地看向孟婆,好似发现猎物一般。
如今孟婆和絮儿的容貌一致,黛池错把絮儿当成了浮凉,充满怨恨的目光聚集到絮儿身上。孟婆想要出面,却被阎王挡在身前,朝她低语道:“你先暂避,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孟婆立刻进入阎王随身携带的小瓷瓶里,将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絮儿随意拨弄散落在鬓角处的头发,此时她的头发已经恢复正常,在她共享孟婆的记忆后,她同情浮凉生前的遭遇,对黛池自然不友好。她浅笑道:“哎哟!一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语气中满是嘲讽。
“大胆!你这个野种竟然也配说这种话。”黛池气急败坏地怒目而视,就差剑指絮儿了。
“我如今这样全都是拜你所赐,我难道说错了?”絮儿不遑多让,欲要对付黛池。
阎王上前一步,挡在絮儿身前,看向黛池厉声道:“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条件。”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骗了我,我还会来这里?”黛池从腰间抽出一条白色的链条,奋力朝絮儿方向劈下,“你未免也太小瞧我,我这次来就是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先前阎王给她的那颗石头是假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宋跖被关的地方,等她过去后,发现宋跖已经被人救走了。死里逃生地从淼山出来,她就怒气冲冲地直奔地府,准备找阎王算账,却不想在这里看见了浮凉。
阎王想要拉着絮儿躲开,却是来不及,眼见链条就要触碰到絮儿。
突然,絮儿全身萦绕着一团红色光芒,两束慑人的冰冷目光扫向黛池,“黛池,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链条抽过来的力道全部被她化解消散,她迈开步子一步步朝黛池所在的方向走去。
黛池从未见浮凉露出如此狠绝的眼神,她用尽全力再次挥出一鞭,仍被絮儿轻松化解,她气息紊乱,一连挥出数条都被絮儿挡下,“不可能……这绝对可能!你不是已经灵力尽失了吗?你到底是谁?”
絮儿逼近黛池,她身边的结界瞬间分崩离析,一把匕首犹如鹰爪一般锋利地划过她的脸颊,顿时血流如注,她吃痛地捂住左脸。
“你竟然伤了我?”她不甘心地看向絮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难道不是你让我学会的吗?对待讨厌的人就要更加狠厉,这样才对得起你的一片苦心。”絮儿伸手抚上她受伤的脸颊。
此时絮儿的眼神和语气一样冰冷,黛池屡次反抗未果,只能任由絮儿处置。絮儿伸出食指画个圈,捆妖绳立刻从头发上散开,一端变成锐利的匕首飞速朝黛池后背刺去。
“呃……”一声闷哼从黛池身后传来,宋跖护在黛池身前,这把匕首正刺入宋跖胸膛,鲜血染湿一大片黑衣。
“殿下!”黛池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搀扶身受重伤的宋跖,却被他甩开,黛池尴尬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宋跖慢慢走向絮儿身边。
“阿凉,真的是你!”宋跖忍着剧痛,苍白的脸色中透着吃惊和兴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絮儿面无表情地收回捆妖绳,对宋跖置若罔闻,径直走过宋跖身边离开。
“等等,阿凉,不要走。”宋跖一只手捂着胸口快步朝絮儿走去,动作幅度稍大些就会牵动身上的旧伤,额头青筋凸显出来。
絮儿猛然转身抬起冰冷的眸子,冰冷地说:“难道要我留下来看你们倾诉衷肠?”
“阿凉,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宋跖欲要解释就被絮儿打断。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寻之人。”絮儿决然转身,齐腰的红色长发随风飘散,周身的红色光芒逐渐消散。
黛池回过神要去搀扶宋跖,“你受伤了,我来为你治疗。”
“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宋跖后退两步躲开黛池,突然一个踉跄,阎王连忙扶住他,才发现宋跖气息微弱,黑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打湿。
“你好自为之!”阎王丢下这句话后带着宋跖飞往大殿方向,眼下救治宋跖最为紧要,他已经顾不得其他。
他们回到大殿,黛池偷偷跟在阎王身后,殿内走出一名灵差连忙搀扶着已经昏迷的宋跖进入殿内。
阎王偏过头,一路上他早就发现黛池一直跟在后面,“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只是想见宋跖,我就待在这里等着。”黛池指指大殿门口。
阎王没有理会她,吩咐另一个灵差关上大门,并在大殿外设下结界,急冲冲地走进去。
八爷已经开始布置法阵,阎王扯下沾上血渍的外衣,露出染上血迹的白色中衣,“小范,你快去守着外面,千万不要让人打扰。”
“大人,属下知悉!”八爷表情凝重地带着两个灵差走出屋子,这是他第一次见阎王露出如此担心的神色,想不明白阎王和瀚海二皇子怎么会有交集。
孟婆此时从瓶子里出来,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阎王为宋跖疗伤,“他还有救吗?”
“嗯,我先施法吊住他的性命,你来将他的意识寻回。”阎王干脆利落地安排各自分工,他也没想到宋跖竟然会突然出现。
“好,我试试。”孟婆盘腿在宋跖身边坐下来,柔声呼唤道:“二殿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拜托你一定要坚持下来,求你了。”
半个时辰后,宋跖终于醒过来,但他开口问的仍是关于浮凉的事情,“严兄,阿凉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今她已不是你所认识的浮凉,现在掌管地府引灵职责,名唤‘孟婆’,你们之间的事情还需暂放。”阎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伤势未愈,如今又添新伤,还是在这里安心养伤。”
“多谢!”宋跖自行运功疗伤,阎王关上房门离开。
絮儿径直离开地府,心里异常烦闷,许是她拥有了浮凉的记忆后,将那些经历当成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了,“唉,算了,有阎王在他能处理好。”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散漫地行走在一处荒凉的山路上,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卖西瓜的老妪守着一箩筐西瓜在叫卖。炎炎烈日当头,路边两旁的芦苇纷纷焉焉地耷拉着白色的絮头,老妪睡眼惺忪地拿着一把蒲扇驱赶飞来飞去的小虫子。
絮儿蹲在身子,扫视一眼已经被切开的半个西瓜,红色的瓜瓤在烈日照射下异常诱人,她吞咽口水,敲了敲其中个头最大的一个西瓜问道:“大娘,这西瓜怎么卖?”
老妪睁开眼睛,喜笑颜开地切下一小块西瓜递给她道:“姑娘先尝尝,这是小本生意,不甜赔三。”
西瓜的清香瞬间驱散心头的焦躁,多汁的果肉入口即化,“真甜啊!我要三个!”
絮儿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老妪,却在伸出手的时候犹豫了,这具身体之前一直是孟婆在使用,想必身上的挂饰都是她珍爱的东西,这样随便使用人家的东西未免不好。细看之下发现这块玉背面是个“郭”字,便想起这块玉佩是郭忆所赠,孟婆便一直放在身上未处理,如今郭忆已经投胎,这块玉佩怕是已经用不到了,“我用这块玉佩交换。”
“这……”老妪从未收到如此贵重的东西,用这块玉佩换下十亩地的西瓜绰绰有余,哪能只换三个西瓜,“要不你随我回家,我把剩下的钱找你?”
“不用了,”絮儿从一筐西瓜里挑了三个最大的,往野草生长极为茂盛的地方走去。
老妪细细打量她一番,从摊位上拿起那把切西瓜的弯刀喊住她道:“姑娘,这把刀送给你。”
“多谢!”絮儿只身走到一片茂盛的草地上,躺下来,用老妪赠送的弯刀切开其中一个大西瓜,享受般的大口啃西瓜。吃完半个西瓜,忽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她便仰面躺下来,耳边传来阵阵蝉鸣,一阵凉风吹过,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