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菜的小厮忙碌着,孟越桃往里屋瞧了眼,桌子上的菜排得满满当当的。东安子鸡红白绿黄相宜、京都烤鸭酱黄肥美……今日是请哪位贵客来府里,摆的皆是美味佳肴。
“越桃丫头,你这是瞧什么呢?”
一只手轻拍了孟越桃的肩头,回头看见是孟川红姐姐,“川红姐姐安好!”
孟川红靠近些,弹掉孟越桃头绳上的白色花絮,“你瞧着什么呢?待会儿客人到了,可能有的忙,还不好生去找个地方歇息。”
“哪位客人?”
“昨日遇到的那位,熊白熊公子。他跟府上两位公子有些交情,不过很少来府里。今日来是小姐因为昨日之事,要答谢熊公子。”
“昨儿小姐与王公子是不是不欢而散?”孟越桃说着。心里轻轻暗笑,看来自己以为见着一个能治得住小姐的人,原来还是治不了小姐。
孟川红摇摇头,玉指戳着孟越桃的额头,几分恼怒道:“小心你这舌头,待府里久了,性子倒是越像玉茗了。我瞧着啊,你们两个的舌头最随性。”
“哪敢,哪敢!川红姐姐你饶了我吧。宠物院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等下小姐唤我了,就来。”孟越桃头如捣蒜,往身后退去。
她回头,没有瞧见孟川红的身影,便飞奔似地转了个方向,朝着东厢房走去。
这几日她都在解读、翻译书房的暗箱里的胜土兰国字符。当然,这些显然是副本,不知道是有意拆开还是原来得到的就是散碎的文字。
这些,孟越桃自然是没有好奇心去追溯,她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只是现在需要花的功夫比较多。
当然,她也好奇二公子那夜所说之事,是不是与世子的事情有所关联,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跟世子提及。
将房门反锁后,孟越桃拿起一支香,点燃,摇了摇灭掉火。她在香上绑着一个小铃铛,将香插在炉子里。
看着烟气冉冉,等着这支香烧尽,大概就到要去伺候小姐的时辰了。四下无声,她悄然移步到屏风后,取了钥匙,拿出暗盒里的字符碎片,认真地将它们摆放在桌面上。
“熊公子,请多吃些菜。不知是否合你的胃口,厨子只做了些家常菜。”孟籽参世子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夹菜倒酒水。
“多谢熊公子昨日帮舍妹解围,这杯敬熊公子。”二公子孟籽芩举起酒杯,眉眼含笑,面庞红润,几分酒意。
穿着青衣窄袖的熊白举起酒杯,杯子里加的酒并不多,面上浅浅一笑,道:“世子、公子客气了。我只是路过,举手之劳而已。”
踏上石桥,桥下的涓涓流水,不远处汇成一片湖,湖边种着的莲藕,荷叶层层叠着。清风袭来,绿荷叶翩翩翻起。湖里的鸭子成群结队,晃晃悠悠,时而摇着尾巴,好不暇意。
熊白的目光停留在湖中嬉戏觅食的鸭子,转身瞧着孟灼灼郡主,“听闻王家公子王诗安与郡主早年订下婚约。昨日登徒浪子之事,在我看来,王公子并非是郡主的良人。”
熊白此话一出,德府两位公子抬眸互视,眼眸里闪过明亮,不约而同的想法。两人沉默不言,继而又将目光瞥向自家妹妹。
这郡主本来就是急性子,听见熊白这样一说,瞧着这里又没有外人。索性往前一站,直了直身板,仰着头,“大哥、二哥,那我就说开了哈!这几日我一直忍着,可是要我忍下半辈子,估计真的不行。”
孟籽参抬眉轻笑,将面庞转向湖边的垂柳,一番好不悠闲自在,慢条斯理道:“那是谁小时候天天跟在王诗安屁股后面、闹着要跟人家玩来着?”
“是呐,还一口一个诗安哥哥!”二公子孟籽芩将手中的扇子一收,轻拍在另外一只手上,一脸甜腻的笑意。
“好,你们都取笑我!那,那还不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嘛。大了,定就不一样!”孟灼灼郡主被两位哥哥气得直跺脚,又脸红着不知如何更好地解释。
如不是因为爹爹看好这门亲事,照自己的性子,何时想着忍让王诗安来着。他那一套套的道理,就像在耳畔念经,还是自己听不进去的那种经。说什么,都好似女子的不对,小时候的王诗安可不是这样。
“好啦,好啦。熊公子还在这呢,妹妹莫使小孩子脾气。这都准备去乘风万里书院读书了,还不改下性子。”孟籽参世子说着,便领头往前走去。
后园子未逛完,熊白有事便提前告辞离去。德府两位公子知道这位是个兵器设想痴人,能放下手上的事,前来德府进膳,已经是难得。他现在急着回去,也是这痴人的性子使然,便派杨林志恭敬地将人送出了府。
假山旁的红瓦小亭,凉风习习,阵阵月季花香夹着细风里,空气中的香味萦绕着,让人舒心不少。
可孟灼灼郡主却没有这般闲情,她时不时翘盼着假山外的石板径。终于望见两位哥哥送走熊白后,带着仆人往回走。
郡主立即抬手摆了摆手,示意正摇着扇子的孟媚世停下手。她赶忙小跑了几步,到两位哥哥面前,挡住了去路。
“大哥、二哥,我刚才可不是说笑,我很认真,真得不能再真了!我要与王诗安解除婚约!”孟灼灼郡主努力做出气鼓鼓的样子。
见两位哥哥刚刚互相抬眼、无奈皱眉时,她突然转身,跑到假山上。
“灼灼,你婚约之事,我可没能说什么,还是要问大哥。”孟籽芩摇了摇扇子,爹不在府里的时候,也就大哥能镇住他这个妹妹了。
孟灼灼郡主双手叉着腰,往假山的边上轻探了探脚,“大哥,我就是想解除婚姻。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死了算了!哼!”
“哎!”一旁站的孟越桃轻喊了一声,往前一步,想着去拉回小姐。
石青伸出手,挡住了她。石青不言语地摇了摇头,示意孟越桃不用担忧。
也是,在场的世子、二公子、石青哪位不是武功在她之上的。眼瞧着他们都淡然自若,其他三位侍女也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安静地站一旁候着,这是见过这种场面,且,这场面根本就不用她们操心。看来自己还是少见多虑了,好吧,她便退了回去。
孟籽参皱了皱眉头,也学着妹妹侧伸半个身子,瞧了瞧湖水。无奈摇了摇头,假意为难了起来,转头看了看郡主。
“你确定是要跳这湖?可惜啊,水不深不说,跳下去,淹死是不可能的了,最多可能断条腿。或许,有可能磕碰到石头,破相而已……”
“是啊,是啊,这腿断了,大不了我陪灼灼待府里十天半个月。破相嘛,大不了留疤,难嫁出去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啊,这水不干净,最多也就是臭些,憋一口气好了。”二公子孟籽芩在一旁应和着,悠闲地扇着扇子。
“你,你们!我这可说的是真的!真跳!”
“算了妹妹,不要玩了,你就这脾气,见油就是火。都是我们把你宠坏了。我又不是不答应你说的退婚。”世子说着,走近郡主,将她拉下假山。微笑着哄道:“我跟籽芩都依你,可最后还是要爹点头才行。”
“真的?大哥,你真答应我解除婚姻?不儿戏?”
孟籽参世子咧嘴柔笑道:“我何时说笑?!”
“看来这里是没有我什么事咯。我先走了,工部还有事!”二公子一脸坏笑,他这妹妹就是随意耍耍小性子,谁叫这府里都宠着她呢。
“越桃。”孟籽参世子漠然的眸子,一脸平静,爽声喊侍女孟越桃上前。叮嘱道:“过两天灼灼就要入乘风万里书院读书,你就跟着小姐陪读。你进府最晚,需要多学些。”
“是。”
“入乘风万里书院需要置办的东西,你要帮小姐做好。”
“是。”孟越桃恭恭敬敬地低头搭话,一一记着。
看着孟籽参世子离去的身影,郡主踱步到亭子里。孟越桃倒了茶水,茶香四溢。瞧着小姐细品着茶,转而脸上洋溢的笑容。
她心里不由地笑了笑,小姐真是好,有一家人宠着。小姐去乘风万里书院读书,自己也沾着光。她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努力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