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手可摘星辰
“弃剑吧。”
圣洇流胜券在握。
燕潮拧眉不肯。
“陛下!放开陛下!”沐停抱着卷轴就想上来帮燕潮,可没等到跟前就被圣洇流的影卫捉了。
圣洇流:“……”败兴!怎么不早早捉了?碍他的眼!怎不晚到底,让他擒了,好与燕潮谈条件?
不过现在…不也能谈么。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暗卫放了沐停,沐停向前跑,被圣洇流扼了咽喉,“燕潮,你想明白了,别让朕迁怒旁人。”
“陛下!”沐停好似从未在意过圣洇流,“不必为臣屈从,臣已知会册剑国主,陛下不必顾臣!”
燕潮正想说话又被圣洇流截去。
“为你…屈从朕?”圣洇流不敢置信,真有人比他还敢说啊……他被激了一激,喝道:“燕潮,再不弃剑,朕剐了他!”
燕潮:“……”
沐停抱的卷轴落在地上,推开展了大半。
“圣皇,行不义之战,天有灾殃!”
圣洇流忍不住了,这死书生非逼他杀了他!
“圣洇流!”燕潮傲然转头,“你便杀吧。”
“杀了他,朕尽他哀荣,即刻升位贵君,随葬琹陵,与朕死生相守,同归千秋!”
圣洇流瞠目,手里被提着衣襟的沐停则高兴不已,谢恩道:“有陛下此句,臣死而无憾!”
“若有来生,亦当追随!”便向圣洇流刀口上撞去。
圣洇流一脚踹开他。
沐停倒在他的卷轴旁,被原先抓他的暗卫拖走。
“把他的嘴给朕堵上!”圣洇流气得不轻。
燕潮不看他,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你来不及了。”燕潮面无表情。
两人都是武学罕才,耳力高于常人。
分明有军队重甲召来。
上官晞脸色十分不好,“圣洇流,你还是贼心不死,我们都要成亲了,你竟还敢来。”
圣洇流猝不及防被戳心一箭,箭尖在心口插来抽去,细密钻心。
从头到尾,燕潮从未弃过上官晞。
他心里无限恨,明明是他的妻子,是结了发的,共过枕的,甚至都生了孩子的妻子!
明明她爱的是他,从不是上官晞。
默然咽下这口气,上官晞不足多惧,燕潮也强不过他,但这两人联手…他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燕潮,你没发现少了一个人?”他平声问。
字文拓,可是去了宸宫呢。
燕潮不动声色,“圣皇多心,元摄政定是遵礼宿在使馆,圣皇不若回去看看。”
圣洇流淡淡瞥一眼册剑的重甲军队,心想给上官晞用着实糟蹋。
上官晞扣紧了燕潮的手,“潮儿,回去吧。”
燕潮顺着他向旖冶宫去。
唯今,只能演空城计。
册剑的军队,也并无多少。
只是册封凤君,放宽了宫城禁制,让上官晞所带军队能全入宫城罢了。
御林军调令在旖冶宫,暗卫是最后的底牌。
还有萼儿,宇文拓竟去寻了萼儿!
“这位侍君不要了么?”沐停被圣洇流的暗卫拎着。
燕潮刚要开口,便被上官晞打断,“为陛下而死,光耀华璀,他是愿意的。”
燕潮惊诧,看上官晞。
这如何能是从他口中得来的话?
圣洇流笑了,“上官氏也终于做了回男人呐!”
上官晞手一紧,又松开,颇厌地告诫圣洇流,“挑不义之战,沾万尸之腥,圣皇这一生洗得去么?”
“这可不是朕挑起的,”圣洇流似与他有了谈兴。“说不定你们人人有份呢。”
“说不定,还不愿抽身呢。”
上官晞眸光一暗,又复凄然,他本与圣洇流性情天差地别,都到听圣洇流言语都不适的程度。
与这种只想杀戮的暴君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不知道在燕潮眼里他今日有多反常。
燕潮见着他,担忧多过疑惑。
他心里一堵,有时候,他倒望燕潮不那么信自己。
如果,如果他哪一日未能如她愿呢?
“啪,倒是齐了。”宇文拓活似被烧了燎了几日的半成熏肉,往日白皙如落雪的肌肤全蒙了细烟灰,他自是也知道,那细小的灰粘着身上脸上,又不敢擦……
不过瞧着还是那个美人,就是黑了点儿。
他不知学谁,也带了条帕子,一面抖着拍起手上灰,不碰面上,一面向三人走来。
“哟,这不是凤君殿下?”他似只看见了上官晞,恭贺道“凤君殿下大喜,明日可就正位中宫了。”
“可惜本王无缘见您统御诸君,那场面,若是卫伯在世,该美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这么多的美人玉君,连梨画白都该抛到脑后才是。”
上官晞听出其中讽意,不外乎贬他于佞宠之流,反唇相讥道:“不知是谁日前在丹辰厅争为凤君,却到这里来卖古!”
燕潮觉奇怪,晞哥哥最是懒得争辩,今日对沐停出反常之语,而今又是这反常之举。
这,这不能让他说了。
宇文拓的话术了得…今日又实在古怪。
这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言地打着机锋,比的便是谁撑不住…她倒似个多余的。
“你如何进来?”她斥宇文拓。
宇文拓开始拿手帕轻轻掸脸上:“你儿子的亲爹如何进来…本王也差不多。”
燕潮牙关发酸:“宇、文,拓。”
“是觉得朕日后要报复不得你了,是么?”
便这么等不及来踩一脚!
若宇文拓肯放过,她未尝不能翻身。
黑脸的美人笑出一口洁亮皓齿,“美人就是聪明,与本王还知心。”
“便是如此想。”
圣洇流不动声色地转了眼,去看上官晞,他笑道:“风大,册剑帝君不送燕皇回宫?”
上官晞反而不动了。
燕潮宽慰他,“晞哥哥,先回去。”
上官晞被说动,皱着眉揽燕潮的肩向旖冶宫去。
“上官晞,”宇文拓笑了,“难怪燕潮立你为凤君,你可真是…”
他笑笑,随手道:“不说了,该生气了。”
上官晞被燕潮按住。
“人就在手里,比我们都近,却不敢…”
“我与你离了她六年未见,他倒是时常相见,他该谢咱俩,若不是有这一档子事,怕是死,也是独棺落葬。”
“居然认了那小子是他的儿子,哪里会像啊!”
“当天下是眼盲,当群臣是痴傻。”
宇文拓自顾自学舌,似与圣洇流说,又似与沐停求证,“你们后宫诸君,最想让他做凤君吧?”
“说吧说吧,本王不怪你,圣皇也不怪,圣皇,你说是不是?”
圣洇流与沐停都没理他。
待燕潮按定了上官晞,有险有惊地回了,两人才开始对台词。
宇文拓抄手不满:“凭什么这样碎嘴长舌妇的话都是本王来说?!”
“因为你像。”圣洇流直接得很。
宇文拓倒认了真,后怕道:“不会吧!”又想拿个镜子出来照照,才想起在中堂时,火焰冲出,飞出箭矢,可巧把镜子射裂了。虽是没完全裂开,但也用不得了,他又可惜一番。
“哼”圣洇流听到极有骨气的臭文人的声音。
沐停轻蔑不屑:“泱泱大国之上位,竟无耻至此!”
宇文拓这才认真看看他,“这等姿色,不过中上,燕潮竟就看上你了?”
“你比本王颜色差远了!”
话是戏谑,语气却是凶狠,是认真说的。
圣洇流未想多浪费时间,刚刚放了他们,一来不知深浅,尚需试探。
二来,他要彻底,彻底除了燕潮于上官晞的联系!
他要她除了他,再无一人能依!
“这种酸话,”圣洇流想了想,笑得危险:“你是圣国江淮人吧?”
沐停咽了口唾沫,别过头便道:“入燕宫便是燕国之人!”
圣洇流点头,“你是燕国人,好。”
“夜阑,”他召了暗卫,“去查江淮的清士。这等抛弃母国不顾名姓的人,自是没什么好顾情的。”
“有关的,有爵降爵,无爵流刑。”
沐停悄然,垂头落泪,涣王,到底还是害了你……
宇文拓鼓掌,被圣洇流白了一眼。
圣洇流又接了暗卫奏报,他面上不显,问,“空城计唱的却是不少。”
“火烧的滋味可好受?”
两句都是敲打。
宇文拓也就懒得再披羊皮,浑不吝道“怎么,心疼你那煞神儿子?!”
他气得撩开袖子,“瞧这崽子给本王烧的!”
“活,该。”圣洇流看那一片黑红半分同情也无。
宇文拓刺他,“你为了要燕潮,拿那小子要胁,没想到那小子也不好抓吧?倒是你那下属离奇,敢动刀剑…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活的就来要挟,死的就来威胁?”
“你说什么鬼话!”圣洇流疑窦丛生,他怎可能对燕萼动杀手…
这孩子杀伐果断,但从不是滥杀之人……这次烧伤宇文拓,让他的人尽皆焚尽,难道不是宇文拓招惹?
而是他的人动了杀意?
燕萼是自卫?!
他心陡然一跳,后怕无限生长,抓攀住他的心脏。
若是燕萼出了什么事…燕潮定是永世不谅的。
幸好。
幸好伤的是宇文拓…幸好那孩子……
圣洇流心又痛了一下,燕萼,受伤没有?
那燕潮也是不会饶他的呀!
“你怎么这么…成事不足。”圣洇流磨牙道。
宇文拓专注擦脸,没空听他废话。
待会儿各凭本事。
谁逮着燕潮,还不一定呢!
他可要快些收拾好,再去抓燕潮。
想着,不觉迷了眼,桃花眼更加靡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