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案（七）
数日前
夏夜蝉鸣不绝于耳，有情人在月下相拥。
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那她又是什么呢？
钱晓曼看着庞飞虎硕大的身躯环抱着娇弱的恒娘子。
‘这个贱人，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没成想也是个会勾人的贱蹄子。
慢着，她带来的那个孩子，难道是……’
她在树后的阴影处看着，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边上的矮枝。
被枝叶表面的倒刺弄破了手掌也不自知。
只想冲过去把那个贱人和那个负心汉暴打一顿。
在她即将冲上去的那一刻，一只手从斜后方伸出来拉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管家。
他朝她摇摇头，又看向那边花前月下的二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管家带着钱晓曼离开花园来到书房，屏退丫鬟。
钱晓曼还是冷着一张脸，直到小红退下后，她才释放出自己的火气。
猛地把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这两个贱人，吃我钱家的喝我钱家的，居然背着我行这等苟且之事。”
“大小姐，”在钱管家的心里，哪怕眼前的女子已经成婚生子多年，她依旧是钱家唯一的小姐，他的大小姐：“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我待他不够好吗？自他与我成亲后我一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把铺子交给他打理，可他是怎么对我的。”钱晓曼想到每个月让晴岚去查账本：“幸好我留了个心眼，不然钱家的铺子银子，都得让那个负心汉搬空了。”
“大小姐，这会儿生气无用，他们两人背叛了您是不争的事实，这会儿您该做的是冷静下来守住钱家的产业，给他二人应有的惩罚。想想小小姐，若是钱家真的落到恒娘子手里，小小姐以后得受大罪。”
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她很快冷静下来：“欢儿出嫁了，欣儿还小，没有阿爹的话……”
“大小姐，恕我直言，若是日后老爷一心向着恒娘子，小小姐就多了个得宠的姨娘，何况恒娘子的孩子远遥，若真是老爷的孩子，”管家斟酌着语句：“小小姐焉能讨得到好？”
“呵，若真是那样，只怕钱家的产业，都得让他搬空了送到那个私生子面前，我的欣儿有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想到这里，钱晓曼的想下手的狠心坚定了几分。
“为了小小姐，也为了大小姐自己，千万不能对他们二人软了心肠，”管家担心她到时候被庞飞虎的花言巧语迷了眼：“大小姐，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须知您默许老爷给了恒娘子和那个私生子什么，小小姐就会失去什么，比如她以后的亲事、嫁妆，甚至是娘家助力。”
恒娘子看着老实温婉，暗地里谁知道是不是蛇蝎心肠，她若是以后在老爷的身边吹枕头风，小小姐就得受苦。
管家自小被钱家收养，钱家就是他的家，在他心里钱晓曼就像他一直守护的妹妹，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啪！“肃静——”待堂下安静下来，知县看向跪在钱晓曼身边的管家，身材高大，一张平凡的脸上无悲无喜。
“你承认是你犯下的案？”
“我承认，”管家看着身边拉着他衣袖的大小姐，“我不能让大小姐为我顶罪。”
“住嘴……”
“大小姐，”管家打断她的话：“钱森幼时承蒙钱家收养，平平安安地长大，钱家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老爷子去世前嘱咐我照顾好大小姐，钱森决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钱森，你住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钱晓曼对着知县磕了一个头：“大人，人是我杀的，是我因庞飞虎要纳妾心生不满，一时冲动杀了他。”
“哦？你是如何在庞飞虎的身后用石头砸伤他的？要知道，你的身量还没有他高，还拿着石头。”
“趁他不注意我在他脚边扔了碎银子，在他蹲下捡银子的时候拿着石头走到他身后，用力砸他的脑袋。”
“不，杀人的是我，大人，是我想为大小姐出气杀的他。”边上的钱森急忙开口：“大小姐与此事无关。”
“肃静——”
知县眉头深锁，堂下的两人都说自己是犯人，可是现场除了带血的石头之外没有别的物证，鸡舍虽然乱七八糟，但是没有查到犯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衙役们查过钱家上下所有人的房间，没有发现染血的衣物。
凶手是怎样处理自己杀人时染血的衣物的呢，还有，眼前这两人，真的是凶手吗？
“本案还有疑点未清，暂不判决，将钱晓曼、钱森、恒娘子、远遥收押看管，退堂！”
知县带着一脑子的疑惑退堂，堂外的百姓吃瓜吃得意犹未尽。
裴律被年轻的知县喊了进去“训话”。
“赔钱货，你带人把钱家再搜查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案发时的证物。”
裴律眼神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行动。
知县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嘴角微抽：“发，发。”
在裴律莫得感情的目光中，知县无奈地开口：“这个月兄弟们的奖金翻倍。”
裴律闻言一边眉毛挑了挑，利落地出门办事了。
“这个死要钱的。”知县看到前方的身影顿了顿，立马换了种语气：“裴捕快，辛苦你喽，等这案子结束我给你放假。”
裴律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小子会是我的小舅子！”好气哦！
“嗯？你说什么？”一道女声在后方响起。
“没，”知县换上讨好的谄媚脸：“裴律太能干了，是我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裴诗诗静静地看着逗比夫君表演，直到他开始了撒娇捏肩捶背倒水一条龙，才受不了的制止他：“咱们去用饭吧。”拉着傻夫君往膳堂走。
怎么办呢，自个儿选的傻夫君，只能自个儿宠。
“给阿律的食盒送去了吗？”
“回夫人，已经送过去了。”
“饭菜多吗？”
“夫人放心，厨娘特意装了两个大食盒。”
“那就好，阿律吃的多。”
知县被她一路牵着手，嘴角一直扬着，家庭的温馨他知道，她知道，风知道，云也知道。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