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朝天子·当面谎
书名:凰镜 作者:知年迷所 本章字数:4313字 发布时间:2022-05-24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面谎

 


圣洇流不管她,轻易将之按在膝上。

燕潮被摆伏在他膝上,强装镇定,“你若捏了几分旧情,便以为朕对你有愧,不忍诛杀,那便错了。”

燕潮狠话刚放完,臀上便一痛。

她忍不住喊痛,眼里眨了泪出来,“你敢打我!”

燕潮被打了一下就若被扇了一巴掌,伤心委屈不忿不平,奋力挣又挣不开,只能掐圣洇流腿上的肉。

还没等掐几下解气便又被打了一下。

“圣洇流你疯了!你该死,朕不该纵容你,来紫川的时候,进宫的时候就该杀了!”

“是。”圣洇流附和,顺着道:“还有那共枕的三月, 还有临别的那一夜,你多的是机会,还真是可惜。”

讥刺之语听在耳中,进了心里。

燕潮伏在他膝头,自己擦眼泪,反正圣洇流看不见,慢慢地,手向榻边摸去。

那里的暗格,有一柄匕首。             

从这个角度,顺势而为,将匕首顺足背插入地,圣洇流便是活,也只能做一辈子的瘸腿皇帝了。

顺势起身反肘,杀了他,非难事。

暗格开。

又一痛。

燕潮咬咬牙,手持匕首。

“陛下。”

这时候怎的有人?!

燕潮一惊差点让与匕首落到地上。

圣洇流朝她看,她默不作声藏了,含怒瞪回他。 

“陛下,昙雪君求见。”

“不许见!”圣洇流竟出声,又手下丝毫不慢地一拍。

燕潮肉痛头痛,拼命忍呻吟。

“陛下?”侍人奇怪,有别人么?

哪位侍君在伴驾?

“贵君。”侍人行礼退下。

帘外映了人影,正是昙雪清姿。

他在帘外行礼,“陛下。”

他不见人应,思虑前后,便要揭开帘。

“便在帘外禀。”该死的圣洇流不让她起来…她又拾起匕首。

打吧,打她一下,划你一刀!

看谁能忍!

“臣来恭贺陛下封凤君定名份,此乃万千之喜。”

“有心了……嗯…贵君请回,更深露重…重,别误了身子。”

圣洇流瞪她,唇语是:“你敢闲叙这许多?”

燕潮还偏就置上了气,越发亲昵道:“便是凤君正位中宫,朕亦不会冷待旧人。”

“……昙卿…卿,好自保…重,朕,朕过几回便…”

“陛下是怎么了?”昙雪君担忧着道:“可是须臣唤太医?”

“不劳昙卿。朕自会服药,且回罢。”

昙雪君狐疑地退了。

燕潮再忍不住,回身狠狠咬上圣洇流手。

让你打!让你以后都没手!

“朕后来可没再说话,是燕皇一直磨磨蹭蹭不让臣下退避。”圣洇流未抽回手,任鲜血流,另一片手为燕潮披上外衫。

“难道,想让臣侍知道,朕更是你的旧人?”

燕潮松口,圣洇流的每一句话于她都是折磨。

圣洇流用未流血的手描摹她的容颜,满是眷恋,又满是恨怒。

汪洋海流,一半滚烫,一半成霜。

他还是不忍,所以未制住她拿匕首。

她也不忍,所以未曾刺进。

幽幽叹了,将人抱在怀里,“怎么始终舍不得。”

 

若彼此都能狠下一点心。

就一点儿,就没有这折磨情思了。

也许,就能解脱吧。

“和朕回去。”圣洇流论着燕潮从未想过的事,那不仅疯狂,更是无稽。

 “去告令天下,册剑属国,不配与同凤凰相姻。”

“嫁给朕。”圣洇流无比认真,“你早就嫁给朕了,我们,才是结发夫妻。”

“夜落疏雨袭冷窗,龙涎香缠沉木将。”

“醉卧象牙枕金销,唯呓祁山两人帐。”

圣洇流握住她的手,“你是朕元妻。”

燕潮若不动容便是装的,可她连装也装不出了。

只能摇头。

再摇头。

圣洇流眼里流火消去,只有余烬死灰。

“师姐!师姐呢?”

“拦什么拦!没见过本姑娘么!”

今夜怎么这么多人!

“灵一,”燕潮声音严厉,“夜已深了,何故至此。”

陶灵一听到燕潮含了火气,不忿火气扔她身上,但也只能服软,软声求着,“师姐,灵一有要事。”

“朕亦有要务,你改日再来。”

陶灵一不敢置信,这也太干脆了吧!

“不,你今晚便要听我说!”陶灵一看看左右,搬了个锦凳来对着垂帷,“不然,我才不走。”

圣洇流杀意毕见,不满尤甚。

燕潮对这等人妥协至此,却对他这个态度。

“让她快滚。”圣洇流启唇。

燕潮忙捂了他嘴。

转头沉音道:“灵一,去偏殿等吧。”

陶灵一得了转寰犹不知足,抱怨着,“政务政务,就那么爱政务…偏殿就偏殿!”

圣洇流不知怎的,耳力好得令人发指,又听了个干净,脸色臭得可以。

燕潮兀自找外裳,这寝衣必得换下才是。

圣洇流瞧着那隐约还红着的臀,心猿意马。

又想到刚刚燕潮的哭音,更忍不住狂性大发。

人是后知后觉的。

当时冲冠怒,怒火烧了欲火,而今…

他帮着燕潮换了寝衣,重选了件素白暗印玉兰花的衣裙。

燕潮又没发觉,她在圣洇流面前,换衣沐浴竟都化了寻常,并无回避的意识了。

而,圣洇流为她选衣取衣,又何尝不是习惯常行?

朝阙宫里,她当年的爱物,繁繁总总本是不记得的,六年来看来忆,哪一件都是她身上穿的,手上掷的,发上簪的…熟忆无匹。

燕潮只奇怪圣洇流一下变得温和顺从了。

不想圣洇流为她穿完衣,将那婚服的寝衣叠上一叠就揣进了袖里!

燕潮简直要吓掉下巴。

一国之君的袖子里藏女子的寝衣?!

圣洇流还恶狠狠回她,“这个,朕没收了。”

这种婚时才有的嘉礼吉意,上官晞不配,只有他圣洇流才配。

燕潮抚额无力,只能随他去。

虽然又是淡得无疾而终,但气氛不再戒备警然,反而有种相守的默契来。

“师姐!”陶灵一又进殿来,“有件要紧事呢。”

燕潮忍着头痛,“你说。”

“圣国皇帝…”陶灵一垂眸含喜,抬首是一个大大笑颜,光芒灿烂。“圣皇要求娶的燕女,是我!”

虽对面无人,但那样欣喜声息,跃跃地,跳得人心一惊。

帘帷后两人俱是一震。

圣洇流向床榻深处,震惊于陶灵一之无耻,是暴怒镇压的沉肃。

燕潮则是忧。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灵一就认了这件事?圣洇流不该如此布局的呀。

燕潮心里疑惑,向前一步,拨开帘帷。

“师姐师姐!”灵一立马上前,亲昵地拉着燕潮手臂,“你便成全我吧。”

燕潮:“……” 不知所以。

圣洇流:“……”怒不可遏。

燕潮道:“圣皇所言,是在经年前与之有过情缘的,你…”

陶灵一辨道:“我在几年前偷跑下山,正好遇见了圣皇。”

“我与他一见倾心,非君不可!”

燕潮摇头,“那是几年呢?”    

  陶灵一丝毫不慌,撒娇道:“师姐,我不记得了嘛。”

“既是一见倾心,非君不可,能不记得?”燕潮质问。

陶灵一呛一下,半响道:“师姐,你不愿我嫁往圣国?”

燕潮还未说话,又听灵一道:

“师姐我与你相伴多年,我是最喜欢你的,燕国又没有公主,我若去圣,必是你的助力啊!”

燕潮头疼得更后害,“圣洇流其人深不可测,心机城府,连我都掌控不了全部,你敢?”

“你还是…”

陶灵一打断她,“圣郎甚好,待我甚好!”

燕潮换个角度,“可他要找的是经年前的‘燕女’。”

“一朝梦醒,觉你骗他,你又当如何?!”

陶灵一觉得燕潮咄咄逼人,成心不想她得好前程。

她心中不悦,但有求于人,又不敢多甩脸色,只讨好道:“那便要师姐相助了。”

“什么?”燕潮皱了眉。

陶灵—-副了然的神色道:“师姐不必装傻,我都猜到了。”

两人都压了眉,凝出利光。

陶灵一笑道:“燕女定是师姐的部下!”

燕潮:“……”吓一跳。

圣洇流:“……”抬举她了。

“所以,”陶灵一陡然凶狠,“便请师姐杀之。”

燕潮眉心一跳,“为何?”

“杀了她,便死无对证,日久天长,圣皇便是而后知我不是她,也不会忍心薄我的。”

“况且,作为师姐的部下胆敢与敌有情,还可能怀了子嗣,必不忠诚,有何可留?”                             

“那个似有似非的子嗣,也得除干净了!”

燕潮一时呆愣,又听陶灵一软语,“师姐,我是一直一直忠于你的,我才不会叛你。永远不会。”                

又是晃她的手求着:“便允了我吧,封我为公主,赐婚圣国。”

“痴心妄想!”圣洇流恨不能出去杀了陶灵一。

恬不知耻,还想做燕国公主,圣国国后!

那分明是燕潮才配的位置!

对面扯谎,拆穿亦不色变,这人留着日后定是大患。

“你嫁不得。”燕潮抛了这么一句话。“回去吧,此事…回去吧。”

陶灵一急了,竟就跪了下来,“你不允,我不起!”

“师父,师姐她仗着是皇帝,她这么欺侮我…呜呜呜…师父!”

燕潮听得烦郁,随口骗道:“出去。”

“不允不出去!”

“朕说出去,可懂?”燕潮有意误导,放缓了语气。

陶灵一似知非知,又装懂,高兴道:“就知师姐待我最好!”

燕潮点点头算是欣慰,没管她就自去向了内室。

与灵一说话实在累极了。


“你敢许?”圣洇流眯了眼睛,“你凭什么许!”

燕潮觉得好没意思,她本就是不许的。            

可圣洇流这样子,为何一开始又要去撩拨灵一?

就为了让她害怕亲眷为质么?

还是为了让她,体味背脊发凉呢?

“好!”圣洇流被陶灵一激得本就不悦,又听了燕潮对陶灵一的温和言语,婉转态度更是气得不行,“好狠的燕潮!”

“对朕狠,却狠不下心来整治身侧人!”     

圣洇流目中聚起幽冷的讥嘲,“要朕娶她?妄想!” 

“但朕可以纳她为妃妾,将之囿在宫宛,日夜折磨,出入囚车,蓬发垢其面!”

圣洇流说着诅咒般的话,“谁让她在六年前骗了朕,还把朕的儿子也拐走。”

“谁让她死不承认,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朕底线。”

圣洇流逼着燕潮后退,“还死不悔改,视朕如无物,便话该得这个下场!”

一声重物落地,圣洇流丢开燕潮拨开帘帐向外看。

果然看见搬锦凳的陶灵一,她正畏惧地朝他摆手。

圣洇流冷笑:“一见倾心?”

陶灵一默然垂首,再不敢抬头。         

“非君不可?”

陶灵一惶急地望向里间,盼燕潮救她。

可燕潮似未听到未看到一般,好好地待在里面。

只有她与恶狼周旋。

圣洇流冷觑她,“你也配?”

“你连给朕折磨都嫌贱!”说罢,袍袖行云般出了。

陶灵一惊吓不已,“师姐…师姐就是那个燕女…”

她惊叫出声又忙自己捂了,师姐竟想让自己作替罪羊…不,师姐不是那般人……她随即否认。        

但圣皇所言多半是气话。

可她若真嫁了他,圣皇必是计较师姐不从他……对她折磨冷待必是有的……

难怪师姐不允,可…可后来怎么又允了呢?

师姐又不见她……


 “灵一,莫再扰我。”师姐就在里面!

竟不救她,留她与那豺狼一室共处!

“师姐你这般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他都要折磨我,要囚禁我…我不管!师姐你要赔我…”

“朕说了出去!”燕潮动了真怒。

陶灵一对峙般看着她,却发现燕潮目光若冰,并不容情。

一时退缩,又因心里退缩而羞恼,恨得愈深愈委屈,就满腔的痛处诉不得,现下更是痛极,又麻又冷,她抹了把眼泪掷到地上,“走就走!我永远也不回来了!”

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殿门。

不久听了一声闷哼,又是长长寂夜了。

馥姝从殿外进来,面色迟疑,“陶姑娘刚刚狠摔了一跤,竟就马上爬起来…跑了。”

燕潮如常,轻蹙了眉。

“把那衣裳给她吧。”

“什么?”馥姝陡一听还是未领意。又见燕潮略移了眼,她急道不可:“那是上古的珍羽她怎么配…”

馥姝失言,又无实在褒贬意思,澄清道:“那只能由凤凰后人才配的呀。”

燕潮却似看开,“给她吧,都向朕要了多少年了。”

此次给了她,她能死心这繁华世间,安心回山么?

显然不能。

那便让她回山,用这衣裳来聊作安慰吧。

馥姝惋惜衣裳,叹道:“世上怎就有这么些人呢。”

 怎么就有人活得如此心安理得,索求自然呢?

而她的姑娘,她的陛下,现在却只能为他人,为旁人筹谋殚精。

“陛下这是…”

燕潮穿了常服,又披了披风,“左右睡不着,朕去丹辰厅。”

“馥姝陪您一起。”馥姝正要从侍人手里提灯。

燕潮却自己接了去,回身对她道:“你照看寝宫,朕又不是不回来。”

馥姝心思细腻,知道燕潮郁怀要遣,只嘱道:“夏夜露水重,陛下早回。”

燕潮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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