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至此,大战将起,怕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上天似有所感,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似乎想要卷走这场战乱。
可叹人力有穷时,苍天又何尝不是。在战争的巨轮碾压下,天又能怎样?只得观望,只得垂怜。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仅是乡亲们,便是众守卫也不知所措。黄巾一党自张角起义开始,连战连胜,便是当今灵帝也颇为头疼,更何论这些耕田百姓。
且不说涿县里并无正规军士,就算是有,又能有多少?此次黄巾贼声势浩大,集结了五万将士,岂是涿县守卫可以抵御。
涿县之人也曾听闻黄巾贼的斑斑劣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今次前来,众人均面色惶恐,纷纷逃窜。
“呔,尔等身为涿县人,岂能弃家园而不顾!纵是逃跑,又能逃往何处?黄巾贼又如何,与俺一道冲杀出去,纵使不敌,也莫不要丢了咱们涿县的脸面!”
也不知是震于张飞的威慑,还是真的心存保卫家园之意,原本慌乱的众人停下脚步,纷纷看向张飞。
此时,一旁的刘备撂下肩上扁担,托于手中,激昂道:“说得对!大丈夫何惧一死,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群贼寇毁了我们的家!”
众乡亲与县城守卫们闻言,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原本慌乱的神色逐渐被凝重代替,异口同声道:“但听张爷号令!”
“好!既然如此,俺也不推辞!尔等先将老幼妇孺安置于地窖中,随后抄起家伙,随俺一起厮杀出去!”
众人纷纷听从张飞吩咐行事,而张飞瞪着一对环眼,仿佛可以透过紧闭的城门,看到城外黄巾贼狰狞面孔一般,那张黑脸顿时杀气腾腾!
看着眼前的一幕,饶是王智也深感触动,体内仿佛有一道灵魂在怒吼,仿佛想要冲破囚禁的枷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虽说涿县百姓众志成城,但是对方人马众多,若这般硬拼,也只是徒增伤亡。
王智不愿见到那番场景,急中生智,拦下正欲带领乡亲们冲杀向外的张飞,沉声道:“诶,翼德老弟,等等,现在不能这么冲动!”
“嗯?”张飞闻言止步,挑眉道:“云长兄莫不是怕了?哈哈哈,也罢,汝也并非涿县人士,可安于此处,待俺破了那群贼寇,再与汝把酒畅谈!”
张飞平生本就不喜胆小怕事之徒,若不是与王智惺惺相惜,早就一拳抡了过去。不过既然相识一场,他也不便在此时扫了王智颜面。至于此战不论成败,张飞也决计日后不再与其结交。
“翼德老弟你这是什么话?你看我像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张飞的言外之意,王智自然听得清楚,说实话,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哪真的打过仗,心里说不怕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论打架他可能不行,但谁说打仗非得靠打架?难道就不能靠脑子?
“既不是,那与俺一起厮杀便是!”
王智闻言摇头苦笑,心想这黑货还真的只知道打打杀杀啊!虽如此,但其也不乏侠义之心。
“翼德老弟,你可曾想过,对方人多势众,单凭我们这些人,你觉得有胜算?这不是去送死吗?”
张飞听之大笑道:“哈哈哈,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生死!”
不理会王智,张飞随手提起一把板斧,打算出城迎敌。在他看来,王智就是怕死,所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想保存颜面罢了。
就在此时,刘备眼前一亮,拦下了张飞,劝解道:“这位壮士言之有理,何不听其一言!我观其并非贪生之徒,定有良计!”
张飞本欲怒喝刘备,但见其先前所作所为也算是仗义之举,不似宵小之辈,便就作罢,看向王智,皱眉问其可有计策。心中却想着若王智徒有其表,比将其斩杀于前,以震士气。
王智虽不知张飞心中所想,但见其面色不善,想必也知张飞此时对他颇有成见,不过他也不在意,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长髯,缓缓说道:“翼德老弟,你那么慌干什么,我有一条计策,不仅可保百姓无恙,还可退去这批黄巾贼党!”
刘备闻言一拜,抱拳道:“还请壮士明言,若有需刘备之处,敬请吩咐!”
王智深深看了刘备一眼,便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话毕,众人皆为沉默。张飞怒喝道:“这算哪门子鸟计策,还不如杀出去!”
倒是刘备思索片刻,沉声道:“我也曾研读兵法,虽无此计,不过也不失为一条奇策,倒可一试!”
见此情形,王智暗叹,这黑货果真是个莽撞人,不过对于刘备,虽心中仍旧不喜,但却也略有改观。
眼看张飞还是满脑子想着厮杀,王智苦笑劝道:“与其这样白白送死,干啥不试一试呢?万一能成呢?”
还没等张飞回话,王智一拍胸脯,大放豪言:“咱哥俩虽然认识的还不是很久,却也惺惺相惜,老子今个儿就把话放在这儿,如果这条计策不成,老子不要这条命,也一定和翼德老弟战死沙场!”
也不知道王智说这番话心不心虚,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摆出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不过这也不能怪王智,没办法,要是张飞对他有成见,那怎么能完成桃园三结义的任务?这时候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充好汉了。
“好!如此,俺便听从云长兄之计!哈哈哈!”张飞哪知道王智的想法,他以为王智并非怕死,心情顿时开朗,瞪着环眼大笑,显露些许憨态,颇为可爱。
“不过若想成事,还需几样东西!”王智沉声道:“两把古琴,一张曲谱,一个会弹琴的人!”
张飞闻言,速交代乡亲们寻得两把古琴递于王智,不过涿县众人,多为耕田贩卖之徒,连温饱都成问题,哪有闲情雅致操弄琴瑟,更遑论有什么曲谱。这下琴倒是有了,不过这弹琴之人和曲谱……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备从人群中走出,正声道:“某下不才,倒识得几分音律,若壮士觉得可行,某可一试。至于曲谱,备游学之时,结交盛广,于偶然之际,得一隐士曲谱,名曰《卧龙吟》,与壮士所言曲谱也有些符合!”
“卧槽?”
王智闻之大惊,心道:“卧龙吟正是我想要的曲谱,这是诸葛匹夫所编,大耳贼莫非什么时候见过他?不应该是在三顾茅庐的时候才相见吗?”
王智心中有所疑惑,不过此刻并非细究之时,下意识的比了个OK的手势,点头道:“欧街比克,既然都说好了,那就按计划行事!”
“云长兄,你说的欧什么克是什么意思?俺怎么从没听过?”不仅是张飞,就连刘备也听不懂,一起面面相觑的看着王智。
两人的举动让王智愣了一下,不过随后灵机一动,打着哈哈道:“哦,这只是我老家的方言而已,意思就是没问题,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照我说的办就行了!”
“欧街比克!”张飞和刘备异口同声道,顺便也学王智比了个OK的手势,看得王智哭笑不得。
一切就绪,王智与刘备登上城墙。而张飞与众人则立于城门附近,随时等待王智一声令下,打开城门。
城墙上,王智坐于案前,刘备点燃香炉,摆好古琴后,背靠王智,伏地而坐。这时他方才知晓为何需两把古琴,原来王智并不会弹奏。虽觉委屈,但刘备想到如果这样可以让城中百姓免于灾乱,这又何妨。
“轰轰轰!”
居高远望,便可看到进军的黄巾贼,战鼓如雷,怒吼震天,若是胆小之人,恐早已被吓得失禁。
王智哪成见过这般阵仗,心头掠过一丝惊恐,额头冒出微微细汗,不过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风轻云淡,不惧一切。
不消片刻,黄巾压城。为首将领乃一莽汉,见城楼之上坐有一人,哈哈大笑:“我乃黄巾大将程远志,无名小儿,速开城门,留你一条小命,若不从,待我破城,必将你悬于城门,鞭尸示众!”
王智莞尔一笑,轻声道:“一曲高山流水,还请诸位静听!”
话声落下,后方刘备便闭门凝神,弹奏卧龙吟。与此同时,城门大开,二十余名百姓从容走出,低头洒扫,傍若无人。
程远志见状,也不知对方何意,也顾不得许多,反正城门已开,进城便可,便大吼道:“全军进城!”
见此情形,王智大惊,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心中大吼道:“诸葛匹夫,你诓我!不是说空城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吗?难道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王智虽知空城计,但奈何其并非诸葛孔明,而那程远志更不是司马仲达,只是一莽夫而已,哪懂什么音律,又怎能领悟卧龙吟中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