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庭院中人声鼎沸,议论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滔滔江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庭院。
但是这些话语都难以进入到唐清儿的耳中,在一旁观战的她,自从看到宋佑两人横飞,喷血洒于半空时,她就如同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的唐清儿内心除了震惊外,更多的则是胆战心慌,看着倒地不起的宋佑,她的心彻底的慌了。
不敢相信的她,带着颤颤巍巍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宋佑,一边走,她一边恍惚的自语道:“不会的,宋佑哥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抛下我的。”
此时的她内心极度的恐惧,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佑,她的内心彻底的怕了。
她害怕宋佑就此一睡不醒,她害怕宋佑从此就要离她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她不要这个宋佑,她要那个无论何时都一脸温柔且阳光的宋佑。
无声的哭泣,晶莹的泪水早已充斥在唐清儿的眼眶内,泪眼打转的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颤颤巍巍的身体仿佛像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摇摇欲坠的走向宋佑。
几经辛苦唐清儿终于走到了宋佑的身旁,她俯视着正躺在地上的宋佑,忍不住的泪水早就泛滥,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她却能够清楚的感应到宋佑就在眼前,声音颤抖的轻声说道:“宋佑哥哥快起来啊,不要睡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找父亲呢?”
可地上的宋佑仿佛真的好像睡着了一般,对于唐清儿的话充耳不闻,一点都听不到。
看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宋佑,唐清儿的心又沉重了一分,眼眶内的泪水就已承载不住,在脸庞上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
唐清儿快要彻底的崩溃了,亲眼看着一个从小到大陪伴她长大的亲人,在她眼前离去,这就好比有人用刀狠心的插在她心脏上,让她痛得难以呼吸。
晶莹剔透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她那精致的俏脸,两道晶莹的泪痕如同银河瀑布一般挂在她脸上。
颤颤巍巍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扑通一下,唐清儿全身好像失去力气一般,跪倒在宋佑身旁。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推了推宋佑的手臂,泪流满面的她,声音哽咽的,强颜为笑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吓唬我,对吧?不要再装了,不然的话我就要真的生气了。”
在唐清儿那强颜为笑的细声细语中,宋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唐清儿再也难以强装淡定了,只见她带着哭腔,大声的叫喊道:“你不要吓我啊,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闯祸,只要你能够醒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啊!”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太晚了,躺在地上的宋佑似乎真的要沉睡下去,永远也醒不来了。
无论唐清儿怎么摇动宋佑的身体,他都没有一点的反应,彷徨无措的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一个躯体在这里。
凄厉的哭声,晶莹的泪珠,无止境一般从唐清儿口中和眼中释放出来。
任凭现场如何的雀喧鸠聚,人声吵杂,她都完全听不到,充耳不闻,任凭现场如何欢呼雀跃,欣喜若狂,她都完全看不见,视若无睹。
在这偌大的庭院中,只有宋佑那俊朗且祥和的面容才能出现在唐清儿心中。
难以接受的唐清儿趴在宋佑的胸膛上,放声的大哭了起来,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让一旁的清荷,还有李长福夫妻痛心伤臆。
特别是李长福,他没有想到为了救自己这个年老体弱的人,竟搭上了正值壮年的两个少年的命,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个则是一见如故的小友,这让他伤心得泪流满面,老泪纵横。
满身伤痕,有力无气的李长福失声痛哭,心中悔恨的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孤注一掷的惹怒钱贵,为什么当时没有死掉。
年轻时莽撞,不知天高地厚,一直认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够让身边的人获得幸福。
然而,事情远不如他想的那般,小有成就的他,锋芒毕露,竟害了自己的妻儿,让他们一家人天各一方,分离了十多年。
现在饱经岁月的沧桑与洗礼,终是到了残年余力之躯,本想着打算终了一生,却不甘世道的不公,得五位挚友的帮助,想再拼上一拼,救出妻儿。
可没想到,这一拼,竟让他的五位挚友生死不知,还连累亲生儿子与一见如故的小友为他枉送性命,这是何等的造孽啊!
不甘与懊悔充斥在李长福心头,他紧握着满是褶皱的双拳,不停的捶打地面,任凭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是我害了他们两个,如果我早点认清这个世道,早点认命,或许就不会害死这么多人了,都是我的错。”李长福精神恍惚,神色黯淡无光的说道。
而在其身旁的妻子则不断的安慰李长福,事已至此,无论李长福有多么的后悔,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在庭院中有两种气氛在弥漫,一种欢天喜地,是属于钱贵他们那一边的,另一种伤痛欲绝是属于唐清儿这一边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在这片庭院中酝酿着。
而恰恰在这种极端的氛围下,钱一通竟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大步向前走来,站在严世番身旁,眼高于顶的对着唐清儿一方的人冷嘲热讽的,大笑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就是这样,不过就这样就弄死他们,也太不过瘾了,应该打断他们的手脚,然后再好好折磨一番才对。”
这番无情的嘲笑,如同一把把尖刀继续在唐清儿等人身上的伤口上划过,哪怕唐清儿等人已经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可钱一通仍觉得不解气,尤其一想到曾经在宋佑等人手中受到过那些折磨,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深恶痛恨。
他是什么人?青平城首富钱贵的独子,一出生就是富贵骄人的存在,从来都是他践踏他人,折磨他人,他可曾被人折磨过,羞辱过。
而眼前倒在地上的两人就在今晚这样对待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过这样的屈辱。
尤其,当钱一通看到唐清儿时,他就想到当时那一脚,内心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直冲上头颅,让他的双眼血丝密布,目眦尽裂,一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妳这个贱人,不要以为我会放过妳,等过会,我就让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钱一通双眼瞪大得如同野兽一般大吼,那狰狞的脸目,恨不得将唐清儿整个人吞下去。
可是悲痛欲绝的唐清儿对于钱一通这般恐吓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只是埋头趴在宋佑的胸口上不停的哭泣。
可一旁的清荷却听得怒不可遏,她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纨绔子弟,应该称这种人禽兽不如,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钱一通怒骂道:“上苍为什么会让你这种人存在这个世上,应该让你下地狱,应该让你在刀山火海中煎熬。”
“哈哈,让我下地狱,让我在刀山火海中煎熬?妄想,一会我就让妳们两个贱人沉沦地狱,在我身下煎熬。”面目狰狞的钱一通疯狂般大笑,如同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魔。
“来人啊,将这两个贱人给我抓起来,我要好好的调教她们,让她们知道该怎么服侍男人。”钱一通一边狰狞的大笑,一边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
听到钱一通的吩咐,自然有护卫识趣的走上前去打算抢先抓住唐清儿与清荷两人,献给钱一通,以此来获得奖赏,一个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捡个二手货。
然而,就在钱一通疯狂的仰天大笑与众多护卫笑声猥琐前进之际,一道冷漠得如同寒冰般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让听到的人都感觉到不寒而栗。
“如果谁敢伤害她们一根头发,我就杀他千万遍,直到他的灵魂灰飞烟灭为止。”
这股冷漠的声音是如此的突然,像似地狱中的一个恶魔发出一般,在偌大的庭院中悠悠回响。
顿时间所有人的背后都感觉到有股凉气,从脊椎骨直往头顶上冒,他们全都停下脚步安静下来,在偌大的庭院中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
可无论他们如何仔细的寻找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这样他们心中更加的发毛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地狱的恶魔来到了人间?
在众人彷徨不安之际,正在庭院中心的严世番目光如炬,神色冷漠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宋佑与李一鸣。
只见他语气冷淡,缓缓的开口说道:“没想到中了我一拳,你们还有命活下来。”
严世番的话语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倒在地上的两位少年。
其中一个身体健硕的少年缓缓的坐起身来,那凝重的神色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此人正是李一鸣。
在被严世番那如毁天灭地的刚猛狂暴的巨大拳头打来时,宋佑当即走上前去,以手中的青芒长刀横挡在身前,充当起护盾,一个人独挡巨大的拳头。
当时,李一鸣看到便想上前分担宋佑的负担,但是还未等他行动起来,巨大的拳头如势如破竹一般,将宋佑连人带刀击飞起来,而他也被部分的余威击中,横飞出去,但是他的伤势绝对没有宋佑那般重。
所以当他听到钱一通要对付唐清儿时,李一鸣带着百折不屈的意志从昏沉中苏醒过来,并同时化身为狼虎之躯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但是刚刚那句冷漠的话语,并不是李一鸣说的,而是另有其人。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佑慢慢恢复了模糊的意志,只因他听到有人要对唐清儿不利。
这话犹如一道招魂的锁链,将宋佑那飘荡的灵魂捆绑住并拉了回来,在无意识之下,他用冷漠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话。
听到这话的唐清儿,哭声停止,并猛然抬起了头来,双眼浮肿,泪眼汪汪的看着宋佑,心中多么希望,她听到的声音是真的。
一道清瘦但精壮的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那黯淡无光的眼珠看上去像似没有了灵魂一般,但是那阴沉的目光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冷若冰霜,让人如同置身在极寒之地。
宋佑的阴沉目光望着庭院中心,直直的盯着钱一通,那森寒的杀意毫不掩饰的随着目光扑杀过去。
内心骇目惊心的钱一通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直接跌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他手足并用的连忙蹬地向后退去。
那种眼神太可怕了,仿佛真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才能够拥有,仅仅望着就让人的身心仿佛要被冰封住一般,整个身体都将要慢慢失去温度。
就算是一众护卫,看到这种冰冷的眼神,双腿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并且向后缓慢的后退,似乎这样才有一种安全感。
虽然钱一通等人都觉得宋佑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得让人窒息的气息,但是近在宋佑眼前的唐清儿,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反而感到无比的温暖,像是有种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
重新焕发出笑容的唐清儿,双手紧紧的抱住宋佑的身体,喜极而泣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可宋佑并没有什么温柔的话语,只是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毫无感情波平淡的说道:“我绝不会让人伤害清儿的。”
说完后,宋佑轻轻推开唐清儿,随后站在起来看着眼前的严世番,依旧是那种没有灵魂的眼神,但却是那么的阴沉,那么的阴森,就如同像似在青岗山脉,唐清儿中飞刀时的那般,宛如一个杀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