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词
书名: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作者:南山昱 本章字数:3391字 发布时间:2022-05-10

张环佩一听他要反悔,瞬间收了笑意 ,忙问:“郎君有什么要求?”





柳二郎此时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就,就让我搬过霍府,小住些日子。”




“你要来这里住?”




这次轮到张环佩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为何?”



“实不相瞒,我父母相继去后,府上常日只我一人,当的是孤寂无趣。我见娘子与诸位相处融洽和乐,心生艳羡,故而有了此念。”




“只郎君一人?不是还有一位兄长?”



“我虽有兄长,但他如今早已成家立业,前年又得了侄儿,哪有功夫陪伴于我?况且父亲去后,他便以常以长辈自居,整日对我不是训斥就是责骂,又日日逼着我娶妻成家。我在外浪迹久了,看不得那些循规蹈矩的贵家娘子,又受不得兄长的催迫,便带着冬子搬出来圣人新赐的府邸独居。”




柳冬子听到此话,也插了一句:“说起来各位可能不信,我们偌大的国公府上,近身侍候郎君的除了几个妈妈,连个小丫头都没,别的一应杂务,也不过是当年老国公在时的几个老仆,新招的一些看护的,也都是半大小子。”




张环佩奇道:“我讲的石头记里面的贾宝玉,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哥儿,房里侍候的丫头们可不得几十个,怎么柳郎君这般别致?”




柳二郎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什么来,又是柳冬子补充道:“娘子难道不知,丫头多了心思也多,我们郎君这般品貌家世,哪个不挖空心思贴上来?郎君不想平白惹些麻烦,索性一个也不招进来,就是求娘子为妾这事,也是破天荒头一回。至于娘子先前说的,府上日后姬妾成群那些,小的敢打包票,从前既然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柳二郎显然对冬子说的这些话很是满意,朝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张环佩之前听霍三郎讲起国公府的事,本来已经出乎意料,此时听了这些,更觉得刮目相看,但他要搬过来同住之事还是有些离谱,便道:“话虽如此说,郎君毕竟有国公的爵位在身,一举一动多少人看着,若搬过来与我们这些勾栏卖艺的同住,传出去岂不有失身份。





柳二郎却道:“娘子讲的书中曾说,'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再怎么高门显贵,转眼也不过是烟云罢了,所以还提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人生苦短,正该及时行乐才好。”





张环佩听他说了此话,倒对他又多了些不同的认知,便转头去问霍三郎:“这本是三郎的宅子,同意不同意的岂能我说了算?不如三郎拿个主意吧。”




众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转向了霍三郎。尤其是沈飞,眼见对张环佩有意的男子是一个比一个出色,如今国公府的都追上门来了,自己对比之下愈发如那秃尾巴山鸡一般上不得台面 ,当得是心里百味陈杂。





但是这是霍府,他做不得主。就算能做主,张环佩的心在哪儿,他也左右不了。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倒是霍三郎很是坦荡爽快,张口便道:“柳郎君若是不嫌鄙府简陋,随意挑个屋子就好。我也不收房租,只是一应用品短缺,需要郎君自己准备。”





柳二郎一听他这是同意了,激动的一拍案子,举起酒杯道:“以此杯多谢三郎。我先饮了。”





他痛饮了一杯,又道:“还要三郎允可,明日我找人将府内简单修缮整理一下,再添些用具。就权且当做租费了。另外冬子跟了我十几年,也得一起过来,还得带两位妈妈照顾起居,还望允准。”




霍三郎道:“郎君自便,只是郎君要住,简单修缮就好,莫要过于奢华,以免让人生出懒惰之念。”





柳二郎忙道:“不会不会,这个我还是懂得。另外,既然日后同住,就别再与我客气,各位直接称我二郎便可。”





一听他如此说,小春儿便笑了起来,对张环佩道:“娘子,如今我们这里倒是热闹,从前有个沈六郎,后面又来了一个霍三郎,如今又有一位柳二郎,二三六,不如娘子以后改叫张大郎,那就快能凑齐一二三四五六了。




张环佩笑道:“我可不叫大郎,我还没活够呢!”





众人忙问此话何意 ,她便简单讲了水浒传中潘金莲因与西门庆私通,把武大郎毒死的典故。





众人一听这又是一个好话本, 窜掇她以后接着说起此书。





张环佩却道:“此书多是打杀造 反之事,不适宜说讲,容易惹出事端。就是石头记也曾经是禁 书,不知道能说到哪一日呢,所以场子里以后要以新词为主。”





一听他提起新词,霍三郎便道:“将进酒那首我已谱好了曲子,以箫为奏,娘子和诸位可先听一听如何。”





说罢,他便取了洞箫,缓缓的吹奏起来。




箫声原本呜咽,他谱的此曲却多有洒脱激昂之意,然细听之下,却又有隐隐拂不去的失意悲凉。这当真是谱出了太白人生写照。





一曲奏罢,众人俱都击掌赞叹,张环佩便道:“三郎一曲尽得词中真意,如此便定了这个调子,且与我和了词再奏一次。”





霍三郎又重新吹奏起来,和着箫声,张环佩便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但她刚唱了几句,便觉得自己的音色虽有空灵但毕竟失于纤细,唱不出此中慷慨气概,便皱眉停了下来。





柳二郎正听得起劲,急道:“如此佳句,娘子怎么不唱下去了?”




平日里没有细究过柳二郎的音色,此时赶在这个当口,张环佩忽然发现他说话的声音竟然低沉又富有磁性,加上出身经历也独特,正该是一个绝佳的唱词苗子,可谓是天降福音。





张环佩眼睛一眨,心头已然有了打算,开口便叫他:“二郎,有件事和你商议一下。”





被她这一声二郎叫的差点酥软到骨子里,柳二郎忙道:“何事?娘子但说无妨。”





“二郎可唱过歌没有?”



柳二郎连忙把手摆的风中树叶一般:“没有没有,我哪里会唱那个!”


张环佩取来将进酒的原诗给他看了,又道:“二郎瞧瞧,这就是三郎方才吹奏的那首曲词,名为将进酒。”





柳二郎接过认真读了,不断的拍案叫绝,直道:“娘子哪里得来这般神作?!虽含人生苦短,岁月匆匆不待之伤,但却写出这般气势磅礴,肆意畅快,我敢说当今诗坛,无人能出其右,当真让人五体投地!”





张环佩便趁机劝道:“这首诗乃是我夜梦仙境,其中一位名唤太白的仙人所作。二郎既然读的如此透彻,这词正该是为二郎量身定做的,若二郎不唱,可就白负了我一番仙梦奇遇,白负了仙人这般好词,也白费了三郎谱的好曲了。”





柳二郎此时已有些松动,张环佩便示意霍三郎从头再奏,她又和着曲调缓缓唱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刚唱到此处,柳二郎便忍不住跟随着吟唱了起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他的音色低沉却不失清朗,一洗箫声淡淡的伤怀,只留狂放旷达潇洒之意态,颇有当日魏晋贤士之风范,当真让人沉醉不已。




唱到痛快处,他又取了长剑 往庭中一舞,但见剑如云虹,身如游龙,口中却犹然和着箫声唱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曲唱罢,他缓缓收剑,长身玉立,背影意气风发却隐有萧瑟之意,正和了霍三郎的曲子。




张环佩不由暗暗叹道:这当真是天降的长安好歌手,连影子都透着高级。我 日后的发财之路,怕都要指着他了。



众人一时拍红了手掌,张环佩也将平生所知夸赞词汇都搬了出来,只道他与霍三郎技艺通神,是天造地设的好搭档。




柳二郎被夸的胀红了脸,但面上难掩欢悦之色。



张环佩趁机鼓动道:“二郎若能在二十日上台唱上此曲,定能轰动长安。”



霍三郎与他此番配合极契,也

跟着劝道:“二郎有这般好音色,若是荒废,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回连柳冬子也跟着掺合进来:“小的真没想到,郎君还有这般能耐,这一回听得小的心都要飞起来了。郎君生的这般容貌,这般身世,再加上这一副好嗓音,小的敢打包票,别说长安的各位小娘子要为郎君神魂颠倒,就是八十的老妇,也要为郎君倾倒。”




小春儿见大伙儿都夸,也不甘落后:“奴以前听娘子说了一个词,叫做偶像,以后柳郎君就是奴的偶像了!”





张环佩忙应和:“对对对,偶像!我宣布,以后二郎三郎都是我的偶像了!”




柳二郎正被夸的面色通红,手脚都没处放,此时一听张环佩说要将他视为偶像,忙问:“何为偶像?”




“偶像就是榜样,在某方面很厉害很出色很让人佩服的人!”



柳二郎一听这个解释,拒绝上台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立刻就垮了。




能让喜欢的女子认为厉害,出色,佩服,那岂能错过?



他立即道:“那便勉强一试吧。只是若砸了场子,娘子可别怨我。”


张环佩一听他应了此事,欢喜不已,忙举杯道:“来,我先敬未来的大明星一杯,他日二郎火爆长安,可要记得我这个伯乐。”




众人虽不甚懂得何为大明星,却也知道跟着就对了,俱都举杯:“敬大明星。”


一时众人共饮,言笑晏晏,气氛甚是融洽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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