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八集
吕芳在一旁听着道长跟严嵩、徐阶尬聊了半天青词,心里也有几分焦急,眼瞅着本方ADC道长,被对方打野徐阶给控制住了,作为辅助的吕公公自然要上前解围,顺势接过了道长的话头,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阴阳怪气地答道,“主子这是难为奴婢了,奴婢读的那点儿书,哪能品评两位大学士的文章”。吕芳也不客气,刻意强调了“两位大学士”这几个字,分明是告诫严嵩、徐阶这俩老哥,君是君、臣是臣,还请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道长只是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了不代表你们就能蹬鼻子上脸了。吕公公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张嘴就要品评两位大学士的文章,道长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也没叫你写,你只管说好在哪嘛”。
吕芳略一思忖,用余光瞟了瞟一旁的严嵩,斟酌着说道,“奴婢以为,徐阁老这两句道出了万岁爷的无奈”,徐阶在道长面前兜了半天的圈子,不光是严嵩,就连吕芳也看不下去了,借着徐阁老自己的两句词,直接把话给挑明了,道长之所以无奈,主要是因为遇到了一件烦心事,《国语》有云: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我们敬爱的道长竟如此的忧愁、无奈,而我们这些当臣子、奴婢的,连为他老人家排忧解难都做不到,还特么配做个人嘛。道长收起了满脸的假笑,深有同感地望着吕芳,明知故问道,“怎么是无奈”,吕公公一本正经却又异常真挚地说道,“主子本是仙班里的神仙,奉了上天之命降到凡间来做万民之主,谁不愿意做神仙,却愿意下凡间来给万民为仆,这岂不是无奈?”
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点到为止即可,能不能体味出其中真意,就全靠个人悟性了。道长呢,无奈是真的无奈,当然不是因为飞元真君下凡给百姓做公仆这种荒诞至极的神话故事,至于要不要为道长分忧,徐阁老你也该拿个态度出来了吧。吕公公这一记助攻犹如神来之笔,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不但讲出了道长的心里话,神话小故事编的也是有模有样,这就叫于无声处听惊雷。道长开怀一笑,不禁由衷地赞叹道,“好奴婢!你的这几句评语连同严阁老、徐阁老的青词,可以称作鼎足而三了!不过三鼎甲也得分出个状元、榜眼、探花,今天的青词徐阶是状元,严嵩是榜眼,吕芳就凑个数当个探花吧。严阁老,你觉得朕公正与否?”吕公公毕竟只是辅助,正经输出还是得靠道长自己,吕芳轻飘飘一句话,就跟两位大学士的青词同列三鼎甲了,这充分说明,人家道长根本就不care你这狗屁倒灶的青词,到底写的咋样,这老人贴不贴心、识不识相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徐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可就真成“老而不死是为贼”了。
道长画龙点睛的一笔,便是硬点了徐阶做状元这一手,试问一句,跟严嵩、吕芳的态度相比,徐阶何德何能去做这个状元呢,只因为写了几页破青词嘛,既然被道长架在了状元这个位置上,徐阁老你总得拿出点态度来吧,大家可都眼巴巴地盯着你呢。公正不公正,大家心里都有数,迎着道长征询的目光,严嵩站起身,满脸诚恳地朗声说道,“臣心悦诚服,心悦诚服”,道长是ADC,吕芳是辅助,严嵩是上单,这三位统一了口径、达成了共识,一起组团来野区草丛,去蹲还在打野绕圈圈的徐阶,道长是君、徐阶是臣,而且还是三对一,徐阁老这边的压力可想而知。自从吕芳上场发言开始,徐阶便已经绷紧了神经,在心中飞速地盘算着对策,这会儿道长跟严嵩又相继发了言,徐阁老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耗下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圣上,臣这两句话还有另外一番解释,要向圣上呈奏”。
千呼万唤屎出来,只希望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道长心中感慨了一句,随即目光炯炯地望向徐阶,挥了挥手大度地说,“好啊,你尽管直说”,在道长面前,徐阁老你可千万不要拘束阿,关于浙江的案子,你有什么徇私枉法、从轻发落、网开一面、法外开恩之类的过分要求,尽管直说,道长一定给你做主,状元公,下面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圣上上膺天命,数十年恭行俭约为的都是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却有一班辜恩负义的贪吏上侵国帑、下掠民财,如浙江贪墨一案者!这些人倘若不严加惩治,实有负圣上肩负之天命,爱民之仁德”,徐阶侃侃而谈过后立刻跪倒在地,旁边的严嵩见状,也若有所思地跪了下去。“四季常服不过八套”那是道长自己说的,“数十年恭行俭约”则是徐阶说的,这会儿再仔细品品道长那句,“徐阁老可是从不说违心话的人”,就愈发地有味道了,能做到阁老这个位置的人,良心早就被狗吃光了,心都没有了,又谈何违心呢,道长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别看徐阶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大段,真正有用的也只有那一句,“如浙江贪墨一案者”,这就是徐阁老的表态,浙江只有贪墨“一”案,根本不存在什么毁堤淹田与通倭案,自然也就无需另立新案了。经济问题嘛,当然要严加惩治,反正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也没剩几尺净土了,随便杀几个上侵国帑、下掠民财的贪官污吏,摆个姿态、做做样子,给朝廷与百姓一个交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徐阁老这番表态果然对得起“青词状元”这个封号,道长虽然心中欢喜,但毕竟话题已经从单纯的文学讨论,上升到了重大的经济案件,随即换上一副肃穆庄严的表情,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方才笃定地说,“‘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这首国风流传到今也两千多年了。老鼠年年打,年年打不尽,贪官朝朝杀,朝朝有贪官。徐阁老,朕交给你一把快刀,你也杀不了许多,该杀的朕还是要去杀”。老鼠打不尽,贪官杀不完,真要按照涉案金额去定罪,沈一石的家产,宫里分走了一半,道长该不该杀;严嵩、吕芳、严世蕃每年都分二两茶叶,这几位该不该杀;徐阁老虽然没有分过茶叶,但徐家坐拥几十万亩良田,这算得上是巨额资产来源不明了吧,那徐阶你自己又该不该杀。高翰文对芸娘说,“该说的尽管说吧”,道长对徐阶说,“该杀的朕还是要去杀”,陈洪半夜去找芸娘,想听的就是那些不该说的;道长一大早便把俩位阁老召进宫,云山雾罩地聊了半天青词,还点了徐阶做状元,想护的全是那些不该杀的人,该说的尽管说,该杀的可劲儿杀,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几多无奈,谈何容易!
徐阁老的表态总算是过关了,按流程也该进入下一环节了,“吕芳,今天是什么日子”,道长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回主子,今儿是中元节,敬天拜醮的日子”,吕公公心领神会地答道,道长借着吕芳的台阶,想当然地说道,“那今天就不谈杀人的事情,立刻设坛,将两位阁老替朕写的青词,向上天拜表”。杀人的事情昨天晚上就传过旨意了,道长今天要做两件事,其一是探探俩位阁老的态度,其二是一把火烧了海老爷的奏疏,彻底绝了清流那帮老阴哔的念想。神坛早就设好了,道长飘逸地走上了八卦台,严嵩、徐阶陪侍在两侧各自摘掉乌纱帽,三个人依次跪了下来,吕芳先是把最大的一顶香叶冠双手递给了道长,又帮俩位阁老戴上了香叶冠,最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自己也跪了下去。道长拿起了那两份青词,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一张,便将那青词在烛火上点燃,随手在空中晃了晃,定睛看看那团火焰,又提鼻闻闻那几缕香火气,这才郑重地把青词投进了火盆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道长把两份青词逐页烧完,这才对着神坛虔诚地拜了下去,其余三人也跟着拜了下去,敬天拜醮完毕,道长重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吕芳,将浙江奏报的两份奏疏拿来”,吕公公答了声“是”,从地上爬起来取过两份奏疏,双手递给了道长。道长目不斜视地一手捏着一份奏疏,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这里有两份奏疏,都是奏报浙江贪墨一案的供词,一份是赵贞吉、谭纶署名呈递的,这份朕半个月前就看过了,你们也都看过。另一份是朕的那个儿子举荐的海瑞呈递的,昨夜送到宫里,朕没有开封,没有看。吕芳,将海瑞的急递让严阁老、徐阁老看看封口”,说罢便把海老爷那封奏疏递回给了吕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