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总说,吃得比别人更多的苦,才能过上比别人更好的生活。当小孩子的时候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去过比别人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去吃苦。长大后才明白,他们多少是借由我说给他们自己听的。但那也不完全正确,至少在我看来,小时候常年的病痛并未让我争取到一副健康的身体。
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生活在市中的医院,或许在哪之前也未曾离开过那栋白色的建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每每在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都会给我一种回家了的感觉。听说我在婴儿时期输液是从脑袋上进针的,不过我已经记不住那种感觉了,虽然仍有模模糊糊的自己被抱住脑袋不能动的印象,但更多却是屁股上被扎上一针的刺痛以及后续让我放下大男子形象放声痛苦的液体注入体内的酸痛。现在想来当时的疼痛尚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至于为什么要哭估计是顺应了儿童不成文的自然天性?
打完针以后便是吃药了。我对西药的印象倒是不大,毕竟那一粒一粒的药丸小时候的我也吞不下。取而代之便是一种让我现在都害怕的难闻难喝的黑色液体。那种难喝放在现在不放上两颗冰糖我也是喝不下的,不过好在当时喝完了总是会有些让我开心的小奖励,也就能硬着头皮捏着鼻子把为数不多的药物一口喝下。
正如前文所说,幼年时经历的病痛并未为我换取到一副健康的身体。时至今日,无论时被子盖少了一点,衣服穿多了一点,还是天气变化大了一点,都能为我带来症状不尽相同的疾病。正如在前天我便感受到一丝丝如嗓子发干发热鼻子发热的生病前兆,而在昨天为了展现自己“大无畏”的精神而选择没有吃药,到了今天早晨,果不其然的连从床上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虽然每个人生病时的心里体会都不仅相同,但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是以消极的情绪为主。由今早的我来说,无非是感觉四肢疲软脑袋痛苦,无力的躺在床上,心中如同犯了炎症般烧来烧去,叫人好不痛快。有时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暂且吹去了我心中的炎火,接替它在我心中环绕的便是一股子的消极心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难受,人生的意义便是生病吗?等等。随后炎火又涌了上来。我疲惫的身体尚未得到一夜的睡眠现在只想睡觉,而大脑却因为头痛欲裂无法安眠,只有精神伴着跳动不安的神经在脑海中蹦迪。
无法入睡,只有强拖着疲惫又发热的身体穿上衣服做到书桌前。试想一下这样的情况:当你的精神,你的意志脱离了最原始的欲 望,即为了满足生理心理需求的欲望,而去感受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去体会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不过说这些也就是个安慰人的话,而事实上就是只要我一生病就总是想看书,只是感觉手中拿着书能让我安心,即使大脑早已不能理解文字当中的含义,我仍旧会让那一行行的文字从我眼中经过,仿佛自己真的读过了它们。
不过今天是没有时间读书了,我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喝了点家里无处不有的药物便出去赴约了。约我的是我的发小,是个浓眉大眼的大汉,个子约比我高出了一个头。说起话来总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的人总会下意识的认为他定是犯了什么过错。
不过十几分钟我便到达了约定的地点,环顾四周,显然的他还没有到。不过那是正常的,如不是今天我因病痛醒的过早,放在平时我俩都多少不会把约定时间放在心上。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今日的阳光还算明媚,我将本就不怎么透风的衣服裹的更加严实,只为了多出点汗让自己舒服一点。
伴着熙攘的人群,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边,即使头脑无力呆滞,也不由得望着路过的伴侣在心中胡思乱想:只可惜我那发小与我的性别高度重合,不然,或许我也有的像电视剧中那般青梅竹马的恋爱情节?也不至于现在羡慕着他人的生活。但又转念一想,在小时候大概存在着几位彼此抱有好感的异性,可惜当时却只顾着与兄弟们一共出去以便给各自的父母创造些出人意料的麻烦...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他已经到了,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就好像他今天也生病了一般,
“来的够早啊,我都掐好表要再等你半个小时了。”作为每天都在联系的兄弟,见了面如不是调侃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不过我俩倒也心知肚明都把它当作正常的招呼。
“你今天怎么穿的怎么厚?...不舒服吗?”虽说他是个反应比较迟钝的人,但今天的我也算是个经常交往正常人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昨天晚上睡觉着凉了,现在有点怕冷...别说那么多,今天去哪玩?”
“我家楼下新开了一家非常不错的中餐馆子,今天中午就在那吃,现在先去网吧,《xxxx》更新了,我们去干它一票。”
“网吧,网吧,你的心里也就只有游戏了。”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但我也觉得网吧是个好注意,至少不用拖着带病的身子蹦蹦跳跳,可以躺在皮制座椅上休息一下,说不定到了中午也能有胃口吃吃饭。
到了网吧,熟悉的烟草在胶质鼠标垫上压灭的说不出的味道,夹杂着运动过后的特有的汗水气息,都无时无刻提醒着我这个月来这的次数已经过多了。随便找了个包厢坐下,发小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脑,而我则蔫哒哒躺在游戏用的背椅上,双手在台面上摸索,找了好久终于才把电脑打开。
“我先补个觉”,我对他说,“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再喊我。”
“你不一起吗?”
他带着激动的语调说着,不过那多半只是因为游戏更新罢了,因为光听他声音传出的方向也大概能知道他的视线压根没离开过电脑界面。
随便应付他一声,脑袋发热的痛苦就拖着刚才走来产生的疲惫一同将我拉进了梦乡。只是这个梦想不够甜美,在梦中,我仿佛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又好像在迷迷糊糊中被人背到了某个地方,之后有人向我问了问题,我又回答了些什么,不过那些都是迷迷糊糊的倒也记不清楚了。随后在一段长时间的沉寂中又感觉一股神奇又清凉的力量自我全身游过,等到再次醒来时,周围白色的墙壁反射这电灯的灯光,在这一片刺眼的白蒙蒙中我又问道了那股令人安心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
发小正站在我身边玩手机,很明显还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醒了。而我则坐在蓝布底的椅子上,右手放在早已被捂热的金属扶手上,手上插着吊针,上面连着从低处看去怎么也看不见名字的透明液体,不过对于常“回家”的我来说就算不抬头也能大致猜到打的是什么药物。而不得不说,扎针是比吃药见效来得快,虽说身体仍旧无力但至少没有了痛苦的感觉。
“几点了”,我问他。
“下午五点,刚刚好,你这觉睡的可真够久的。”他头也没回一下,仿佛早就认为我现在应该醒了。
“只是今天饭没吃成,难得你请客”,我接着说。
“我看今天就算你请了罢,这药费不见得比饭钱便宜”。他笑着说到,之后我也笑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样说东说西的慢慢等着瓶中最后一点药体流尽。