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锦见裴南秋没有丝毫不满，放下心来，用脑瓜顶蹭了蹭裴南秋的手心：“替你出气而已，有什么脏不脏的？有了海上城，以后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了。”
想到这，沐锦还有点小得意。
师父说得对，作为炼器师，想要保护自己的同伴、挚友、爱人，那就造出最锋利的武器、最结实的护盾。
所以，自己就亲手造出个攻防一体的堡垒出来，用最棒的作品，保护最重要的人。
总有一天，她境界大成，开着无数海上城、天上城保驾护航，看裴雁书之流还敢随意欺负她的人！
想到沐锦执意给海上城装设远超预期的各种炮塔和各处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裴南秋心头一动，然后把沐锦抱的更紧。
作为天道使者，最应该被保护的人，却一直惦记着怎么保护他这个作为天道使者护卫而存在的天行者。
真是个傻丫头。
沐锦侧着身子，脑袋埋在裴南秋的胸口，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耳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我……很开心。”胸腔随着清润的声音微微颤动，震的沐锦耳朵发麻，“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谁让你自己下不去手呢？裴雁书事事偏袒私生子，还总往你身上泼脏水，反正我是看不惯！”自己曾经的乖萌女鹅，现在的十佳男友，怎么疼都不过分。
可能是裴南秋的胸腔太过灼热，烘的沐锦脸皮也热乎乎的。
窝在裴南秋的怀里，透过落地窗望着灯火如昼的海上城，沐锦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距离老公猫咪热炕头的悠闲首富生活还有多远。
可她刚把白白嫩嫩的手指头伸出来，就被裴南秋握在了手心里。
沐锦的手小，手指细细短短的，但十分柔软灵活。手心手背还有软软的肉，手感颇佳。平时这样靠在一起闲聊时，裴南秋就特别喜欢摆弄她的手指。
蹭了蹭裴南秋的胸口，沐锦随他摆弄。
见他不说话，沐锦就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便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已经摆脱他们了，不要想太多，有事我给你兜着。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裴雁书自己撞上来，我们收拾他理所应当，裴家真正的主事人不但不能怪罪，还要谢谢我们。”
裴南秋看着沐锦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去捏她红扑扑的小脸：“我知道，沐沐很厉害。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在裴家的事情。”
“以前的事？”沐锦直起身子，“裴家以前的事有什么好想的？师父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因为裴家吃了很多苦，有几次差点命都没了，想他们做什么？”
裴南秋笑着把炸毛的沐锦按回怀里：“跟他们无关，我只是想起我娘了。”
沐锦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南秋的生母姬兰雅，是姬家的二小姐，也是沐锦师父姬兰卓的亲妹妹兼亲师妹，姐妹二人一同拜入游怀逸门下。
关于姬兰雅的事情，姬兰卓很少跟沐锦提起，但在明启宗里，处处都有这位曾经的妖族第一美人的痕迹。
根据资料记载，姬兰雅又美又强。四百岁时参与了第二次邪神大战，一举突破元婴，立下了赫赫战功，当之无愧的仙门第一女修。
作为曾经的全民偶像，姬兰雅的画像至今还能够在各大书画商那里买的到。
裴南秋应该就是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和超高的剑道天赋。沐锦一直想不通，姬兰雅这么个大美人裴雁书为什么看不上，甚至为了个外室，走到抛妻弃子的程度。
一时间，沐锦的小脑瓜就开始阴谋论起来。
家族联姻？天降不敌青梅竹马？裴雁书是个骗婚的？
感受到沐锦从契约传来的情绪，裴南秋笑着揉了揉沐锦的狗头：“别瞎想，你若是想知道，我说给你听。”
“你能知道什么？”沐锦不服气。
姬兰雅和裴雁书成亲之前的事情，裴南秋又不是亲身经历，姬家和裴家又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他怎么会知道？
就是已知的这点资料，还是她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
“我自是知道的。”裴南秋把沐锦往上托了托，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里，“在我没有离开裴家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你才多大？”沐锦惊讶的问，“我记得你是刚满两岁就被姬家家主送到了剑锋拜师，难不成你有婴儿期的记忆？太厉害了吧！”这就是学神吗？从婴儿期就过目不忘。
沐锦不知道的是，学神的逆天之处可不止这一点。
裴南秋出生七天就能听懂丫头们说的话，一个月就会喊娘，把姬兰雅都吓了一跳。
“这都没什么。”裴南秋轻飘飘一句带过，“重点是，娘亲在第二次邪神大战时伤了身子，我本来不可能出生。”
姬兰雅当初在战场上有多威名赫赫，身上就有多重的陈年旧伤。
“这件事，当初裴家也是知道的。”裴南秋看着沐锦没有收起来的透明板子，透过它仿佛在看向谁。
沐锦偷偷伸手，隔着衣服捏了捏他富有弹性的胸肌。
“你这不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的吗？有血有肉！”丝毫不提自己趁机占便宜的事情。
裴南秋捉住她作怪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母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大到从他出生到母亲去世，母亲都没能亲手把他抱起来。曾经的仙门第一女修，只能在侍女的帮助下，把他虚虚的搂在怀里。
“那你父亲……”沐锦先是一愣，然后就觉得整件事很荒谬，“他就因为你母亲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才……”
裴南秋点头：“裴家可以接受一个无法生育但来自名门望族的主母，但裴家家主不能没有继承人。”
“段琪的存在，母亲是知道的。甚至是段琪在怀孕后不久，母亲才发现已经有了身孕。”
裴南秋神色淡淡，想起母亲为了向裴雁书证明他的血统，拖着孱弱的身子亲手给药王谷景家写信的模样。
沐锦：？？？
“那你母亲当初为什么要跟裴雁书成婚？”以姬兰雅当时的影响力，多少好男儿恨不得不要孩子也想倒贴娶她，为什么偏偏是裴雁书？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裴南秋想起曾经母亲一提起裴雁书的痴情模样，闭了闭眼，“沐沐，你还记得花师弟的祖父吗？”
“记得。”沐锦点头。
那个为了一方百姓安宁而牺牲了自己，以身封印邪神碎片的英雄。
“当初济北城出事，我母亲恰巧在附近。可在赶路的途中被歹人暗算，旧疾复发，失去意识。”
“是裴雁书救了她。”
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日日陪伴，精心呵护，让前半生一直在保护他人的女英雄怦然心动，终于有了想要依靠的港湾。
因为救援失职，导致济北城花家损失惨重，所以姬兰雅被花家追着问责。
那时候，也是裴雁书坚定的站出来给姬兰雅作证，才让姬兰雅免于惩罚。
“他们成婚二十多年，一直无所出，所以裴雁书才会养了个外室？”
“段琪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不清楚。”裴南秋伸手替沐锦捋了捋长发，“段琪原本是裴雁书醉酒犯下的错误，但因为我的存在，裴雁书才有了将错就错的机会。”
沐锦眨眨眼没听懂。
段琪据说是段家的旁系，貌美如花，被段家送到人皇床上做了妃子。后来犯下错事，人皇看在段家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打入冷宫，不久后被驱逐出宫，贬为庶民。
可裴雁书是怎么跟一个被废弃的妃子搞在一起的？
“段琪不重要，裴雁书原本并没有多疼爱她，只是无心之失。当初裴雁书跟我母亲也算是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那后来……”沐锦呆了呆，看着裴南秋淡漠的眼神，心就疼得揪了起来。
原来他一直不愿对裴雁书出手，是因为觉得父母不和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直都在自责？
所以当初段琪母子得手，不是因为他们多么才智过人，而是裴南秋他自己已经厌倦了吗？
说是为了除去邪神之力才散尽修为，并不是全部事实的吧？辛辛苦苦修的仙，谁会像他那样，说放弃就放弃？
那时候他就已经心存死志了吧？
如果当初在破庙里，沐锦没有救下失去记忆他，就算裴南秋那次大难不死，恢复记忆之后，他可能还会选择放弃自己。
再之后会发生什么，沐锦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裴南秋，沐锦心疼极了：“楠楠没做错任何事，你没有错。就算没有裴雁书，你还有我，还有好多朋友和长辈，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不要放弃啊！”
失去这么温柔美好又强大的男子，那是整个飞仙大陆的损失。
裴南秋轻笑，低头吻去沐锦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痕，轻声安慰：“有沐沐在，我怎么舍得放弃呢？”
这个在榆树村大树下乘凉的小女孩，就是这个世界赠予他的一束光，只属于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