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飞时隔十天再次出现在博剋堂大门口时，新招聘来的茶艺师小菊正在泡茶，黄医生边喝茶边低头看着手机。韩东亮端一本正经地在发表点评，小女孩一脸认真地频频点头。韩东亮总能在一切场合，在一切非专业领域，表现得比专业人士还专业，比如聊F1方程式，侃世界杯，评价欧冠、意甲、西甲、德甲，点评各类美食，讨论日餐烹饪方法，论证咖啡文化……他就有这个本事，一通神侃能把做这个行当的人都当场唬住。
潘宇叫了一声凌哥，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门口的凌墨飞，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他面无表情走进来，大咧咧朝椅子上一座，先看向潘宇，“你小子不错啊，一次骚扰电话都没打给我，最近的生意是什么情况？”
潘宇也不答话，将一张报表递过来。
凌墨飞快速看完，不易觉察地点点头，递回给他。扭过头看着黄医生和韩东亮，“请二位上楼，听我汇报工作。”
阳光满满洒在三楼的每个角落，从落地窗看出去是清澈粼粼的湖面，几只小船在湖面上漾着，初冬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宛若仙境。
一壶黄澄透亮的茶已经泡好，凌墨飞分别给他俩面前的茶盏斟满，自己端起茶盏一口饮尽，美美地咂咂嘴，再次将沸水注入紫砂壶，又冲出一泡茶汤。
“我成功地侵入了白淳的电脑。”这没头没脑的开场白让黄医生和韩东亮一愣。二人对望一眼，随后一起看着他，谁都不说话。
凌墨飞叹了口气，“网络技术是一项划时代的革命，不但彻底颠覆农耕文明的序列，彻底颠覆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地区与地区之间的连接，国与国之间的连接，还将世界变成一个大村落。表面上看起来，现代人更独立更自由更洒脱了，其实，他们被一个叫做“大数据”的魔鬼牢牢掌控了，隔着一个小小的电脑屏幕，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的经济往来，人情社交，癖好偏爱，都被悉数掌握。你自以为私密的电脑，自以为从不离身的手机，里面的文档、资料、图片、视频，只需一个黑客，就可以被轻易获悉。”
“你失踪十天，去当黑客了？”终于还是韩东亮沉不住气。
凌墨飞点了点头，又给他俩斟满茶。“虽然白淳的电脑设置了高级别的防火墙，但凌某人还是成功侵入了他的世界。”
“这就是你逼迫黄医生给你注射河鲀毒素的动机……”韩东亮一字一句说。
“当我的现实技能无能为力的时候，只好借助于潜能，黄医生用实验证明我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
凌墨飞永远不会告诉他俩，自己所谓的潜能，其实来自那八年的魔鬼训练。
八年严苛而残酷的千锤百炼，他获得的是不可思议的肢体防御能力，超于常人的体能状态，黑客级别的网络攻击技法，电光火石的集中思辨能力。
还有太多不知道的细节，比如他们如何通过梦境来达到控制自己大脑的目的。相比电影《盗梦空间》中充满绅士风度的意识改造手段，MK UlTRA的做法相对野蛮——他们同样会让你做梦，但同时还会通过药剂、环境、微生物等媒介进行定向刺激实验，通过定制梦境来激发人体机能的潜力，甚至可以修改或者创造记忆。还使用了一个名为“美杜莎”的梦境控制器，通过探针来改造皮层，灌输绝对的意志。
当他决意要退出MK UlTRA组织时，他们再次通过药剂、微生物、梦境等媒介，抹除和修改了他的记忆。
十天前。
他恳求黄医生在最最严格和完善的医疗保障环境下，给他注射小剂量河鲀毒素。
因为夏若兰的一道“星点东方鲀”，居然将那段被抹去的记忆瞬间激活，那八年的零星片段也在脑海中若隐若现。虽然恢复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凌墨飞却坚信可以一点一点扩大记忆的体积。
他凝神屏气，心无旁笃，将全部意念力都集中在网络攻击技能上，在黄医生的密切监护下接受了注射，躺在抢救室床上进入休眠状态。
12小时后，他安然无恙地醒来。黄医生站在面前仔细观察着他，仿佛在那段不知多久的时间里一直在看着他。
凌墨飞不知道这一觉睡了12小时，他像是被猛然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意识当中，然后又猛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意识里。从昏睡中苏醒之后，他对自己的大脑极有感觉，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却轻飘飘的，仿佛躺在一个充满阳光的笼子里，彻底放松地在空气中漂浮，留在意识里的是现实里从未感受过的无与伦比的自由。他默默对自己说：毒素果然激活了那个危险的秘密。
他无法对任何人进行描述，大脑在刚刚经历的十二个小时里如何疯狂驰骋，如何地一发不可收。
他迅速收拾物品出院，迅速回到家，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把自己关了起来。
十天的与世隔绝，他白天睡觉，晚上守在两部电脑和一堆器材前。在书桌台灯的圆晕之外，房间内的黑暗和外而的夜色紧紧交融。书桌以及上面堆放的东西，仿佛一叶小舟在半空中飘荡，把他禁锢在一块无人打扰的地方。时空如此旷寂，思想可以随意来去，可以四处荡漾。他并不是被莫名的力量盲目地拉进一片未知之中，他体验到的是最美好的一种存在感：那些被遗忘的、八年魔鬼训练成就的技能，又重新回来了。
当他终于从电脑边站起身时，发现身体的感觉如同在矿井里干了漫长一年的累活儿，手脚瘫软，纯棉运动衫被汗水浸得软聋聋的，满脸长满了胡子，眼眶深陷。他的脑子和心里都空空如也，除了两者残留的唯一感觉：庆祝他要求自己所取得的最大胜利——成功侵入了白淳的电脑。
这里记载着白淳的另外一个世界，他看得无比仔细，没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结果看到了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人。
在凌墨飞心目中，白淳的形象非常可憎，但又有抵挡不住的诱惑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于连，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钻营者，但与此同时又气质舒朗，光彩夺目，情意绵绵。他高大英俊，情趣高雅，智商情商皆高于常人，上下通达左右逢源；同时，又是一个欲壑难填的贪官，心狠手辣的凶手。
在浏览过电脑后，白淳，是一个他想重新评估的人。
五年前，反腐风声鹤唳，网络实名制监管日益严苛，他的博客、论坛都从那时起停止了更新。
这部电脑里，有他的工作笔记和会议纪要，他的发言稿，他的收藏夹，他建立的各种文档，他经常浏览的网页，他的邮箱，他注册过的社交网站等等。最意外的是，他居然保存着从大学到工作以来写过的，海量的诗歌和散文，文艺青年的梦始终没褪色。
他心思缜密，又多少带点强迫症，因为对文字那种近乎偏执的热爱，事无巨细都喜欢记录下来。最近的一则备忘录：
礼拜一，二大伯外甥女到学校报到，安排人接。总部李处长抵昆，安排晚餐。
礼拜二，秦书记参会，发言必须先谈三号议题！！在发言结尾还要再次强调。
礼拜三，赵总生日，安排送礼。为鹏鹏联系实习单位。
礼拜四，到财政厅开会；为孙安排体检；探望王。
礼拜五，例会快结束时提议杨的任命，王副来不及反对。约孙晚餐。
礼拜六，游泳，约赵打牌。
礼拜日，游泳，起草经济分析报告。
假如能够与依儿进行对话，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凌墨飞第一句肯定是问：你真正了解白淳吗？
当你初初认识一个人时，会从他的相貌、言行渐渐深入他的内心，然后用语言给以归纳：英俊、潇洒、真诚、慷慨、无私……可是，所有这些都是他与其他人分有的共性，属于他独有的那种真相，你能直观却永远无法表述，但这并不妨碍你与他继续交往下去，继续探寻真相。正是这种探寻的渴望奠定了友谊或爱情的基础。人们认识一个朋友或爱人，常常到死都不能完全真正了解他，反倒是当人们自以为完全真正了解了对方的时候，友谊和爱情便中止了。
一棵苍郁繁茂的大树，长成之前经历过多少挫折、扭曲和死去活来，很少有人知晓。
依儿见到的、爱上的白淳，是已经拨开迷雾，走出泥沼，脱胎换骨，凤凰涅槃之后的白淳，是粉饰过的白淳。他已经让所有人忘记了他的寒苦出身，他的奋斗血泪史，他煞费心机的进阶手段。他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呈现给依儿的，是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爱好广泛，情趣高雅，用情至深。
文字是带着密码的，一个人在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时候，会流露甚至泄露潜意识里很多东西，也会将自己的出身、学识、品位、价值观带将出来。
他出生于寒苦山区，毕业后通过王妍君父亲的关系留在省城，进入博亚航空集团。白淳业务能力很强，大学时期就是学霸，工作后始终没中断过学习，电脑里存着他在各种专业进修班、财务研习班的结业照，属于典型的业务干部。二十年卧薪尝胆的个人奋斗，他一步步获得升迁，从主任科员到科长，到财务总监，最终坐上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宝座，收入、平台、品位、格调，完全摆脱了农民子弟的痕迹，成功跻身于上流阶层。
在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之余，他非常用心地经营人际关系网。在他的备忘录里，记录着各级领导的生日，包括他们家属、孩子的生日和家庭重要纪念日，当年他靠这些关系网向上攀爬，如今靠这关系网维持平衡。刚刚有举报信，关系网中就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告知了他；民航系统财务大检查的消息，中央巡视组要来的日期，他也提前得知了。即便徐亚杰不愿意配合他修改账目、做假账，白淳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也可以独自完成。王妍君不是说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么？在徐亚杰死后，白淳先是销毁了徐亚杰电脑里所有资料，然后自己一手完成了所有账目的篡改、补充、新做。之后，顺利通过了审计署和巡视组审的审查。
白淳有强烈的家乡情结，对出生地念念不忘，对老乡充满感情，每逢春节都安排人送很多年货下去，亲戚邻里家有红白喜事一定寄钱回去。但凡有家乡人来昆明，一律是他安排食宿。他有很大一部分时间、精力和钱财，都用于年复一年替家乡人的各种安排上，比如就医、上学、就业、做小本生意等。这些琐事，他都用诗的形式记录下来，非常享受，非常有成就感。
曾经嫌弃甚至鄙视过他的岳父一家，在他蒸蒸日上这些年，家道中落一年不如一年。生意上的事、仕途上的事、人情往来的事，大姨子、小姨子、小舅子开始频繁来求助于他，央求他帮打通关系。他没有记恨这家人的过往，对他们慷慨相助，鼎力扶持。这些事都记录在了他的诗歌里。
白淳母亲在生最小那个妹妹时难产去世，父亲一怒之下把妹妹送了人，这在白淳心底留下深重的阴影，很多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每次母亲忌日写诗怀念时，都提及这个妹妹。五年前，他费劲周折终于找到了这个妹妹，替她的孩子在昆明安排了工作，又费劲周折让父亲与妹妹言和，这才了却一桩心病，写诗抒发了无比释然的心境。
白淳喜欢热闹，热衷于在博亚航空集团营造大家庭氛围，他就是那个家长。他电脑里有个备忘录专门记录着下级骨干的生日，会准时安排蛋糕店送去生日蛋糕。逢年过节他组织大家郊游，聚餐，搞游园活动，还组织大家去看新电影，看画展。难怪朱一静说他在博亚航空口碑极好，如鱼得水，不论领导还是群众都对他交口称赞，大家都千方百计想博取这位前途无量的上司的青睐。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呢？
电脑里存有白淳很多的工作照，旅游照，他的确长着一张迷人的明星脸，身材颀长，瘦劲有型，有一头浓密而微微带卷的头发，浓眉宽额，眼睛细长，笑起来嘴角翘起个很迷人的弧度。他喜欢摄影，会弹吉他，拉二胡，吹口琴，每年的职工联欢晚会都登台表演。
他早期的诗歌很灰色低沉，近十年来的诗歌风格大变，吟诵春花秋月，陶醉山河美景，看得出对现状是非常得意的：事业有成，仕途光明，家庭和睦，儿子成器，人际关系良好。但他的诗歌中，总不经意流露着一份失落的情愫，那是情感世界的缺失，精神诉求的落空。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和知音，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大学时期写的诗，工作以后写的诗，都没有爱情的影子。爱情一直缺席，他渴望刻骨铭心的爱情。
前半生都致力于事业打拼，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满足精神境界的诉求。
恰在这时，罗曼尼论坛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这是一个崭新而刺激的新世界，他用“雨如烟”的网名，活跃在论坛上，每日发帖、浏览、点评，乐此不疲。他把经营社交关系的手法如法炮制到这里，为论坛提供赞助，给坛主赠送礼物，这些事只需动用他手中一点点特权就可以办到。很快，他成为了论坛版主，成为论坛的红人，拥有了另外一种话语权，圈粉无数。
初涉仕途时，他为直言不讳，坚持原则，公正廉洁而付出过惨重代价。二十多年的体制生涯里，他被打磨得小心谨慎，三缄其口，察言观色，工于心计，步步为营，除了工作拼命之外，他耗重金花血本经营关系，才抵达了现在的高位。网络这片亦真亦假的天地，忽然释放了他压抑太久的人性。在这里，他可以嬉笑怒骂，可以指点江山，可以装疯卖傻，可以同千百名粉丝互动，这样的体验给予他无比自由、无比宽敞的空间享受。网络这片虚拟的世界，以某种特有的方式，将之前二十年的苦行僧缺憾弥补了回来。
论坛的氛围令他如痴如醉，乐此不疲，工作之余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在这里。五年前的历史记录，显示白淳每天有四五个小时泡在罗曼尼论坛上。
依儿作为罗曼尼论坛的资深版主，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她写的那些文章令他欣赏不已，崇拜不已，每个帖他都评论且转发，还下载到电脑里收藏。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女性，他是真心仰慕她，由衷欣赏她。见到有攻击她的言论立刻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论坛在上海开红酒品鉴会时，恰逢博亚航空集团召开经济工作会议。为了能见到依儿，他不顾一切订了联程机票，下午飞沪次日一早返昆。那天晚上依儿崴了脚，他彻夜在医院陪伴，凌晨送依儿回家后直奔机场，赶回昆明参加经济工作会议。
遇见依儿是他生命历程的新纪元，是上天为他干涸已久的爱情荒野洒下的如贻甘露。他的世界霎时打开了一扇窗，他是千真万确动了真心，也是千真万确堕入了爱河。他如痴如醉沉湎在爱情里，胸中澎湃着赴汤蹈火的激情。他假借出差之名频繁地千里幽会，他买了房，筑了爱巢，梦寐以求与依儿相伴终生，认真打算退休后与这个女人共度余生。
聪慧的心灵是有感知力的，以依儿的学识和心性，若未能感受到白淳的倾心真爱，是不可能相信他关于婚姻已实际死亡的表白，不可能爱上这个已婚之人，更不可能相信他的海誓山盟。
那个时候的白淳，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爱得太过轰轰烈烈，爱得太过张扬无忌，开始有风言风语在传播，被有心之人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写在举报信里。在得知有举报信时，他同时知晓中央巡视组即将到来，来势凶猛不同以往。
当年为了能够步步升迁他花费了重金血本，在担任财务总监期间他就开始做手脚捞金，做到副董事长兼总经理位置后他并不清廉。如今这样级别的廉政风暴对于心中有鬼的他，宛若灭顶之灾。爱情的火焰霎时被恐惧浇灭，他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敢心存任何一丝侥幸。要想平安度过这一劫，必须痛下杀手了结干净。
白淳对诗歌的热爱从大学时代一直沿袭至今，始终没中断过写诗，身边发生的各种琐事，心里萌发的任何感慨，他的理想、奋斗和对未来的憧憬，他对家乡的关注，对儿子的爱，都源源不断用诗歌记录下来。
以他的浪漫多情，热恋期间一定诞生过很多诗歌美文。但遍寻所有，都没有发现与依儿有关的只言片语。
只有一种解释：他删除了。
殚精竭虑设计那个“一见钟情”的圈套，又灭绝人性做掉胎儿，为的就是消灭一切痕迹与证据。心思缜密的他怎么可能冒险在电脑里存留诗稿。
在白淳的电脑世界里遨游得越久，凌墨飞越对这个男人愈发熟悉起来。以他的浪漫的心性，以他追求完美的性格，不会把某些东西删除得一干二净。
果然，在一个塞满工作档案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三首诗。
《虚无》
虚无的梦境早已分离
如茵的芳菲已然破碎
打碎迤逦的秋心
这叆叇的天啊
如何聆听泠泠的衷情
《一览无余》
真理似乎懈怠无疑
缠绵早已喧嚣难抑
脑里骚动难免的蛔虫囚禁了言语
因为是你
所到之处一览无遗
《没有你的世界》
雕刻时光的，终也被时光带走
剩下一具空壳游荡在灯红酒绿的码头
滴血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愿一切都是幻影
我不是迷途，我只是孤独
这样的孤独，在一亿光年以外
请告诉天边的你，我乘白鹤去了
你我相遇的雨季并未虚度
记忆中的花朵，是你遗留的话语
在没有你的世界，继续爱你
这些诗的创作时间，恰是抛弃依儿的那段日子。
那是一段他生命最最黑暗的岁月，灵魂被孤独撕咬，被罪恶感审判，也被往昔的爱情回忆所折磨。他无比深爱的灵魂伴侣，他憧憬向往的与子偕老，被无情的现实彻底碾碎。对前程与仕途的贪恋，让他最终必须回到孤独无情。
有几个文件夹，是他专门用来收集博客和论坛文章的，所有他认为精彩的、有价值的文章，都被下载或复制粘贴了下来。最近五年来，他没发表过任何一篇博客和论坛文章，但却一直没有停止过下载与收藏。凌墨飞在读一期一期的收藏章时，看见一些没头没脑的短句。读这些文字和句子时，心似乎被什么牵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将文章中的句子、关键词逐一输入百度，搜索引擎居然指引着他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
“老凌，这些细节回头慢慢说，我问你，攻入他电脑发现造假账的证据没有？”韩东亮不耐烦地打断了凌墨飞的讲述。
“他那般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的人，怎么会把假账留在电脑里。”凌墨飞喝下一口茶润润干涩的喉咙，“不仅如此，连徐亚杰的电脑都被他彻底清理过。我也侵入了徐亚杰电脑，文件用360进行了彻底粉碎，无法复原。”
“那说到底，你还是拿他没办法。”
“我若那么无能，你还会一遇到棘手案子就来求我入伙吗？”凌墨飞斜着眼睛看他。
“好吧，你牛！赶快说！”
“我在他电脑里安装了木马，”凌墨飞眼睛眯缝着，“今天是礼拜五，我的小木马将在礼拜一开始行动。”
韩东亮与黄医生面面相觑，他正待开口再问点什么，凌墨飞忽一摆手，“火速帮我订张今天飞上海的机票。”
“今天？”
“对，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